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二十多人一拥而上,瞬间挤占了原本锦衣卫查案的位置。
这让马艺脸上有些尴尬,但他也没发作。
在旁人眼里,锦衣卫衙门就像恶鬼一般,避之不及,
可在军伍之人看来,也就那样,
更何况眼前这两人身份非同一般,
他们不来招惹锦衣卫,锦衣卫都得烧高香了。
见刘黑鹰离开,马艺走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
“陆大人,下官想问问您,最近有没有结什么仇家?
如此明目张胆地放火,肯定是报复,甚至还有些警醒意味。”
陆云逸背负着双手,望着前方的废墟,嗤笑一声:
“马大人,锦衣卫监察百官,
本官得罪了什么人,锦衣卫会不知道?”
马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躬身说道:
“陆大人说笑了,锦衣卫如今人员紧缺,还做不到如此神通广大。
而且,陛下曾严令我等,不得探查朝堂四品以上的大员,
所以对于陆大人得罪了何人,我们也不清楚。”
这话自然是搪塞之词。
胡惟庸案后,虽说宫中与朝臣有过约定,不得探查三品官,
但朝臣不信,宫中也不会真的严格执行。
毕竟,连国公侯爷都查了,几个三品官又算得了什么。
陆云逸看着前方忙碌的身影,轻轻一笑:
“马大人的好意,本官心领了。
查找幕后真凶一事,就不劳烦锦衣卫了。”
“陆大人此言何意?莫不是信不过锦衣卫?”马艺大惊失色。
陆云逸脑袋猛地转过去,目光锐利如刀:
“本官说了,你敢查吗?”
马艺脸色一僵,瞬间意识到自己态度有问题,心里暗自叫苦:
“坏了坏了,有些飘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马艺心里不停地念叨着,想着如何补救。
可陆云逸根本没理他,
径直朝着废墟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停着两辆马车。
见他过来,宋婉儿率先跳下马车,脸色有些不好,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阴郁的气息。
一旁女扮男装的秦晴,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对于她们来说,瓜果行和损失的银钱都不算什么,
可毕竟在这里做工了好些日子,倾注了不少心血,
如今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心中怎能不恼怒。
“陆大人。”
宋婉儿俯身行礼,一袭长裙衬托得她落落大方,
可眼中的煞气却让她多了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秦晴则直接得多,咬牙切齿地说道:
“是谁干的?本公子要扒了他们的皮!!”
陆云逸淡淡地说道:“还在查,但估计不会有什么结果。”
“为什么!”秦晴眼眸一瞪,心中的怒火更旺了。
陆云逸提醒道:
“此事关乎朝堂斗争,你们参与其中不太妥当,也别寻求家里的帮助。
这事儿与他们无关,贸然掺和进来,会让你们的父辈为难。”
宋婉儿眼中波光流转,看了看四周,恍然大悟道:
“难怪今日灵韵来了又匆匆走了,到现在都没个踪影。”
“她来过,又走了?”
陆云逸面露思索之色,在心里盘算着。
秦晴有些没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去找刘黑鹰了。
见场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宋婉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朝陆云逸靠近了些,脑袋微微歪着,仿佛在审视他们两人是否郎才女貌。
陆云逸察觉到她的异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问道:
“宋姑娘,如今瓜果行被烧,朝廷的商行也才刚开始修建。
你们要是闲着没事想做工,也没地方去了,实在抱歉。”
宋婉儿抿嘴一笑,声音清脆悦耳,如同百灵鸟一般:
“陆大人在京还有别的生意吗?
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想给自己找个去处,忙起来时间也过得快些。”
陆云逸一怔,这怎么还赖上了?
“宋姑娘,本官在京中就只有这么一个瓜果行,还是东拼西凑才凑够一万多两银子开起来的。
现在一把火烧没了,哪还有别的生意。
宋姑娘的美意,本官心领了。”
听闻此话,宋婉儿有些愕然,
侧头看向身旁的年轻人,眼神中满是古怪,随即又涌起浓浓的赞叹之情。
“陆大人不愧是少年英杰,朝堂上像陆大人这般手握权势的大人,
就算自己不参与商贾之事,家中亲族也会参与。
陆大人孑然一身,倒是少见。”
陆云逸笑了笑:
“本官是北地边民,家中只有三口人,哪来的亲族操持生意。”
宋婉儿越听越开心,瓜果行被烧毁的那一点点悲伤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她微微侧头,将身旁之人的全身都收入眼底,
只见他比自己高将近一头,身姿挺拔,模样更是英俊得不像话,
尤其是在唯一的生意被毁后,
还能表现出这般淡然,让她深深沉醉,呼吸都不自觉地急促了几分。
“陆大人,应天府旁的商行要是修建起来,不是您操持吗?
那,也算是您的生意吧。”
说到这,宋婉儿有些不好意思,
似乎觉得自己说话太直接了,连忙解释道:
“陆大人别误会,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都说商行是陆大人拿了朝廷的银子,呃.”
宋婉儿猛地意识到这话也不能说,脸颊也红了起来。
陆云逸侧头瞥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瓜果行被烧,说不定能变成一件好事。
陆云逸没有犹豫,轻声说道:
“外面的流言蜚语信不得,应天商行是朝廷出钱,
自然是朝廷的生意,建成后也要收归朝廷,由专门的官员操持。
本官所做的,只是一些琐碎杂事,出人出力罢了。”
陆云逸依旧保持着那份淡然,
可宋婉儿却愕然地看着他,瞳孔微微晃动。
“应天商行,陆大人不打算参与其中?”
“本官为何要参与其中?”
“这事儿可是你一手操持的啊。”
“功成不必在我。”
猛然间,宋婉儿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有些心疼身旁这个男人。
唯一的生意被烧了,忙前忙后主持的商行也不能参与,
合着里里外外忙活了这么多,什么都没落下?这成何体统!
一股怒意从宋婉儿心中升起,姣好的容颜上多了几分恼怒。
“怎么会这样?陆大人如此尽职尽责,却什么都得不到?
现在京中还有那么多关于陆大人的流言蜚语,这些人到底安的什么心?”
陆云逸眼睛微眯,心中暗自盘算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世上的人总是同情弱者,尤其是心地善良的百姓。
等商行不由他掌控的事情传出去,再加上瓜果行被烧,
京中还有关于他绝嗣和癔症的流言蜚语,
一个完美的受害者形象便出现了!
陆云逸在心里忍不住拍案叫绝。
一个人强大并不可怕,更可怕的是还能装成弱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