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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霜序提前两日回京的时候，就暂停了承轩坊的各方情报，关闭了各个通道，准备严查坊内盘踞的白莲教奸细。
命单永培展开自查前，她就将目光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司天监的身上。
司天监毕竟是占星问吉的闲职，内里的人员稀少有限，因此，沈霜序才会在做过调查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曹腾的身上。
名册上说，曹腾曾短暂担任过齐恒帝的贴身太监，擅长揣摩他人心思，是个能人。
然而，在他的整个履历里，还简单记录过他在出宫办理自己家事的时候，曾在京城附近的郡县买过一处民宅。
这点极为反常。
因为被选入宫中的太监都是自小阉割去势，像活到了他这么大的岁数，家中即便有年迈的父母，也不会离开故地去陌生的地方长住。
所以，找到苗头的沈霜序才会让许清赶去调查此事，自己则是继续坐镇承轩坊，装成坊内调查自证的假象。
许清到达这处民居时，透过各种手段打听，知道住在此处的女子是曹腾的旧人，与其育有一女。
当初曹腾的父亲曾重金贿赂过办事的太监，导致去势去的并不完整，因此，这曹腾才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恢复了些许功能，让老家娶的媳妇怀上了种。
但也因此此事的暴露，失去了齐恒帝的宠信，被发配到司天监当一个闲职太监。
许清带着这年幼的女童赶到承轩坊，用了整整一日的功夫，不可谓不赶巧。
“如何？”
等沈霜序从盘问的屋内出来，候在门口等待多时的许清就忍不住询问道：“曹腾交代的事情里，有没有关键的情报？”
白莲教最大的特征是神秘，隐藏在暗处的角落里。
只要知道这些人盘踞的地方，关键的教坛所在，许清就能禀明姑姑，调动部分军队处理这个隐患。
“没有。”
沈霜序摇了摇头，清冷的面色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白莲教的大致架构，四季使与北斗七星的存在，我们事先就已经知道了……负责与曹腾情报对接，在宫中整理密文传达指令的人，也是早已被软禁的丹阳郡主。”
许清虽然早就对内奸的口供不抱太大的希望，但真听到这个消息，仍感觉心中一紧。
接着，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感觉白莲教的信息至此中断，再也没了其他线索。
毕竟丹阳郡主曾与他亲口坦白过，现在正在领兵作乱的夏长使，已不再是对白莲教言听计从的四季使。
“不过曹腾招供的事情里，并不都是无用的信息，起码承轩坊又回到了齐国的掌控之中，再也不用担心情报外泄。而且……白莲教的四季使已有三人现身，七位星君也或多或少的露了面。”
沈霜序顺着推测道：“时至今日，行踪依旧诡秘的……就只有白莲教的教主和最后一位秋收使了。”
“不，还有一人。”
许清眉眼间透着警惕，提醒道：“白莲教战力最强的星君，天枢从未出现过。”
……
虽然整个京城都被战前的阴霾笼罩，但广平侯府的后院里，还是张灯结彩，铺设了少许红布。
之所以与官府宵禁的命令背道而驰，全因这是许清与沈霜序从承轩坊回到京城，第一次跨入侯府的大门。
秦疏影觉得，这也算是个乔迁之喜。
所以，她特地命翠儿和杨柳把酒窖里私藏的酒水拿出，命后厨的仆从做了六菜一汤，摆放在了后院的桌案上，给二人接风洗尘。
因此，刚刚下了马车，从小环口中得知此事的许清微微一愣，心里责怪秦疏影是在多管闲事。
谁都知道，沈霜序的性子极为清冷寡淡，在沈府内过惯了清心寡欲的日子，从不会参加沈年衍举办的任何活动。
如今二人只是因为共同对付白莲教，结成了短暂的同盟，没有打破那个明面上的夫妻关系。
秦疏影是怎么会觉得，沈霜序会参加广平侯府的家宴？
小环知会完许清，就提溜起翠绿色的百褶裙，小跑着向后面赶了两步。
没等她在那辆马车前停稳，向车厢内的沈霜序请安问好，驾车的那尊肌肉猛女就调转目光，上下打量着这从许府中蹦跶出来的娇嫩少女。
不得不说，明珠的体格和长相太有威慑力，把小环吓了一跳，呆在原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终究是许清看不下去，轻咳提醒，才让小家伙玉靥绯红，赶忙低头向着沈霜序问好。
“大少奶奶好。”
沈霜序的威名在素州就给了小环深刻的印象，因此她的礼仪动作也摆的极为工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起来吧。”
沈霜序道出了她那标志性的平淡口吻，毕竟平日里的她就这副表现，对大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所以才有了冰山美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传言。
“谢过大少奶奶。”
小环谨记着四少奶奶交给自己的任务，开口说道：“大少奶奶，四少奶奶说府中今日寻了关中名厨，特制了佳肴名菜，名酒……请大少奶奶品鉴。”
沈霜序原本撩起车帘，准备命明珠驾动马车，回到沈府继续处理承轩坊的事务。
毕竟沈府的环境她最熟悉，而且那里的闲散家仆都被父亲遣散了，不会有外人干扰到自己。
可听到小环口中的菜肴，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今日……赶了这么久的路，也很累了。”
说罢，沈霜序就将眼神看向了早就下车，在一旁观摩看戏的许清。
原本以为沈霜序绝不会进府的许清看到这一幕，傻了眼，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想不出拒绝对方的理由，便眨了眨眼应话道：“既是如此，就进府吃些东西歇息吧？”
许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性。
他是广平侯府的侯爷，但沈霜序也是名义上的侯爵夫人，有充足的理由进府过夜。
“也好。”
所以在沈霜序点头答应后，明珠就面不改色的驾驶马车，越过了许清那辆破烂马车的座驾，从正门驶进了广平侯府。
小环望着这一幕，兴高采烈地一蹦一跳，回到了许清的面前。
她发钗上的挂坠也跟着一晃一晃的，如同两只小兔子一样一上一下，很是可爱。
“少爷，大少奶奶被小环请进侯府了。”
“嗯，你真棒。”
许清朝她伸了一个大拇指，脸上却写满了无奈和不情愿。
他从素州到京城的时候，又不是没跟沈霜序同行过，吃过饭……那家伙的身上没有一丁点情趣和人情味可言，像是一块冷冰冰的冰块。
本想着回到侯府，或许还能和日思夜想的三房陆氏增进下情感，结果有这大房上桌吃饭，全坏套了。
小环还以为自家少爷是在夸自己聪明能干，有些害羞的低下头来，捏了捏自己白皙粉嫩的小手。
……
广平侯府，后院主屋。
举行家宴的地方，就是先前东皖郡王居住的屋子，因为这里的空间最大，所以它也难逃秦疏影的布置，被改造成了一处主厅。
毕竟这屋子的位置在府内太过方便，几乎到达各处都是一样的距离，正适合各房忙完手中的事情，来这儿吃饭闲聊。
此刻，这间改造后的屋子里点着香薰，香气氤氲，沁人心脾。
在布满香氛，丝丝烟雾腾绕的室内，围着桌子聚满了莺莺燕燕的花季少女。
远远望去，宛若人间天堂。
当然，除了许清。
“夫君好。”
许清带着小环入座，沈霜序与陆晚禾，秦疏影三人才按照大房三房四房的顺序依次落座，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大户人家的礼仪规矩较为死板，所以即便这次家宴并未有二房参加，桌子上也仍摆了一副空碗筷，示意这里的椅子有自己的主人。
各房身后都站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负责给自家主子夹一些太远的菜肴，或是去盛饭倒水，陆晚禾的身后也站着许久未见的季夏。
“都是些熟面孔呀。”
许清忽然发现，这阵容与自己初次穿越，到达素州许府的场景，没有太多不同。
秦疏影转动着珠圆玉润的身子，将纤细的玉手放在发育良好的胸脯上，掩着朱唇轻声笑道：“夫君，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不知为何，许清感觉秦疏影也变得和初见时一致，媚态横生，艳丽无匹了。
明明早晨二人才在府中碰过面，对方脸上的妆容不像这样精致，也没有这么妩媚，怎么过了几个时辰，就变了样呢？
“嗯……”
许清不知作何回答，秦疏影却主动起身，向着旁坐上的沈霜序毛遂自荐道：“沈姐姐，今日这桌菜肴都是由我们四房找人承办的，不如就由疏影来向姐姐介绍这些特色吧？”
许清依靠敏锐的嗅觉，感受到了一丝火药味。
他希望自己感觉错了。
“好。”
沈霜序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秦疏影美丽的颜面上也看不出任何不悦和失落，反倒是兴致勃勃的笑道：“沈姐姐同疏影一样，生在京城，久居在京城，可能没仔细了解过夫君的故里。因此这次聘请的师傅，做的江浙菜是京中一绝，以锅贴鸡和松鼠鳜鱼最为出名。”
沈霜序听着秦疏影的推荐，夹了几口说道：“有心了。”
她不太会说夸人的话语，但这评价在明珠看来，就已经是不错的评价了。
“沈姐姐喜欢就好。”
第241章 夜袭
秦疏影白皙精致的脸蛋上出现了一丝玩味的神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念道：“就是不知道……当初姐姐把疏影吊起来教训，是有心还是无心？”
本以为家庭和睦，妻妾气氛和谐的许清傻眼了。
他本来在夹最远的菜，此时此刻，手臂刚好横在中间，挡在了二人之间。
毫无疑问，秦疏影旧事重提，提的是当初在素州，自己被沈霜序当作诱饵，引诱白莲教出洞的那件事。
可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自己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众位女子的“好夫婿”，此刻算是被架在火上烤。
“咳，我觉得吧，那件事……”
许清把菜夹到碗里，刚准备顺嘴提两句，发表自己的看法，却被秦疏影水光潋滟的娇容给唬住了。
后者眯着眼，粉面罩有一层淡淡的寒霜，似是在警告许清不要在这个环节上多生是非。
“这菜真好吃，肉质肥美，香而不腻。”
许清改变了话题，权当刚刚没说过话，饭桌上的关注度也转到了沈霜序身上。
面对环视而来的目光，神色清冷的沈霜序几乎是不假思索，利落的回应道：“算是，因为你在素州的动作不太安分。”
在场人除了明珠都没有想好，沈霜序的回应会这么直接，完全没考虑过秦疏影听到此话会作何感想。
不过也正因如此，秦疏影反倒是对这直接的性子没了脾气，先前积攒下来的一丁点怨气也随之消散。
她也不是真的想惹沈霜序，而是想借着之前那件旧事，试探沈霜序的脾性如何。
两人之间没什么接触，之前的见面，也都是以沈霜序查案或是整顿家风的目标为主，单论生活，双方算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