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有秘密 第51节

  “治疗风寒和凝血用的药品,以及边关军民过冬用的粮食,要是能再有些棉被棉衣就再好不过了……冬日和新年过了过了便是春日,那时候辽金的人也会威胁边关安危,届时库里储存的军械也会告急。”

  黎叔幼时曾跟着安姓的栗特人经商,对杨将军交代的物资清单很是清楚。

  他将篁岭关急缺的东西全部报完,便满怀期待的看着许清,寄希望于这位贵族公子帮自己摆平问题。

  许清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二房是把自己当成许愿机了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想他这儿拿?

  药品,粮草,棉衣,军械,要是许府能凑齐这些,估计就可以揭竿而起,从江南起兵造反了。

  “别想,这事我帮不了你们。”

  “许公子,其实朝廷早在一年前就批下来了这些东西,可每次问到京城的户部和兵部那儿,他们就说这批东西被屯放在了素州府库,要我们自己派人来取。但当我们派人来此的时候,却会被各地官员层层推诿,每次都是无疾而终……算上前几次来要军粮,我们这旗人已经是第七批了。”

  黎叔恳切的看着许清,说道:“杨将军说你在素州呼风唤雨,是这儿的活阎王,一定会有办法的。”

  “咳咳。”

  正在咽口水的许清,差点没被黎叔口里稀奇古怪的称号惊得呛住。

  那家伙是想说土皇帝吧?怎么变成活阎王了?

  “虽然本少爷在素州这儿有些关系和能力,但伱们这个事情有些麻烦呀。”

  随行的年轻兵卒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觉得许清和他们印象里的朝廷官吏一模一样,成日只懂得在这些事情上捞油水,真正轮到他们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时候,却只会缩在自己的床底下。

  黎叔则是赔笑了两声,从衣襟的另一侧掏出了一个袋子。

  “这个我懂,小的们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办事的规矩还是懂得……这里面是我们杨将军亲自许下的文书承诺,一直被鄙人贴身保管,不敢有任何的褶皱。”

  许清接过黎叔奉上来的信件,随便拆开。

  上面的字体笔迹中规中矩,既不像三房陆氏的温婉得体,也不像四房秦氏的娟秀连绵,更没有大房沈氏的灵韵。

  “字有点丑。”

  那些年轻兵卒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太舒服。

  杨将军可是篁岭边关的军民偶像,在大家的眼里,杨将军就是守护庇护他们的神明,怎么能被人这样嫌弃?

  谁要是能成为杨将军的夫婿,估计都是祖上八辈子烧了高香,睡到半夜都能笑醒的大喜事。

  许清摊开信纸,看完信件的全文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

  因为信上的内容着实有些夸张,让他差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信中杨氏对他的称呼依旧冷淡,前后都采用的是尊称,看不出任何的夫妻感情。

  但她却在信中详细陈述了朝廷答应运输给篁岭关的各项物资,具体到几斤几两,几件衣服,几柄兵器。

  除此之外,杨氏更是在信件末尾注明了许清若是能帮她运走这批货物,杨家自愿让出里面的五成数量,作为给许家的谢礼。

  种种迹象表明,杨氏对这批物资的需求之切,已经到了望眼欲穿的地步。

  “真是疯了。”

  许清合上信件,感觉自己的右眼眼皮在跳个不停。

  驻守在篁岭关的军队约有四万人,其中不乏重甲铁骑,弓弩重械。

  刨去边关的居民不算,这些军人战马一日的军粮消耗量就能惊掉人的下巴,更别提朝廷许诺的东西,是篁岭关边军未来三年的口粮和军械物资。

  给篁岭关运去一年半的物资,自己再把剩下的东西全部独吞,恐怕能在一夜之间变成大齐的首富。

  “许大少爷,北地不比江南,眼下已有些地方飘起了飞雪。若是拖到更冷的冬天,遇上严寒大雪,积雪通常能累到小人的膝盖处。所以我们这些人没有粮食真的活不下去……这批货物卡在素州府库这么久,我们只能急的干瞪眼,所以要是徐大公子能帮我们要到这批军械物资,条件再苛刻点也能谈。”

  黎叔眼巴巴的望着许清,将自己的此行来素州的底牌全部说出。

  虽然他知道这样做会陷入被动,但四处碰壁的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眼下只能求这位许家别贪的太多。

  “这事你们另寻高明吧,海总管,送客。”

  许清神色冷淡的撕掉了信纸,不待这批兵卒有任何的怨言,就招呼家丁把他们轰出了家门。

  “相公。”

  见前院的家丁封好府门,逐个散去,陆晚禾也是带着季夏,从角落处缓步走出。

第47章 诱饵

  陆晚禾莲步轻移,素衣裙裳的布面将她玉腿的轮廓展现的淋漓尽致,纤细而又直挺。

  她袅袅娜娜的来到许清面前,微微俯身,敛衽行礼。

  “夫君,妾身看那些北边来的兵卒缺衣挨饿,很是可怜……我们倒也不用如此冷漠吧?”

  若是以陆晚禾以前的性子,她肯定不会对此事插手,更别提在许清面前进言了。

  可自从上次的陆府之行后,陆晚禾就对许清的看法有了天差地别的改观,甚至就连她也不太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对方。

  眼下的她把许清当作自己的夫婿看待,很想为许家多出一份力,生怕许府因为此事和二院有了更深的隔阂。

  许清看周围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只剩下竖耳聆听的海大富,便缓声答道:“从他们的穿衣打扮和递给我的文书上看,这些人说的应该都是真话,但是……”

  许清的话锋一转,分析起了这件事的疑点。

  “驻守在篁岭关的边军多达数万,能把众多粮草辎重扣押的人物,肯定不会是徐知府这样的从四品地方官,而是京城里的某位大人物。即便我们退一万步来讲,能帮他们把这批货物搞出素州,可这东西距离篁岭边关路途遥远,还要再横穿两州三关,谁能保证不出岔子?”

  从北边到素州,各州各地都有着躲避兵灾燹祸的流民。

  再加上运送粮草辎重的车队数目庞大,若是再加上护送的卫兵,几乎都抵得上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了。

  他们的通关文牒得上报兵部户部,由中央审批,层层放行。

  “这就是一个烫手山芋,素州地界里没人能做得了主,怎么想都不该和这批人扯上关系。”

  许清可不是一腔热血的愣头青,非要上赶着维持公道,为正义出头。

  许家看起来权势滔天,在朝中势大。

  但许老太太却在自己的亲孙被人下毒后,迟迟没有向州府报官,而是想着联系宫中的家人在私下查证。

  仅凭这点就可以说明,许家现在的身份地位很是敏感,外面的人都信不过。

  “还是夫君想得周到。”

  陆晚禾的面颊微红,螓首微垂。

  她原本想帮许清和二院缓和关系,劝夫君不要因为那些往事闹得不愉快,可现在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不过你来得正好,一会儿你带着季夏出门追上他们,用三院自己的名义帮他们安置落脚的地方,再给些行路的盘缠。”

  陆晚禾稍稍抬头,眨眼注视着许清,雪白剔透的肤色在阳光的照耀下也不再显得病态,而是有几分腻人。

  “这是何意?夫君不是不想与他们有所关联吗?”

  “你在许府的名声与那二房杨氏大差不差,用伱的名义帮助他们,外人只会觉得你是在同病相怜,不会联系到许府的层面上。”

  许清说着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对杨氏没什么好感,但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还是懂的。若真是因为这些扯淡的原因让边关出了事,那谁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没人比许清更加清楚边关告破,胡人南下的结果是什么。

  在前世历史课本里的数次记载中,对外战争中失败的中原王朝,下场都无比凄惨。

  国破家亡不说,连人都会沦落成对方的牲畜,产生两脚羊这样的蔑称。

  所以许清虽不愿卷到这样的麻烦事里,但他还是愿意为那些边军提供便利的。

  “好。”

  陆晚禾虽然想不到这么深的层次,但她知道夫君已经把这件事考虑到位了,自己只需要按照他的意思出面就行。

  “对了,你今天怎么会来这儿?往常不都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写字画画吗?”

  交代完事情,许清才想起这个困扰自己的问题,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

  在他的印象里,陆晚禾不像是个热心肠的人。

  “少爷,昨日知道你回来后,我家小姐就带着我在您的院子附近绕了三圈。今早听到大院里的下人说您去了前院,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季夏!”

  陆晚禾罕见的娇声呵斥一声,随即她便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有失大家闺秀的仪态体面,赶忙微微侧头,避开与许清的视线接触。

  她的脸颊羞红,姿态也变得更加拘谨,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让人觉得清涩可爱。

  季夏俏皮的吐了吐舌头,脸上的笑意盈盈。

  她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多年,早就清楚对方近几日魂不守舍的原因,眼下有了机会,自然要替主子表明心意。

  要不然凭自家小姐的性格,估计能把这件事藏在心里藏一辈子。

  “咳……那个,我还有点事,先回院子里了。”

  平日里的许清死猪不怕开水烫,做什么事都喜欢厚着脸皮占便宜,但真要面临男女之事时,他就怂了。

  眼下这种场景,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烤,所以他也只好找借口跑路。

  看着心照不宣,匆匆分别的少爷和三少奶奶,留下来听完全程的海大富满面疑惑,微微出神。

  少爷失忆后像是开了窍,变得更加聪明了,这是件好事。

  可三院的陆少奶奶是怎么一回事?何时对许府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而且看俩人眉来眼去的模样,哪像是婚后两年没见过面的夫妻?

  上次回门的时候他也在,二人就算私底下生出了情意,也不至于发展的这么快。

  难道说,他们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我记得从陆府回来后,季夏曾吩咐过府中的伙房,说三少奶奶在那边儿染了风寒,要多熬点鸡汤药膳……那龙眼,黑木耳,大枣,桂圆和羊肉等,好像都是些补血安胎的食材?”

  脑补过后的海大富,联想到陆府夫妻同房的那一夜,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眉头舒展。

  “明白了,我许家有后了……得先把这件喜事报给老夫人!”

  ……

  阴冷潮湿的环境中,素州地牢宛如一片无边的梦魇。

  在这里,时间像是被锁定,每一刻都如同噩梦般,在不断的延续。

  苍白的光线透过高高的小口天窗,映出面容憔悴,不复往日光鲜靓丽的秦疏影。

  她身穿囚服,定定地望向铁栏外面的光亮处,一语不发。

  因为秋后问斩和秦疏影身份特殊的缘故,素州府最下一层的监牢里只关押着她这一名囚犯,而她也自然成为了轮值看守们讨论的话题。

  “里面那位可是许府的四少奶奶,秦氏,秦疏影。”

  “是那个在京城望月楼里吸金无数,见她一面便要豪掷万两白银的舞姬?”

  值班的桌子在监牢门口,与最里面的秦疏影相隔甚远,所以知道其身份的也没几个,基本都是徐知府手下监事的亲信。

  新来的看守虽然听过秦疏影的名号和传说,却不知道里面的那位就是本尊。

  “你小点声,这位的身份可得保密,现在出去议论都是掉脑袋的事情。先前惊动镇南忠武军上街抓捕的人就是他,当然了……对外还得换成其他借口。”

  老看守嚼了两口木桌上的花生米,缓声说道:“咱们都是郑监事手下的哥们,清楚怎么个事就行。”

  新看守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到里面,偷偷看看这绝代名姬的样貌?我可听说许家大少一直把她视作禁脔,娶进门后整整七日都没出过对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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