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156节

  留下裴氏一人独自抹眼泪。

  ······

  天水郡公府,权知让的管家将一个密封好的盒子递给他,“也不知道谁送来的,这盒子还特意蜡封了,肯定是重要的事。”

  殿中侍御史权知让看着这锦盒,揭开蜡封盒里放着一封信,他打开阅读,越看越惊讶。

  ········

  次日一早,早朝。

  怀玉如今已经不再担任千牛备身之职,也免去了医院镇将职,如今本职是太子左宗卫率郊城统军府统军,押领百骑左营北门长上,已经是正五品职。

  再次上朝,又在下面站班。

  一早就收获了许多恭贺之声。

  皇帝驾到。

  早朝开始,降爵为天水郡公的原卢国公权知让出班,“臣有本启奏,”

  御史权知让当殿弹劾营国公、右监门大将军樊兴,寿阳县侯、押百骑左营武怀玉。

  “所弹何事?”李世民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陛下,朝廷曾明颁诏令,禁官员家借女受财,严禁收受重彩礼,更不许收所谓赔门财,可樊兴、武怀玉,身为朝廷封爵大臣,却明知故犯,无视朝廷诏令,昨日两家订亲,樊兴女儿的彩礼多达百万钱······”

  殿上很安静。

  在以前,士庶不婚。

  早在南北朝时代,士族门阀制度下,等级森严,高门望族在政治、经济、社会中都处于顶端,世卿世禄使的士大夫们为维护其特殊地位,便严格遵守士庶不婚这一准则。

  相同门第的家族互相通婚,正所谓门当户对。

  但侯景之乱后,南北动荡,战乱不止,传统的士族、庶族也不再那么稳固,一些传统士族有的衰败中落,而有一些庶族寒门地主里又涌现出许多富人甚至是成为朝堂新贵。

  于是一些破落士族开始跟新兴的庶族联姻,通过卖女,一个得钱,一个得名,各取所需。

  经隋到唐,南北一统,王朝更替。

  尚冠冕的关陇新贵占据朝堂高位,取得更高话语权,而以关东五姓七家为代表的老牌士族门阀们,却在政治更迭中,丧失了原有的话语权,

  但是整个社会仍还沿袭着魏晋以来浓厚的崇尚阀阅的心理,发达了都得要修祖谱,得有个了得的祖先,甚至得找那些郡望同姓大族,想办法联宗附谱,哪怕要付出很大代价也在所不惜。

  于是乎,隋唐时关东士族跟关陇贵族们联姻,就非常盛行,如李渊,他妹妹就嫁入太原王氏,他给自己长子建成也娶的是荥阳郑氏女。

  嫡长子娶郑氏,嫡次子娶的河南长孙氏,元吉娶的是弘农杨氏,全都是当时顶级门阀,可唯独嫡长子娶到了五姓女。

  山东旧士族联姻朝堂新贵,士庶通婚,其实不仅仅图钱财,也还是想借其官势再获得政治地位。

  门阀士族在魏晋迅速发展,在南北朝时代是一个顶峰,在隋朝和唐初受战乱影响,尤其是关东五姓许多家族都连做官的都没有了,更别说能在朝堂上当宰相的。

  他们积极联姻新贵,经过了初唐后,后来也是迅速在中晚唐又达到一个鼎峰。

  不过眼下,确实有许多如王绩这样的五姓子,都不得不跟魏征这样的新贵联姻,甚至收取赔门财来缓解困境。

  而如樊兴,并非旧士族,他家那是南蛮土豪出身啊。

  但权知让殿上弹劾两家结亲,违诏收受厚重彩礼,甚至收陪门财这事,确实有违了朝廷之前颁发的诏令。

  而朝廷之所令颁下那道诏令,也是因为社会风气太烈,朝廷不得不出面干涉,但效果其实不大。

  这种事情,朝廷本来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哪怕发过诏令,可臣子们不严格遵守也没有人特意追究。

  今天权知让突然站出来发难,这还真让人想不到。

  更让人有些没想到的是,权知让这边弹劾了樊兴、武怀玉两家结亲违诏逾制,那边又接着弹劾门下待诏学士王绩和尚书左丞魏征。

  说王绩要的彩礼和赔门财更多,彩礼、赔门财各要百万,使的魏征这样的尚书左丞,都只得典当宅院借钱订婚。

  “陛下,朝廷颁发的诏令,岂是一纸空文,如同儿戏?”

  “朝廷诏令天下嫁女受财,三品以上家,不管过三百匹绢,八品以下,不得过五十匹。樊兴收取千余贯,值三千匹绢,十倍于诏令。王绩待诏门下,职不过九品,所受不得过五十匹绢,然其要二百万钱,值五千多匹绢,是朝廷诏令的百倍,他们如此公然违背诏令,邈视朝廷,臣请惩罚,以敬效尤!”

  (本章完)

第199章 有本事告御状

  2023-04-06

  当官以来,武怀玉一次禄米还没领过,倒是罚了好几次俸禄了,今日殿上又被权知让弹劾,又罚俸一月。

  权知让还觉得罚的太轻,最后李世民又罚怀玉铜二十斤。

  樊兴、魏征、王绩也是同样处罚,停俸一月,罚铜二十斤。

  这件事情李世民有意要借机敲打一下,但又没有要弄大的意思,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

  早朝一结束。

  自称五斗先生的斗酒学士王绩,就当着众人的面对魏征说出不再结亲的话,这二百万钱他不敢要。

  王家女不嫁魏家儿,此事就此罢休。

  魏征气的面色铁青,虽然当着百官的面跟王绩赔礼道歉,想要挽留,但王绩可是被时人评为野鹿的男人,虽然好酒,但今天被皇帝当着百官面,借权知让口说他卖女儿,

  野鹿也是要面子的。

  李世民对几人处罚较轻,却再次重申,三品官嫁女受财不得过三百匹绢,八品以下不得过五十匹绢,王绩愿意把女儿许给魏征,可他夫人也绝不愿意五十匹绢就嫁女儿啊,还不许收赔门财。

  这事黄了。

  魏征抛下脸面相求都没用。

  野鹿不仅拒绝了与魏家的提亲,甚至连门下待诏也不做了,直接第二次辞官。他在隋朝时就辞过一次官,前几年才受李渊征召出来,也是受战乱影响家里穷的酒都喝不上了。

  可这次王绩觉得受辱丢了脸面,官也不当了。

  樊兴和武怀玉这对翁婿倒是依然亲切的一起下朝,罚铜二十斤,才不过三千多文钱而已,至于说停一月俸,那也不过三五千钱。

  当然,两人在殿上也是对皇帝表态了,彩礼钱绝不超过三百匹绢,也不再收陪门财。

  反正樊家也没想着借嫁女儿赚钱,武怀玉倒更无所谓了,他多给,人家樊兴还多赔嫁。

  “把彩礼钱和赔钱换成三百匹绢,其余的不变。”樊兴笑道。

  “嗯,好。”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午后,怀玉从北门回到永兴坊,刚到门口,魏征就从隔壁向他走来,看来是早就在等他了。

  “魏公,亲事如何了?”

  “黄了。”

  魏征叹气,面色很不好,“请二郎过府一叙。”

  怀玉便直接跟他回了魏府,前厅,裴氏已经准备了个小火炉还准备了几样下酒菜,魏征珍藏的家酿今天没有供应了,改成了绿蚁酒,裴氏拿筛子过滤后,再小火炉上烧。

  烧热后口感还是不错的。

  “这事本来不好意思提,可如今你也知道与王学士家的这亲事黄了,我们借的这两千贯钱也暂时用不上了·······”魏征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提起。

  钱昨天才拉过来,今天要送还。

  “魏公,买卖最重契约,契约一立,便为生效,双方都要遵守,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做买卖的,要是没有规矩,更难以经营。

  长生堂是一家典肆,就是做抵押典当买卖的,出借的本钱,也都是东家们筹的本金,甚至有些还是同行拆借来的,都是要利息的。”

  魏征就知道今天这事不是那么容易办的。

  当下咬牙道,“武二郎就说我现在要提前赎回我的房子,得出多少钱。”

  “质铺行规,过五不过六,五日以内提前赎当,只按一月收息,要是过了五日,那么就必须得按约定的期限利息赎还。魏公借的这两千贯钱,本来约定是一年,现在提前赎还,那便按行规只收一个月利息,但按行规,费用是要全给的,另外,魏公违约,那得交三个月利的违约金。

  我算了一下,一个月利两百贯,加三月违约金六百贯,然后全部手续费保管费这些是两百贯,加一起是一千贯。”

  “才借用了一天,就要我一千贯钱,你们明火执仗打劫吗?”魏征站起来咆哮。

  怀玉不紧不慢的抿了口酒,这酒烫过,温温热热确实口感不错,“魏公啊,国有国法,行有行规,这商业行规,也是得到朝廷市署允许的,况且我们之间是有白字黑字的契约的,那都是签字盖章,甚至还在西市署登记备案,私契换了官契的,魏公可赖不了账啊。

  长生堂虽是新开的典肆,可不管是这利息还是费用,相比同行那都是较低的,甚至我们抵押出的钱还多,······”

  裴氏扯了扯魏征衣物,然后给怀玉倒酒。

  “二郎啊,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情况,遇上这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一桩好事,现在变成了坏事、苦事、愁事,

  我家阿郎一年的禄米才三百石,职田租只能收三百石,衙门里的俸料杂用等合起来一月也才四千二,这笔钱借用一天,就要付一千贯,实在是承担不起。”

  “二郎帮个忙。”

  怀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规矩就是规矩,若是规矩不能遵守,那就没有意义了啊,这长生堂第一笔买卖,就坏了规矩,那以后更难经营了。”

  “二郎帮下忙吧。”裴氏请求。

  “这事我做不了主啊,魏公要么这两千贯继续用着,说不定哪天又能跟哪家五姓女订亲正好用的上,等一年期满后,再按契约来交钱赎还便是了。要么呢,现在提前还本,再付一月利,三月利违约金,加二百贯费用,这两千贯本加一千贯钱送到,房契、书籍立马原物奉还。”

  裴氏一听,倒更为难了,“这怎么可以呢。”

  魏征想硬气,可一千贯太多,硬气不起来。

  魏征道,“要不武将军约下长生堂其它几位东家,我请大家吃顿饭,送上几坛家酿,看大家能不能通融一下。”

  怀玉笑了笑,“规矩是规矩,人情是人情,两头我都不能坏,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这还是邻居份上啊。”

  魏征满面胀红,“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两千借用了一天,就要付一千贯钱利?”

  “魏公,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这可不是借一天两天的问题,是契约和信用的问题。”

  “不可能,我不可能给伱一千贯利,这两千贯钱就在这里,一文没动,原样奉还。”

  “魏公要是这样说,那就不用谈了,咱们大不了告御状吧!”

  怀玉直接起身便走。

  魏征愤怒的冲他喊道,“告御状就告御状,这两千贯我一会给你拉到长生堂去,我只能给你一天的利息,七千二百二十二个钱,就这么多,多一文都没有。”

  怀玉头也不回,冷哼几声,“那就走着瞧吧。”

  怀玉离开后,夫妻两坐在那许久,看着那一屋子的钱,都是五味杂陈。

  亲没结成,这下赔了夫人又折钱了。

  “这下怎么办?”

  “哼,什么怎么办,明天把钱拉回去,加一天利息,其它的不管了。”

  “可人家不给我们房契和书怎么办?”

  “那就跟他打御前官司,我还不信天下没有王法了。”魏征黑着脸。

  “要不咱们再找武二郎商量下,这事毕竟咱们理亏,看能不能给一个月利息二百贯,这事就这样了结了,咱们认了。”裴氏想起那白纸黑字的契约无奈道。

  “凭什么?一天时间,就要一千贯的利息,全天下也没这样的道理。”

  “都怪那个该死的权知让,活该他卢国公爵贬成天水郡公,这般不懂为人,以后只怕这郡公也保不住。”裴氏也忍不住烦躁骂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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