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试探性的回答道。
“哈哈哈！”面对陆尘的回答，潘人祥大笑出声，他摇头道：“这纪元亮的嘴巴很硬。”
“审讯科找来了医务班在旁边候着，连夜审了一天，该用的刑法都用过了，人愣是没吐一个字。”
“早上的时候，他身上的病情极具恶化，不适合再用刑，现在在手术室抢救呢。”
“带进来的时候他身上本来就有伤，经过审讯科那些家伙一天一夜的折腾，纪元亮怕是挺不过今天了。”
“不过这些都跟我们没关系，人我们已经交给了审讯科，死了就死了。”
“上头要怪罪也是审讯科背锅，我们负责提供情报配合行动科抓人，任务圆满完成。”
“现在等着上面结案，领取功勋奖励即可，哈哈。”
“你是本次行动的大功臣，功不可没，就等着升衔吧。”
潘人祥是情报队的老人，在审讯科和内务科有不少熟人。
这些消息来源可靠，基本上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虽然此次案件的侦破，陆尘大概也能预估到其功劳的价值，可现在潘人祥给出他肯定的答案，不禁让其心里还是颇为的欣喜。
“多谢队长栽培，如果不是队长的有意‘教导’，陆尘定然也不可能有如此表现。”
陆尘心中高兴，可也不至于被冲昏头脑。
本次的行动主官是潘人祥，自己就是个队员，就算在案件中作用再大，主功也是算在潘人祥的身上的。
更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上士，这么大的功劳给他也是浪费。
不如将消化不了的功劳主动让出来给大伙，一来不影响自己的奖励，二来还能做个顺水人情。
毕竟自己现在还是个‘小人物’，是龙也得先盘着。
前方的官途，需要有人替自己打点。
现在的潘人祥就是最好的选择，对现阶段的陆尘来说，其在军情调查处内地位的提升，自我的成长。
都得倚仗着潘人祥。
陆尘的回答让潘人祥很是惊喜，他暗叹自己没看错人啊。
不骄不躁，不贪功冒进，懂得分析利弊。
年纪轻轻，不但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其为人处世也是随和通透，拥有一个玲珑心。
知道该舍该得，非常适合在官场生存。
潘人祥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这样做起事情来，才能省心省力，事半功倍。
方才潘人祥表面上极尽夸奖陆尘，将功劳往他这推的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陆尘的意思。
见其识趣不识趣，毕竟初生牛犊，尤其是年轻人最容易上头了，做了一次大功劳就想着自己天下无敌，忘了得‘分蛋糕’的道理。
到时候省不了一番麻烦。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功劳的分配也是一样。
需要‘合理’的分配，有自知之明才行！
陆尘自然是懂了对方的意思，将功劳推了出去，就是要告诉潘人祥，他很感激潘人祥，功劳的分配全凭潘人祥做主。
他只要拿到他该拿的那一份功劳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日后也得仰仗潘人祥多多照顾了。
这是陆尘话外话的含义，潘人祥听懂了，大笑着点头表示‘欠’下了这个人情。
这番简短但内涵深厚的交谈，奠定了两人之间一种不一般的‘关系’。
“哈哈哈，小陆啊，年纪轻轻就能如此这般谦逊，这让兄弟我，自叹不如。”
暗中达成了协议，潘人祥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过多探究。
“算了，案件的事情，最迟明天就会有结果了。”
“咱现在讨论这个也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
“其实我这次找你来呢，是有关于约翰的事情。”
潘人祥的话让陆尘疑惑皱眉:“约翰？”
没错，就是纪元亮所在糕点店的老板，那个法国人。
潘人祥说着，站起了身，从身后掏出了一沓美金放进了陆尘的口袋里。
“在约翰的店里发现了岛国间谍，这约翰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走了不少的关系。”
“听说连处座那都去了一趟。”
“哼哼，不得不说，有扬子饭店的背景就是不一样啊。”
“换作常人，要是自己店里出了间谍，当老板的就算底子再干净，怎么着也得吃个牢房，被看押起来严加审讯一番。”.
第三十四章：这一千美金，是孝敬钱
这钱原来是那名法国人给军情调查处的‘孝敬钱’。
正常来说，军情调查处抓住了这种‘老板’的把柄，哪怕确保对方是‘清白’的情况下。
军情调查处也会将其拘押进牢，然后用间谍罪威慑恐吓，逼迫其将财物统统交出来。
之后由调查处内的一干领导和参与事件的办案人员将钱瓜分。
大头的钱财在高层，办案人员拿小头。
上面对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其事。
这种事情在当下的军政警内，已是屡见不鲜，甚至为此还演化出了一个专有词汇叫‘榨干油水’。
意思就是人进来了，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要被榨出来，等都吐得差不多了，再废了你，或者直接让你死在牢里。
约翰自知手底下的门店内出了岛国间谍，军情调查处有足够的借口能让他入狱受罚。
为了能让军情调查处高抬贵手放过他。
他找到了扬子饭店的关系亲自登门找到了戴老板，给了不少的好处，这才得以平息。
自然，戴老板那过了关，底下的人也得有好处才能放过他。
‘封口费’，‘孝敬费’一样不能少，毕竟，能放过你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
故此，约翰对此也不敢耍任何小心眼，从上至下，本次案件牵扯到的人员他都给了‘孝敬’。
科长，组长，队长，一个不少都给了相应的钱财。
具体的数值不清楚，但一定是依次递增的。
官职越大给得越多！
情报队三队，约翰给了四份，队长和两个副队长外，还额外给了陆尘一份。
这份钱，由潘人祥转交给了他。
其实这钱潘人祥完全可以自己留着不给陆尘。
他能将此时告知陆尘并将属于陆尘的那一份给他，足以说明他是拿陆尘当自己人了。
陆尘自诩自己并非一个‘正直’的人，现在正是他缺钱之际，这笔钱不要白不要！
更何况，潘人祥拿他当自己人，把钱给他，这钱不收那就是看不起潘人祥。
指不定要引来什么麻烦。
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陆尘都没有不拿这钱的理由！
收了钱，陆尘颔首一笑，这一笑，深藏功与名。
见此，潘人祥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的盛烈，“哈哈，行了，这暂时没事了，你忙去吧。”
“好的队长！”
陆尘起身出了出，离开办公室，陆尘拐角去了处内的公厕。
两旁无人，撑开口袋往自己的袋子里看了一眼。
美金的数额都是清一色十元面值的，略厚的一沓，不出意外应该有一百张。
一百张十元面值的美钞，整整一千美金！！
一千美金放在这个时代是什么概念？
1935年（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底，距离法币的的发行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现如今在市场内流通的主要货币为银元（大洋）。
金陵城普通老百姓普遍的收入都低于十块大洋，城中心区段一间铺子一个月的房子也不过五六块钱。
一块大洋能让你在金陵城内最好的羊肉馆吃一顿‘涮羊肉’，能买二十张当下流行的电影券（演出劵）。
而美金和银元（大洋）的汇率是多少？
三比一！
也就是说，三块大洋的价值约等于一美金的价值。
陆尘这一千美金，换算成大洋，相当于是三千大洋！
三千大洋，普通家庭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存到这个数字，而这不过是陆尘入职半个月，在一个案件中获取的利益。
而且他还是本次案件中军情调查处军官中获利最少的。
饶是这样，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难以想象，那些高层究竟是拿了多少钱。
怪不得体系内有这么多贪腐的官员，民国果党内也在一步步走向腐败。
这有权有势的地方，利用职能之便，来钱来得也太快了！
了然，陆尘放开了手，拍了拍衣服右侧的口袋，随后不动声色的在洗漱台上洗了个手，走出了公厕。
回到办公桌后，就像是无事发生过一般，陆尘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纪元亮案件，关键性的信息已经断了，根据对方的记忆提示。
要想找到突破口，就必须找到那段‘奇怪’歌声的来源。
他翻找了近期以来金陵城、魔都流行歌曲乐曲的名单，为了能更好的验证，专门来唱片店对比着听。
有些没有拆封无法在店内试听的，陆尘还花钱买下来听。
不得不说，潘人祥这笔钱给得挺是时候，如果没有这笔美金，要买下这些唱片，还真就有些吃力。
“客官，您使用这百代留声机也有一天了，按照店内的租赁价格，一天得需要一块大洋。”
“还有这些唱片都是‘珍品’，开封了最便宜的也得七角钱，像那两张魔都拿过来的，得一块钱一张。”
店小二给陆尘汇了一下价格，面色中带着些许为难之色。
虽说陆尘长得一表人才，器宇轩昂，指定不会是社会底底层人员。
但是这留声机和唱片在这个时代本就是富人才能消费的东西，陆尘光是租赁听曲也不买唱片，这是什么操作？
这一天听下来，唱片得不到一张不说，租赁听歌的花销都要超过二十大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