“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老二,你做的不错,做的不错!你点醒了大哥,很好,这很好!”
张延龄一脸迷茫,心道我也没做什么呀,大哥在激动什么?
张鹤龄拉着张延龄道:“走走!快去陈策那里,我破解出来答案了!”
张延龄瞪大眼睛,道:“当真么?大哥果真智慧啊!”
他忙不迭跟着张鹤龄朝槐花胡同跑去。
天色渐晚,陈策已准备入睡,滴答的落雨声伴睡最是舒服,可是咚咚的敲门声还是打断了陈策的这一份惬意。
陈策朝外问道:“谁?”
张家兄弟激动的道:“陈策!我们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开门!”
“哈哈!”
陈策:“……”
“哦,两位老师,我要睡觉了,晚安。”
陈策并未开门,敷衍的叫了一声两位国舅老师,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他和李梦阳那群尊师重道的人不一样,老师这个名讳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陈策也不知道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一直要让自己拜他们为师,困意来袭,也懒得想,又不是不准反悔的。
张家兄弟激动雀跃的离开槐花胡同,张延龄给张鹤龄打着雨伞,赶忙道:“大哥厉害!”
“不过,大哥你都还没说答案呢,他怎么就拜你为师啦?”
张鹤龄淡淡一笑,道:“因为,他知道我能答出来,他信任我的智慧。”
“答案其实很简单,给花瓶里面添水。”
张延龄:“???”
“然后咧?”
尼玛!
看着自己二弟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张鹤龄并不想搭理他,怒道:“然后我们现在是李梦阳的师祖了,下次他再弹劾我们,那就是欺师灭祖之举!”
……
第二日一早,朱厚照先在东宫上了杨廷和的课业,下午的时候费宏请假,朱厚照乐得自在,带着刘瑾去找陈策了。
“小老弟,你有没有办法弄到钱?”
陈策:“啊?要多少?我让报业和快递那边给你拿便是。”
朱厚照摇头道:“不够啊,要几十万两银子。”
陈策蹙眉,问朱厚照道:“为什么忽然要这么多银子?”
很显然这不是朱厚照要的,恐怕朝廷又缺钱了。
治理水患么?
朱厚照道:“治理水患啊,听说工部那边要征调十万徭役,需要数十万两银子呢,户部拿不出这么多钱。”
“皇上的内帑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没钱就没办法治河啊。”
陈策反问道:“没钱为什么就没办法治河呢?”
朱厚照理所当然道:“清理黄河的淤泥,要等汛期结束,数万徭役们下河,一点点将泥沙给挖出来,民夫需要钱,运输泥沙需要钱,啥啥都需要钱啊,没钱怎么办事?”
陈策道:“为什么要这样清淤呢?”
“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夫河性急,借其性而役其力,则浅可深,治在吾掌耳。”
“如欲深北,则南其堤而北自深;如欲深南,则北其堤而南自深;如欲深中,则南北堤两束之,冲中间焉,而中自深。”
“如要淤滩固堤,则将此法反而用之。”
这是明朝潘季驯的束水冲沙法,很适合清理黄河淤泥,巩固堤坝,防止决堤。
朱厚照听的一脸懵,他也不是专业的,呆滞的问陈策道:“啥,啥意思?”
陈策道:“就是以水治攻沙,利用河流的湍急,将束口打开,冲击淤泥泥沙到下游,如此反复,将河下的泥沙给冲干净。”
“这样不就不需要民夫徭役下水去挖泥沙了么?真要用人工去挖,那得需要多大的人力和工作量啊?”
“换个方式,省时省力省钱省人。”
朱厚照恍然道:“原来如此!”
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是的,朱厚照没听懂,也正常,他又不是工部那样专业的人才。
不过知道过程就行了,他不懂,朝廷有专业人才懂就行了,不然朝廷花钱养这群臣僚干什么的啊?
太子殿下将他小老弟的话熟记于心,深怕忘了,还反复背诵了两遍,然后才快速回宫。
乾清宫。
内阁六部和弘治皇帝依旧在开小朝会,很显然弘治皇帝的内帑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工部认为户部该停止商业税收改革的推广,先以工部要事为主。
户部也不退让,秦紘认为商业税收若是改革成功,这将会是大明未来的第二大甚至超越农业税成为第一大财政收入来源,自然不愿意停止。
两名尚书又开始面红耳赤的争吵,直到朱厚照进入大殿,他们才恢复士大夫儒雅随和的嘴脸,纷纷微笑着对朱厚照颔首,拱手给朱厚照行礼。
弘治皇帝对朱厚照道:“父皇在商议正事,待会儿再来吧。”
朱厚照笑着道:“父皇怎么知道儿臣不是为了正事来的呢?”
“父皇啊,儿臣此番前来,是想告诉父皇,其实治理黄河清淤泥固堤坝,它不需要数十万两银子,也不需要征调十万徭役民夫啥的。”
此言一出,大殿瞬间安静!唰的一下,许多眼睛猛地盯向朱厚照,工部尚书徐贯率先开口,问道:“殿下,当如何?!”
第290章 逼王太子
一般人看到这么多目光聚焦到自己,或多或少都会觉得不自在。
但朱厚照不一样。
他享受这种站在聚光灯下面的感觉,就如同在战场杀敌的将军,取得了重大胜利,让士卒们顶礼膜拜。
多么威风!
朱厚照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开口,深怕这群人听不懂,他说的很慢,神色显得神秘,抬头望着天空。
噢,没有天空,那就望着大殿的天花板吧,看那些士大夫文人们读文章的时候都是这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朱厚照有样学样。
装高手!
“以人治河,不若以河治河也。夫河性急……”
朱厚照一字一顿,缓缓开口,大殿所有高官屏气凝神,侧耳倾听。
能做到内阁部堂高官的,这点基本文学素养还是有的,朱厚照在说什么他太清楚不过了。
简单点说就是,用人治河不如用河治河,朱厚照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将众人给震慑住了,用河治河?怎么治?
这理念太新颖,是他们从未接触过的,怎能不好奇,怎能不疑惑?
“如欲深北,则南其堤而北自深……”
若想让河流北段清淤挖深,那就在南方筑堤坝缩小河流口子,让河水变湍急,用河水的快速流动能量将北段河沙给冲出来,而役夫需要做的就是将河沙淤泥给挖出来就行。
同样的道理,如果想治北向,那就反而用之。
“如要淤滩固堤,则将此法反而用之。”
清理出来的沙子和淤泥也并非完全无用,可以用来巩固堤坝,物尽其用。
朱厚照一字不漏的将陈策告诉他的束水冲沙法告知众人。
末了,他淡淡的道:“本宫将此法定为……呵呵!”
他没开口,先观察四周,看着朝堂上这群肱股之臣们的反应。
很好!
这群老家伙全部被震撼住了,好一些已经失去了面部表情管理,最夸张的当属工部尚书徐贯,他浑身微颤,像是憋了许久的尿终于尿出来后的尿颤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至于这么夸张?
再看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正在尽可能的克制激动的心,毕竟是皇帝,遇到再大的事也要保持镇定。
可藏在袖笼内紧握的拳头,还是说明了他此时内心的振奋。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哈哈,这个办法怎么命名,本官还没想好,父皇你自己命名吧!”
看本宫多么孝顺,这么大的丰功伟绩,我都给父皇分一杯羹。
弘治皇帝沉默了许久,并未理会朱厚照,反而问内阁道:“三公以为皇太子此理论如何?是否可以实施?”
当然可以!
不过内阁三阁老始终都是老持之臣,三人齐齐抱拳,对弘治皇帝道:“皇上,此事当问工部。”
刘健三人说完后,将目光盯向朱厚照。
这次他们几乎完全可以肯定,朱厚照此番话,绝对非是天子所教授。
此前他们一直怀疑皇太子偶尔提出来的惊艳国策,是出自天子,因为天子要提前固国本,提前给太子塑威望,为以后登基打基础。
可这一两天,弘治皇帝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商讨治河之策,皇帝的忧愁全部都摆在脸上,甚至不惜动用内帑的钱财填补户部财政的缺失,就这,内帑依旧不够。
不久前皇帝还一脸忧愁,如果早有解决之策,皇上不会如此。
换言之,皇太子在提出这种治河理论之前,皇上是并不知晓的。
所以三阁老才倍感震惊,就是不知是哪个高人在指点朱厚照,或者是……皇太子自己想出来的?
不太可能!
工部尚书徐贯急忙出列,拱手对弘治皇帝道:“启奏皇上,老臣思量再三,臣以为,皇太子此治河之策……大有可为!”
“不!绝对可行!”
户部尚书秦紘忙不迭拱手道:“启奏皇上,方才皇太子说了,此治黄河之策还没命名,还请皇上亲自命名。”
秦紘说完后,内阁六部阁老部堂们一脸鄙视,心道户部这老东西,是真能抓机会,这么恭维皇上?
于是乎,他们纷纷出列,拱手祈求皇帝命名。
弘治皇帝心情大好,看着朱厚照,目光满是溺爱,对群臣道:“罢啦,既是我儿提出来的建议对策,自然由我儿命名吧。”
“厚照,你取个名吧。”
“让史官记下来。”弘治皇帝还不忘提醒一番。
朱厚照想了想,道:“不妨,就叫策照治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