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这些客套的作甚,坐,说正事。”
张玉脸色有些凝重,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文书,
转而也回到桌案上,拿过一叠文书,然后在他对面坐下。
“大人,这些日子的确发生了很多事情,属下都已经做了完备处置。
有两名京府吏员以及一名伤残军卒身死,
属下已经调查过了,情况属实,所以给出的安置是两百两现银。
若是他们家中有子女或者兄弟姐妹想要进入商行,
优先录取,并且予以安置。
另外还有十几名受伤的弟兄,属下也给予了钱财补偿,
并且给他们放了一些假,让他们好好养伤。
至于那些未达成合作的村庄,
工坊已经将其排除在第一批合作的名单之外。
等商行开业后,会将其放在第二批合作的名单中继续观察,
若是再无法合作,才会放弃。”
陆云逸坐在对面静静听着,时不时点点头。
见张玉一副忐忑模样,他宽慰了两句:
“商行内部的事情,你处置得不错。
你我都是从军之人,知道士气的重要,商贾之道同样如此。
只要能凝聚士气将事情做成,
花多少钱都无妨,千金买马骨嘛。”
张玉松了口气:
“多谢大人,属下先前并未从事过商贾之道,
这次匆匆上马,属下想的很简单,
是将其当成军伍来治理,只是没有那么多规矩。”
“你做得很好,事情越简单越容易办成,千万不能拧巴。”
陆云逸笑了笑,而后轻轻拍了拍身旁的文书:
“这么说来,现在只剩下外面的事情没有处置妥当,对吧。”
张玉脸色凝重,重重点了点头:
“回禀大人,正是如此。
咱们商行还没有去找他们的麻烦,
他们反而将咱们一纸诉状告到了县城。
不少百姓也被他们蛊惑,现在都闹到了京府,简直岂有此理!
属下觉得,这背后不仅有鬼,
而且京城各个衙门都在等待咱们的处置结果。
换句话说都在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陆云逸将身体靠在椅背上: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商行就会威望大减。”
“那您的意思是?强硬一些?”
张玉显然领会到了陆云逸的意思,试探着发问。
陆云逸轻轻颔首:
“对于有要求的百姓,商行要怀柔,尽量予以满足。
毕竟他们的东西到了我们手上,我们是要赚钱的。
而对于那些心怀不轨的乡绅、士绅,一步不退!
这一次要是不将事情处理干净,
后续就会有样学样,
到时候这些繁琐的事情咱们都处置不完。”
张玉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沉声开口:
“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将他们所属村落剔除合作名单之中。”
陆云逸压了压手:
“先别着急,这次串联了这么多人,他们有什么要求?”
不说这事还好,
一说这事,张玉就怒从心中起,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些许:
“大人,这些人简直不知好歹。
现在咱们人死了,不仅要给他们赔钱,
还要高价买他们的东西,价格比商行制定的价格要高出两倍,并且每年都要作出数量承诺。”
“啊?”
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得劲儿,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
按理说这里的百姓大多都进过学堂,怎么会有如此愚蠢之人?
“说明白,是不是与小梅村那般,
所有货物都要贩卖到乡绅手中,然后再卖给我们商行?”
“大人,正是如此啊,
有几个村落更为严重。
当地乡绅马不停蹄地成立商行,
他们不准备收百姓手中的物件以及作物,
而是转头去租了百姓手中的地,再雇佣那些百姓去地里做工。
如此一来,种着百姓的地,用着百姓的人,
钱还是他们赚了,简直一本万利!”
听到这番言语,陆云逸都感觉震惊了,
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脸皮如此厚?”
张玉面露无奈,重重叹息一声:
“大人,若是仅仅这样也就罢了,
现在属下气不过的是,商行已经不准备与他们合作了。
那些百姓还被这些乡绅撺掇着来到衙门告状,非要商行与他们合作
这算个什么事儿嘛?
若是现在妥协了,对那些死伤弟兄的家人该如何交代?
商行中还有那么多人看着呢..”
“此事本官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办,
将他们所在的村庄暂不放在合作行列之中。
这前提是,让那些百姓知道,
商行不是在与他们作对,而是在与那些地主老爷作对。
至于他们的诉状,本官会去处置,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放心做事,工部衙门以及都督府都会为你撑腰。
若是事后再有麻烦,本官又抽不出身。
可以找应天府丞冯大人,
他在应天府浸润已久,行事老辣,处理此等事情颇有心得。”
张玉听后脸色一喜,试探着问道:
“是应天府丞冯克昭?”
陆云逸点了点头:
“上次帮派乱贼一事,他处理得不够好,欠了本官几个人情,
你去找他帮忙,他不会拒绝。”
张玉面露恍然,想起了那日在瓜果行门口之事。
他清楚地记得,那件事最后还是刘将军处置妥当,
心中不禁有些怀疑,这冯克昭到底能不能办事。
陆云逸对于他的心思心知肚明,转而解释道:
“当日之事属突发情况,
而且有暴力参与,当时帮派众人也不会顾及规矩。
像冯大人这般京官,尤其擅长在规则下做事。”
张玉仔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
“下官明白了。”
陆云逸点了点头,拿着文书站了起来:
“行,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本官去处置这些.乱臣贼子。”
张玉听闻也连忙站了起来,就要和陆云逸一同去。
但却被陆云逸摆手制止:
“你留在这里,你是下乡事务的操持者,露面反而不好。”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