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夜空中一声炸裂,
火光冲天。
先是鼓浪屿那边岛上升起了冲天火光,然后是海湾港口这里也升起了火光,
这是战斗信号。
敌人来袭!
阿桑身子突然绷紧,这个姑娘对战争心生本能恐惧,怀玉拍了拍她的背,“放心吧,没事的,”
黄犊选择夜袭,
武怀玉丝毫不慌,
来吧,
这些家伙不撞南墙心不死,这回就让他们撞个头破血流。
鹭岛虽开发不仅,可狐尾山上有个不大的红堡,鼓浪屿上有个防御很强的土楼庄园,
就算是码头的市镇,虽仅有木桩栅栏围着,没有护城河没有壕沟没有城墙,可也不是那么好攻的。
鹭江、筼筜湾里有船,临时编组的舰队。
红堡、鼓浪屿庄园、港口市镇成一条线,加上两个据高立营的巡防营,
三百精锐牙兵,带着六千乡勇,凭险守阻,武怀玉根本不怕黄犊,何况泉漳两州都只距二百余里,
援军和武器随时会到。
谁是猎物可不好说。
战斗已经打响,鹭岛并不慌乱,
“相公真淡定。”阿桑惊叹。
“哈哈,我喜欢打猎也喜欢钓鱼,高级的猎手总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而钓鱼最重要的就是得有耐心。”
怀玉手指着九龙江上游,那是龙溪县城方向,
“今晚过后,鹭岛上能多出许多壮劳力了,”
“而那,龙溪城,也将成为我们的。”
怀玉毫不掩饰他的自信,“等这仗打完,我会向朝廷建议,在龙溪城设一个统军府,从中原点选一千府兵带着家眷移镇,再设一个镇戍,抽调府兵来轮戍。柳营江还是非常重要的,朝廷必须得派精兵强将镇守。”
到时龙溪县就将是彻底由朝廷掌握,对鹭岛,对武家来说,上游一百二十里有朝廷精兵强将镇戍,武家的鹭岛鹭港也就此安全了。
这仗是黄犊挑起的,
但结果却不会由他,
“很快,六百里九龙江流域,就再也不会有黄氏家族了,”
这一次,黄家会被彻底连根拔起,
这不是朝廷过河拆桥,只是他们不识时务,没有格局。都他娘的贞观七年了,你还想造反割据一方?
狂妄无知,就得付出惨痛教训。
叛军的渡海突袭,碰上了铁壁,袭击极其不顺,伤亡惨重,难以进展。
狐尾山上红堡顶上,武怀玉搂着阿桑居高临下俯视,叛军被挡在码头,根本过不来,
“吹着冷风,看的却是无趣呢,黄家叫嚣的那么凶,没想到这么不堪用,走了走了,回去睡觉了,”怀玉抱起美妾离开了。
先前太瞧的起他们了,防守部署有些用力过猛了。
都是一群小瘪三,比起岭南的那些溪垌獠蛮都差远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
(本章完)
第904章 血与火
刀箭撕碎夜幕,
火箭照亮夜空。
鹭岛码头,僧哥左手执块锅盖,右手一支长竹枪,手臂上绑着几层土布,一双眼睛赤红,
心砰砰跳的剧烈。
僧哥打小在码头厮混,有一把蛮力,在码头混免不得经常打架,倒也是练出了番打架功夫,
可眼下毕竟是打仗,跟打架不同。
码头打架不是奔着杀人去的,可打仗就是杀人。
鹭岛码头市镇,只有一道简易的木桩栅栏,跟村屯差不多,好在提前削了些木桩制成了一些拒马,
“稳住!”
“三人一小队,互相照料,三小队一伙,左右策应,”
“不得后退,后退者斩!”
派在市镇这边的一百牙兵精锐,身披铁甲执着锋利长矛,还背着长弓配着横刀,犹如一个个铁塔,他们十人一伙,领着一百乡壮。
黑夜里传来阵阵贼人的喝呼,
还有船浆在海浪中拍打的声音,
僧哥很紧张,
但那些牙兵很镇定,不时的冲着他们喊,
市镇这里一千多人,分成了十个战斗阵,再分成左中右三阵,剩下一阵在后押阵预备。
“斩贼首一颗,赏钱一百,”
“擒贼一人,赏钱一百五,”
僧哥紧握着竹枪,脑子里迅速的换算着赏钱,斩颗贼首,就能换三石大米呢,要是生擒一个,能换五石大米,一石稻谷最多出七斗米,一個俘虏能换七石稻谷呢。
颤抖着双手,僧哥呼吸急促起来,七石稻谷得三亩晚稻田的收成,得多少个日夜精心伺候,犁田、耙土、浇水、插秧、耘田、锄草、收割、脱谷、晒谷、入仓,
每一粒稻谷那都是要浸满汗水的,这还得风调雨顺。
晚稻的稻子虽然品质更好,价格也高,但晚稻种植最难的地方还是水,夏秋易旱缺水,为了那一茬茬水养稻,可是极不易的,甚至经常引发争吵和打架。
咻,
利箭划破夜空,
箭在僧哥头顶飞过,
贼人上岸了,他们鼓噪着摸上来了,声势很大,
夜里只闻声,不见人。
僧哥来鹭岛后,也见过本地山越,那些人个头较矮,但挺精悍,听说山越都比较好斗凶狠,
一颗脑袋一百钱,一个俘虏一百五十钱,看来得尽量生俘,僧哥心里念着,然后伸手摸了摸腰间,那里有一把绳索,战前分发的,
那些牙兵们挺有经验的,
嘈杂的声音逼近,
凶悍的龙溪山越人的大小船只靠上码头,无数山越人拿着各种武器冲了上来,这些山越人很凶,黄家也发了悬赏令,斩杀、俘获都有重赏,并承诺拿下鹭岛后随意抢掠。
龙溪山越对这个原本荒芜岛屿的迅速兴盛也是听闻的,知道这里有许多好东西,还有许多人口,早就垂涎欲滴了。
一名牙兵点燃一支火箭,张弓射出。
火箭犹如流星划过夜空,也照亮了夜空下那群如潮涌而来的山越,
海滩、码头,遍地都是,还有许多人在从船上下来。
僧哥张大着嘴,眼睛在黑夜里瞪的极大,
在这深秋夜里,他额头冒起了细密的汗珠,
他以前在码头打架,就算最大一次斗殴,也是远不及这场面的,
活着!
脑中闪过春三十年的面孔,想着她的温柔,又想起她肚里的孩子,僧哥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拼了!
他左右观望了一下,自己左右各有一人,都是岛上屯田的雇工,一个二十左右的小伙,一个四十多的汉子,他们都是自己同一个屯子的,也是伙种武家地的,也算是相熟,
牙兵们编伍的时候,特意把同屯的人编在一起,
他这小队三人来自同一屯,旁边两小队,也来自同一屯,他们这一伙,都是来自一个屯的,伙长就是他们保长,一个高大的汉子,同样来自江南西道,是吉州庐陵巴邱的,他是因为家穷兄弟多,
原来在赣江上放排,日子过的辛苦,后来见了招工令,便也报名来到这里,还选做了保长。
鹭岛上的屯庄,也实行邻保联防制度,四户为邻,五邻为保,五保为都,各设邻长保长,
邻保联保连坐,不仅是通匪纵匪这样的大事,就算是邻保遇到偷盗、斗殴等事,同邻保的人都要出面维持秩序等,不得置之不理。
邻保还得轮流巡逻值夜等,
僧哥就是他们四户的邻长,平时跟那位吉州来的保长关系还不错。
保长姓宋,也是带着妻儿过来屯垦,此时他站在本伙的三个小队前,手中的长竹枪上还绑着一块红布,算是他们的伙旗。
“兄弟们,不要怕,贼人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咱们守在栅栏后,身边还有拒马,一会他们上来了,拿着长枪捅就是了,”
“大家三人一小队,相互照应。”
“生俘虽然比斩首多五十个钱,但是打赢之前,不要想着生擒,照死了捅,先捅死再说,”
“还有一个,打完之前,不得割首抢功,一律打完之后再割首,谁要是乱糟糟的抢首级抢俘虏,被牙兵发现,可是要砍脑袋的,”
宋保长的话里带着乡音,江南西道各州的方言都不太一样,不过僧哥是江州的,倒也大致能听懂,他们那屯的人,就都是江西过去的,大家半家乡话半官话的,日常也渐习惯。
其实僧哥他们村屯,每月也会抽些时间训练的,也算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现在还真用上了。
“来了,赣他娘!”宋保长大吼一声,他那支绑着红布的长竹枪也隔着栅栏捅了出去,
枪出如龙,
僧哥也紧随其后,手中大竹枪刺了出去,
这竹枪就是竹子做的,僧哥特意选了根儿臂粗的干毛竹削成枪,长丈八,削的很尖。
特意选的干竹而不用鲜竹,是因为竹子干后更硬实,横刀砍上去都不断,而如果用鲜竹,锋利的刀砍上去极易削断。
“中了!”
身后二十岁的小毛兴奋的喊叫,宋保长的那枪,透过栅栏,把个冲到前面的山越蛮子,直接捅了个透心凉。
僧哥紧随其后的那一矛,也捅中了一个。
这边兴奋,那边惨叫。
宋保长用力抽回竹枪,整个人兴奋不已,大吼着又刺出一枪,僧哥在旁边也赶紧跟着抽枪,再刺,僧哥平时跟宋保长关系不错,知晓宋保长家在山里,他家乡竹子多树多,所以以前就是伐木砍竹子烧炭放排,打熬了一身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