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黑鹰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
“此人是通过醉仙楼的掌柜找来的,背景干净,人还算可靠。
杨士奇也认识他,之前还在他那里看过病。”
陆云逸点了点头,拿着三张方子在一旁坐下:
“说吧,这三张方子有什么问题。”
杨一山向前走了几步,恭敬地说道:
“回禀陆大人,这三张方子单独来看都没有问题,
皆是一些滋补药方并且十分昂贵。
但若是将这三张方子结合使用,可能会出现一些弊端。”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杀意隐隐浮现,脸色也变得阴沉起来。
杨一山大气都不敢出。
陆云逸将三张方子仔细阅览一遍后:
“什么弊端,详细说来。”
杨一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回禀大人,第一张方子中的黄柏、知母苦寒,具有清热泻火、滋阴润燥的功效,可用于清降虚火。
第三张方子中的肉桂、附子大热,主要用于温补肾阳。
黄柏、知母的清热泻火作用与肉桂、附子的温阳散寒作用恰好相反。
若将两者不恰当结合使用,比如本身是阴虚火旺体质,却误用了肉桂、附子等温热药物,会使虚火更旺,进而加重潮热、盗汗、心烦等症状。
反之,若以肾阳虚为主,却误用了大补阴丸中的黄柏、知母等清热药物,
可能会使阳气受损更为严重,加重畏寒肢冷、腰膝冷痛等症状。”
陆云逸眉头紧皱,以他如今的学识,这番话还是能够听得明白的。
这么看来,这三张方子就像是两条不同的路径,
一阴一阳,只是恰巧凑到了一起。
“继续说。”
“第二张方子中的牡丹皮性苦、辛,微寒,能清热凉血、活血化瘀,
在方中起到清泻相火、制约熟地黄等药物滋腻之性的作用。
第三张方子中的桂枝、附子性温热,桂枝辛甘温,可助阳化气,附子辛甘大热,能补火助阳。
牡丹皮的寒凉之性与桂枝、附子的温热之性在药性上相互对立。
如果肾阴肾阳两虚的症状不明显,
单纯肾阴虚者用了桂枝、附子可能会伤阴助火,
加重肾阴虚导致的虚热症状。
而单纯肾阳虚者用了大量牡丹皮等清热之品,可能会损伤阳气,加重阳虚症状。”
一旁的刘黑鹰听得一头雾水,尤其是那些药材的药效和名字,
即便已是第二次听闻,仍觉得繁杂混乱。
“直接说结果!”刘黑鹰在一旁强调道。
杨一山连忙躬身,不敢有丝毫懈怠:
“第一张、第二张方子一起使用,能够起到相互辅佐的温补作用。
而第三张方子与前两张方子在某些方面存在相悖冲突,不能一同使用。
当然若是第三张方子单独使用,也能起到滋补的效果。”
这么一听,陆云逸彻底明白了,
单看每张方子都是好东西,但混在一起就不行了。
“若是三张方子都服用,会有怎样的效果?”
杨一山微微一愣,连忙解释道:
“这位将军,滋补之物向来都是温和调养,以纠正人体偏性。
但若三张方子一起服用,会使人体难以分辨自身具体偏性
,可能会阴差阳错地导致一些难以预料的后果。
至于具体是什么后果.还请将军见谅,
小人才疏学浅,只能想到这一步。”
陆云逸嘴角微微牵动,终究还是没能挤出那个礼貌性的微笑。
他摆了摆手:“知道了。”
刘黑鹰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杨一山离开,而后吩咐站在门口的胡小五:
“给银子,送杨大夫回去。”
“是!”
等到军帐的帷幕完全落下,
刘黑鹰才走近一些,声音沉重地说道:
“云儿哥,还有一点十分诡异。”
“什么?”陆云逸抬起头,面露疑惑。
“那朱锦玉的诊金可不便宜。
平日里给一些贵妇人看病,少说也要五十两银子。
就算是在医馆坐诊,来看病的都是达官显贵,
那就更贵了,至少要百两银子。
只有在面对一些贫寒学子、吏员官员时,
收费才会少一些,是三两银子,
可.”
刘黑鹰的声音出现了些许迟疑。
当时他在家中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一百两银子的诊金已经说出口了,
是朱锦玉自己说家中规矩是三两,最后才收了三两银子。
可他最近一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陆云逸眉头紧锁,面露迟疑:
“有些说不通,她既然名声在外,
倘若真有问题,怎么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三两银子稍微一打听就能发现不对劲。”
刘黑鹰有些古怪地看着陆云逸,伸出手在他脸前晃了晃。
“你干嘛?”
“云儿哥,不能因为人家长得好看,你就区别对待啊。”
刘黑鹰提高了一些音量,解释道:
“现在这一切都是基于咱们怀疑她有问题的前提。
要是没有这种怀疑,换做一个正常人,
知道了此事,肯定会心中暗自高兴,觉得朱锦玉对自己区别对待。
云儿哥,她不是还给你留了一张名片吗?
你仔细想想,这两者一结合,是不是就有那么点暧昧了。”
刘黑鹰挠了挠头,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
“上次云儿哥你跟我说的那个叫什么错觉来着。”
下一刻,刘黑鹰眼睛一亮:
“对对对!她喜欢我!就是这个。
要是云儿哥你是个正常人,会不会这么想?”
“什么叫我是个正常人。”陆云逸眉头皱得更紧了。
刘黑鹰连忙摆手:
“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就说会不会吧。”
陆云逸捏了捏眉心,轻轻闭上眼睛,
一股沉重之感从眼前和脑袋中袭来。
他又有些懊悔,在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一定不熬夜了!
过了许久,他缓缓睁开眼,试探着点了点头:
“可能会有这种错觉。”
“啪!”刘黑鹰猛地一拍手,
“那就对了,说不定这就是故意设下的诱饵啊。
要是云儿哥你是个正常血气方刚的男子,还不得被钓成翘嘴啊!”
陆云逸明白他说的意思,但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牵强。
锦衣卫会用如此牵线的手段吗?显然不会。
锦衣卫以及敌人会这么小看他们吗?那就更不可能了。
不过,陆云逸在心中也暗暗警惕起来,
说不定敌人和锦衣卫就是发现原来的手段行不通,
转而采用这种看似简单却又大巧若拙的“傻逼克高手”的方法也未可知。
陆云逸看着手中的三张方子,陷入了沉思.
过了许久,他只觉得脑袋里一团乱麻,困意与疲惫交织弥漫。
他看向刘黑鹰,问道:
“你觉得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