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地主:天子元从 第230节

  太上皇心腹、罗艺亲家,这些关系,都足以让刘政会靠边站,皇帝免去他刑部尚书,调光禄寺卿,也算是给他留有几分情面了。

  “刘政会多有怨言,觉得不公,甚至还说罗艺不可能谋反。”长孙无忌对这位拥有免死铁券的太原元谋功臣,没有丝毫的偏袒,一句话就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皇帝冷哼出声。

  “既然如此,那光禄卿也不要做了,除去名籍收回实封,令有司好好调查他与罗艺关系。”

  “刘师立呢,之前就有人检举说他姓氏应符谶想谋反,朕当面问过他,他说他在隋朝时官只六品,后来看错人,侍奉王世充做亲卫将军,洛阳平定,本当被诛杀,是朕赞赏他才干特赦免了他,并引为左亲卫,

  去年六月,更是随敬德、君集等九将建功,如今实封千户郡公,拜左骁卫将军,这些都是我所赐,绝不敢有半点二心。

  朕也相信了他,但也提醒他少与罗艺往来,可现在有人检举,刘师立仍与罗艺暗中往来甚密,这叫朕如何信他?”

  “亏朕先前还让他检校右武侯大将军,”

  刘师立本是玄武门九将之一,也是皇帝密谋宫变的重要心腹,结果现在却仍跟罗艺纠缠不清,不顾皇帝的警告。

  对此,李世民很失望,刘师立可是先前实封功臣第四等,与侯君集、张公谨并封千户。

  刘政会跟罗艺往来,还勉强说的过去,刘师立实在不该。

  “除去刘师立名籍,夺爵罢官,让他在家好好反省。”

  皇帝还让收回刘政会手里的免死铁券,算是抵了一死。

  “安业也跟罗艺有不少暗中往来联络,你知道吗?”皇帝问。

  长孙无忌听的心中发冷,长孙安业是他三哥,当然两人同父不同母,关系并不好。当年他父亲长孙晟去世时,他兄妹还年少,结果长孙安业把他们母子三赶出了家门。

  幸好当时舅父高士廉收留了他们娘三。

  可高士廉虽是北齐安乐王之子,但在隋朝时仕途不畅,还因卷入政治争斗获罪,流放交州,舅母带着孩子们留在京城,也十分困难,可还是给他们一座小院,时常接济。

  那段艰难的生活,也让长孙无忌兄妹俩早早成熟。

  如今兄妹俩个,一个贵为皇后母国,一个成了尚书右仆射拜相,富贵无比,长孙安业不过右监门将军。

  兄弟其实关系一直仍不好,不过长孙皇后出面,经常劝说无忌大度,才勉强维持了表面的和睦。

  长孙安业是个不太安份的人,还嗜酒如命,可无忌五兄弟,老大长孙行布隋朝时为汉王库真,汉王造反后拒绝汉王入并州城,城破后被杀,朝廷抚恤,让他的弟弟长孙恒安为鹰扬郎将,不过这代兄受封的老二也没啥本事,没于隋乱。

  老三安业名无宪字安业,出了名的好酒无赖,父亲一死就把父亲的续弦妻子和她生的儿女赶出了家门,没有继承他爹长孙晟半分本事,奢靡享受倒是一流,当年赶走年幼弟妹,等妹妹嫁给李世民,李家建唐,长孙安业又天天找妹妹讨要官爵。

  长孙皇后这个是比较贤良的,可却对这个兄长的无赖请求,难以拒绝,经常找李世民为安业说情,凭此关系,让他一路做到了右监门将军。

  可长孙安业并没有什么收敛,反而仗着国舅身份肆无忌惮。

  那是谁的钱都敢收,谁的请求都敢应。

  明知妹夫跟罗艺不睦,却还经常跟罗艺往来。

  长孙无忌很嫌恶这个兄长,但他兄弟五人,如今除了一个还年轻的兄弟无逸,三个兄长也就剩这个。

  李世民也是很清楚长孙安业的无赖的,叹了口气,“你回头跟安业好好长谈一下,这次朕就看在你们兄妹的面子上不追究他了,希望他好自为之。”

  “臣谢陛下洪恩,”

  长孙无忌其实倒也愿意看到皇帝治安业的罪,最好是把这无赖流放边疆,可长孙安业又是他与皇后兄长,在外也代表着长孙家,他要卷入谋反罪,也必然波及他们兄妹。

  这种无赖最好就是哪天喝酒醉死了,那是最好的。

  “武怀玉在灵州城中遇刺,数十名山胡、突厥刺客当街伏击刺杀,甚至有一名刺客还是李道宗刚送给武怀玉的自家婢女,这事你怎么看?”

  长孙无忌跟李道宗结怨已久。

  当年两人同在秦王麾下,后来两人一同奉令领兵出击,可因意见不合,闹的很不愉快,李道宗不顾长孙反对,执意领兵出击,长孙无忌按兵不动,就是不出击,李道宗因此大败,差点身死,恩怨就此结下。

  虽然皇帝也曾帮忙化解,可向来脾气好的李道宗却不肯原谅长孙无忌,毕竟换谁也难以释怀,那可是差点没命,部下几乎全军覆没,差点成了另一个李道玄。

  可长孙无忌也不肯认错,他觉得当时李道宗鲁莽,轻率出击,要是他也跟着上,那全军都没了,所以就算李道宗战死,他都不会后悔,他得向秦王负责。李道宗兵败,那是他自己的责任,他还要参他一本。

  长孙无忌见皇帝问到这件事,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直言,“臣以为任城王刺杀武怀玉倒不太可能,

  这些刺客更可能是梁师都或突厥人派来的。

  不过任城王身为灵州都督,镇守朔方五年,居然能让敌人这般公然在灵州城中袭击新任盐州刺史,而且还有个刺客是他刚送出的府中婢女,他也是严重失职的。”

  长孙无忌也不客气的趁机参了李道宗一本,比如他在灵州占地数百顷,还有暗中走私回易等等。

  “朔方那边问题很多,许多官将一心只顾着占地、走私,甚至带着朝廷的军队,忙着捕奴贩奴,

  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次武怀玉遇袭,也是向朝廷敲响了警钟,不能再任由这样下去了。

  要改变朔方如今局面,最好就是先把都督换了。”

  李世民躺在榻上,仔细的思考着。

  去年冬已经调李道宗还朝任刑部尚书了,可为了伐梁大计,李世民最终还是选择让久镇灵州的李道宗再回去都督,可现在他不免动摇了几分。

  “让段德操接替灵州都督如何?段德操先前久镇延州,也一直与梁师都交手,且很有战绩。”

  “陛下不可,段德操虽很能打,但延州都督府的情况比灵州的没好到哪去,段德操去灵州,那不过是换汤不换药,最好是从朔方之外调人去。”

  较好的人选是李靖,可李靖刚调入朝为刑部尚书兼太子左卫率,何况皇帝也并不打算让李靖出镇地方。

  “侯君集接任灵州都督如何?”皇帝又问。

  “陛下,侯君集一直跟随陛下,虽说冲锋陷阵十分勇猛,但还没有过独挡一面的经历,他连刺史都没做过,更别说如今大战当前,去做灵州都督。”

  李世民也不由的感叹,侯君集忠心是足够的,可惜资历与经验不足,担不起这重挡,“要是叔宝身体健康就好了,他去做这灵州都督,朕最放心,可惜。”

  皇帝又道,“原本你也足以担任此职的。”

  “臣愿意前往朔方都督,为陛下解忧。”

  “你现在是尚书右仆射,哪有再去做都督的道理,那岂不成了贬谪。”

  灵州都督府虽仅是中都督府,但与凉州都督府一样,都是西北最重要的军镇,尤其是眼下越发重要。

  必须得挑一个能力与资历都足够的才行。

  李世民在自己心腹里找了一圈,结果居然没有一个合适的,秦琼病着,尉迟恭去襄州做都督了,程咬金任泸州都督,张公谨是代州都督,屈突通是洛州都督。

  刘师立这检校右武侯大将军,刚被自己除名。

  樊兴出任延州都督,李大亮是交州都督,郭孝恪是赵州都督,黄君汉是夔州都督。

  李道宗本来也是深得李世民信任的,可现在不得不考虑替换,却找不到个合适的人选。

  李孝恭倒是资历威望和能力都足够了,但李世民不可能放心让他出山。

  其它刘弘基、长孙顺德、唐俭这几员大将,还有姐夫柴绍、段纶、杨师道,不论资历还是本事,其实也都足够。

  可对这几位,李世民也并不太放心,他们不是太上皇心腹就是太上皇女婿,李世民削他们权还来不及,哪还愿意轻易授他们要职。

  “干脆让武怀玉检校这灵州都督如何?”皇帝话刚说完,自己倒马上就否决了,“他还是太年轻了,资历不够,

  你说让延州都督樊兴做灵州都督,夏州都督段德操做庆州都督,庆州都督段纶做延州都督,如何?”

  长孙无忌想了想,觉得这样调动太大,本来八大都督刺史就是年前才定的,现在刚上任,又要推翻重来,不太合适。

  皇帝也叹了声气觉得确实不太合适。

  “让陇州刺史薛万彻接替灵州都督兼刺史,把盐州划入灵州都督府,武怀玉为灵州都督府长史兼盐州刺史,如何?”

  灵州都督府长史只是个正五品上官,盐州刺史却是正四品下职,不过皇帝这个安排倒也很有深意,盐州刺史虽正四品下,毕竟只管盐州军政,但如果兼一个灵州都督府长史,那就能管灵盐宥几州军政。

  夏州都督府划走一个盐州,则仍都督夏绥银三州,庆州都督府则督庆泾宁三州,会州都督则督会原二州,延州都督则督延、丹、鄜、坊四州。

  不过宥州其实有名无实,所以灵州都督府,实际只有灵盐二州,薛万彻都督兼灵州刺史,武怀玉长史兼盐州刺史,二人各领一州,又一起统领都督府。

  看的出,皇帝对非嫡系的薛万彻也并不是完全信任。

  皇帝对薛万彻的能力比较信任。

  “召任城王回朝,拜鸿胪卿。”

  “令有司严查灵州行刺案,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长孙无忌躺在榻上另一头,嘴角露出了笑容。

  (本章完)

第279章 朔方婆姨

  2023-05-03

  刮了几天几夜的风,总算停歇。

  天气难得晴好,武怀玉也脱去紫袍玉带,便服出营,他没进灵州城,而是在城外附近转转。

  灵州距离长安不过千二百里。

  “长安与灵州之间,主要交通道路有三条,邠、宁、庆道尤为主线,从长安到了庆州环县后,也称环灵大道。”

  怀玉他们来时走的是泾原道,经豳泾出萧关入灵州。

  眼下他们这里,却是环灵大道的北端,靠近灵州城,路边有不少摊铺。几人做普通商贾打扮,进了一家摊铺。

  路边上支起的一个茅草棚,一个妇人带着几个孩子。

  “客官,尝尝我们家的剁荞面吧,好吃不贵又实惠。”

  妇人粗布裙荆木钗十分朴素,既要做生意还要带孩子,背上一个小娃娃,旁边一个两岁左右的跟着,灶边还有三个孩子,大的可能十岁出头,小点的六七岁,在帮忙干活。

  没看到男人。

  “哦,听说剁荞面也算是朔方特色,定要尝尝。”

  张承德问,“你家剁荞面多少钱一碗,大碗小碗,面汤要不要钱?”

  “五文钱一碗,大碗,添点面汤不要钱。”

  韦思仁则打量了下这简陋的铺子,看着那几个孩子脏兮兮的有点嫌弃,又看了那桌几也都有层污渍,那粗劣的陶碗甚至还有不少缺口,便想要换个地方。

  怀玉倒没那么挑,笑了笑,“五文一大碗,那倒真不算贵,你给我们每人来两碗先。”

  妇人笑着应下,却并没马上迈腿去做。

  倒是市井里奔走惯了的赵信笑着去摸钱,直接抓出钱袋,上好的开元通宝一个个数在桌子上。

  一行七人,数了七十个钱。

  那妇人见状,眼睛放光,连声说着谢谢,然后赶紧过来数钱,每数十个摆一摞,数了两遍。

  “客官莫见怪,山野村妇愚笨。”

  韦思仁皱眉,“我们还会缺你那碗面钱?”

  妇人只是赔着笑,然后收了钱,转身开始忙活。

  刘绪看着那个面色憔悴的妇人,“五个孩子,居然都是女孩,看她们年纪,应当还有兄弟什么的,

  这妇人年纪当不会超过三十五。”

  “说五十三我都信。”韦思仁见桌几简陋又脏,还特意叫个丫头弄来水和抹布,可看了那抹布后又嫌弃无比。

  刘绪倒是挺自然的坐下,见韦嫌弃,还扯了把草给他擦拭了一遍,“这剁荞面那是朔方婆娘们的拿手本领,这姑娘长到八九岁,作母亲的就要手把手的教女儿学剁面,

  等到姑娘及笄,剁面技术已学到家了。

  在朔方,姑娘会不会剁面,剁的好不好,那可是小伙子们找媳妇时衡量对手手巧不巧的重要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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