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异常血腥，却又出奇的流畅，四溅起的血液无数。
天璇在感知到痛楚的那一刹那，就已经浑身瘫软，跪在了地上。
她沙哑的哀嚎出声，眼眶里的眼泪也在打转。
“我听圣女说，你是因为一个凡人背叛了圣教，还把她死去的声带放在了自己身上，尽力去模仿对方的音色……”
第202章 天国钥匙
摇光用血淋淋的右手提起天璇，强行将她提到了面前，质问道：“我们的一切都是圣教给的，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
“摇光，差不多行了。”
二人不远处，血红面具的天玑星君出现在另一处，用有些苍老年迈的声音劝道：“人各有志，她只是期盼的生活与圣教不符，没必要刁难她。”
“闭嘴吧，老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恒帝陵寝内做了什么。”
摇光星君扭头怒斥道：“作为天命人的引路人，春生使与天权的死是他们的命数，但你为什么放过了那个女人？她可是教主名册上亲点，对我等有威胁的世人之一。”
天玑星君低头瞥了一眼神色激动的摇光星君，还未作答，天璇就愣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的追问道：“天……天命人？”
她的声带被毁，发出声音已是拼尽了全力，但天璇仍不顾疼痛，努力追问起天命人的下落。
“哦，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吧？”
摇光星君不再搭理天玑星君，而是将眼神转向天璇星君，用调笑般的口吻说道：“你偷偷去见的人里，有一人是春生使确定的天命人。”
“天命人……那不是假的吗？”
天璇努力克制着情绪，因为她觉得白莲教的说辞都是谎言。
自她进入白莲教至今，教派内就流传着救世神子的传说。
故事里的天命人有着盖世神通，无所不能，但白莲教只有在创教伊始，有天命人的记录。
听说是天命人创立了白莲教，赋予了教主超越世人的智慧和威能，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天璇原本也对这些教条和传说信以为真，但整个教派历经千年传承，都再没见过第二个天命人，谁知道创教之初的故事是真是假呢？
“天命人是真的，天谕也是真的。”
摇光星君讥讽道：“你不信的话，问问天玑星君。”
看到天璇有些茫然的面色，不远处的天玑星君缓缓点头，确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
天玑星君的身份特殊，也没必要在天命人的事情上诓骗自己。
但白莲教苦苦寻觅的天命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是说明教派内流传的事情都是真的，那個继神仪式也要开始了……
天璇愕然，兜帽中的表情凝固，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摇光星君在不远处笑道：“数代星君和四季使没遇到的天命人被我们发现了，还不足以说明我们是天选之人吗？”
虽然摇光未曾明说，但天璇已认识到，屋里的那个年轻男子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人。
各位星君与四季使，都对天命人有异常的感应。
方才二者眼神接触时，曾短暂爆发过奇特的共鸣感，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
那他……也能把灵儿复活。
一直毫无生气的天璇泛起生机，听到天命人的消息，她已经死去的心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相对于各路星君的特殊能力，觉醒后的天命人拥有无上威能，复活已经死去的人也并非难事。
“天璇，你的所作所为，圣女与教主都了如指掌……之所以没处理你，是因为夏长使对圣教阳奉阴违，做了许多不被允许的事情。”
摇光星君的双目炯炯直视，似是能看穿人的内心。
“伱会杀了他吧。”
天璇星君犹豫片刻，没有将这件事答应下来。
当初被教派分配到辽国，她便清楚夏长使在这里的地位和权力，更何况这代的夏长使与众不同，无论是智谋还是城府都极为高深。
让病入膏肓的自己与夏长使相斗，结果可想而知。
“天命人归位之后，我们会代你完成心愿，好好考虑吧……”
摇光星君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夜色深沉，他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天玑星君在望了她几眼过后，也转身退去，独留天璇星君在风中凌乱。
……
黑暗的环境如同一层厚重的幕布，将所有的光线和色彩尽数吸纳，让世界浸染在冷峻的灰色调中。
这里是上京城下的水牢，也是整个辽国最神秘的地方。
它的神秘之处在于，这里没有关押任何的囚犯，是为了存放辽国的某一至宝。
宽大的池水面前，水面波光粼粼，襄王庞大的身躯被数十人抬了进来，放在了地上。
轿子落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传遍了整片空间。
“这就是耶律氏与夏氏守护的东西吗？”
襄王居高临下望向水面，这里的光芒微弱，却将他庞大浮夸的身躯映照出来。
看着水中那副丑陋的身躯，襄王自己脸上也浮现出了厌恶的神情。
“要不是放过了那两个极阴之女，现在这副臃肿的面貌已经不见了吧……哼，只希望耶律楚那家伙的宝贝真有点用，都退下吧！”
“是。”
抬轿的仆人顺着来时的的甬道鱼贯而出，待到厚重的石门关闭，这里变成了一个封闭幽静的环境。
襄王用尽全力将庞大的身躯撑起，向着水池里缓缓挪移。
在辽国的传说里，耶律皇室掌管着通往天国的钥匙，能满足世人的所有愿望。
但因为通往天国的名额和数量有限，耶律皇室就将其管控在地下水牢里，封闭了进出口。
对于襄王来说，只要能消除掉身上臃肿的肉块，用的是极阴之女还是天国都无所谓。
“出来吧，出来吧……”
襄王紧盯着水面，眼瞳的深处折射出渴望。
平静的水面过了许久，才出现了一丝波纹。
襄王的眼瞳微眯，心中闪过一丝惊喜。
水底的钥匙，对自己有了反应。
果然，他血统高贵，才能引来钥匙的认可。
渐渐地，襄王的口语变成了契丹话，并且越说越快，越说越急。
“沧浪之水呀，请赐予你后辈祖孙无穷之力……”
水面扩散出的波纹越来越大，渐渐地，襄王能透过道道波纹，看到一双金黄色的瞳仁。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襄王，也忍不住停下了动作，聚精会神的盯看水下。
水底的生物，明显不是人类，但它却听得懂人语。
第203章 水底
黑影的大致轮廓隐隐浮现，襄王惊愕的发觉，“天国钥匙”的身躯竟快占满整座水池。
要知道，身形庞大的他已是体型上的佼佼者，没有任何猛兽的躯体能比他还大，甚至连天竺的神兽象也略逊他一筹。
但这池底的东西，明显比他还大，这还只是池里的阴影部分。
“你是天国的使者吗？”
面对这诡异的场面，襄王不惊反喜，因为这家伙越怪异，越能说明祖先们的伟大，天国的无所不能。
按照他的设想，所谓的“天国钥匙”应该是天国的看门狗，通过了它的考验，就能顺利到达人死后的神圣故乡。
突然，跃出的池水炸起数丈多高。
襄王来不及反应，那黑影就从水中张开血盆大口，将他连撕带咬的扯了进去。
仅仅只是第一口，就把臃肿的襄王咬了大半。
疼痛还未呼出，占有他透露的另一半身躯就被池水中的怪物拖入水下，吞入腹中。
不过片刻，池水就翻涌出了朵朵血花和碎肉残肢。
“他死的是不是太早了？”
水牢上方三丈处，烛火点亮，露出了一名身穿皇袍的英气男子。
还有一人与其相对而立，身穿一件橘红色的长袍，长相充满了阳刚之气。
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脊背挺的笔直，透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坚韧和自信。
“不早。”
问话的是辽国皇帝，耶律楚，回答的人是萧崇，辽国唯二的亲王之一……现在已是唯一的亲王。
“襄王主管内政钱财，多年以来，一直倡导与齐国讲和，定会在会议中反对出兵的方案。”
萧崇回答的十分冷淡，对襄王的死漠不关心。
襄王本就是用来制衡的工具，他一死，手下的门客自然会作鸟兽散，势力也会土崩瓦解。
萧家对辽国的掌控比世人想象的还要强，只是自己的族人一直藏在暗处，不想在外面抛头露面，才会把耶律氏族推上皇位，制造出三足鼎立的假象。
襄王主营商农工业，辽帝注重外交，萧家专司兵权。
在自己的劝说下，辽帝已对出兵齐国的事情心动，只要推波助澜，这件事就能通过议政大厅的层层会审。
但襄王的派系向来稳健，他坐在辽国亲王的位置上这么久，绝非随处可见的庸才之辈。
辽国正与金国在边境激战，打了数个年头，谁都不肯服输。
襄王知道国库的财政情况，手底下也都是些保守之辈，绝不可能答应两线开战。
“也是，没了他，本帝才有开疆扩土的可能性。”
辽帝不屑的蔑视下方水池，在他心里，早就对襄王这尊大佛感到厌恶。
对方虽然算是有才之人，可这些年骄奢荒淫，经常干出些浮夸的举动。
例如昨日，他竟敢为了几个贱女，当街为难刺杀齐国的使团。
齐国使团这次的领袖，可是当朝首辅沈年衍！虽然他听说对方因为小皇帝的事情被牵连，但沈年衍的聪慧能干，足智多谋在各国都有流传，新登基的女帝又不傻，怎么可能不重用此人。
要是沈年衍的使团在上京城里出了事，辽国想要翻脸的意图就会提前曝光，还怎么完成奇袭的计划？
耶律楚想到萧崇递上来的奇袭，顿时感到热血澎湃，情难自已。
只要能达成目标，辽国大军就可长驱直入，直下江南。
早就听说南方沃土连绵，当辽国拿下了那里，何愁国库的银两钱财？何愁军备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