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陛下回宫了。”
太子朱标抬起头,快步走出大殿迎接。
大殿门口,朱元璋带着一众侍卫骑着自行车飞速赶来,
模样有些滑稽,
但在场众人却笑不出来。
这一举动已然表明了陛下心中蕴含的急切与愤怒。
以往,陛下可都是执着于步行锻炼身体。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朱元璋瞥了殿前一行人一眼,没有吭声,只是快步走进大殿。
“太子、温诚进来。”
二人悄然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无奈,随后跟了进去。
“温诚,这等事情你就没发现?”
朱元璋坐在上首,抿着递过来的茶水,脸色平静。
但温诚听闻此言,双腿一抖,连忙跪地磕头:
“陛下恕罪,臣愚钝,未能发现此事。”
“你都没发现,那陆云逸是怎么发现的?”
朱元璋猛地将茶杯摔在地上,
“啪”地一声摔得粉碎,碎片砸到温诚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但他却像没感觉到一般,身体一动不动。
“堂堂锦衣卫竟用这等下三滥手段,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丢人,真是丢人!”
朱元璋暴躁如雷,呼吸急促。
一旁的太子朱标连忙上前,
轻轻抚着他的背,轻声说道:
“父皇,锦衣卫有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在所难免,
今日之事也只是一个百户擅自做主,还请父皇息怒。
儿臣已惩处了此百户的上官以及新任佥事,
如今他们关在都察院大狱,等父皇定夺。”
“主使呢?”
朱元璋呼吸稍缓,声调也压低了些许。
“百户谢云与其外室还在锦衣卫衙门,交给毛骧处置。”
“别让他们这么轻易就死了!”
朱元璋目光冷峻,一股杀意透体而出。
“儿臣明白,是否传旨毛骧?”
“让他在锦衣卫好好反省。”朱元璋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朱标动作一顿,便明白了父皇的心意,开口道:
“儿臣明白。”
“陆云逸那小子在干什么?”朱元璋没来由地发问。
此话一出,不仅温诚面露古怪,
就连太子朱标脸色也有些怪异。
“他他在都督府上衙,在看有关大宁的文书。”
朱元璋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还在上衙?”
“回禀父皇,整个都督府,
除了看门的门房,就属他在都督府逗留的时间最长,
尤其是晚上.除了诸多参谋制定方略,唯有他还在上衙。
这也方便了不少,
一些参谋拿不准的事可以及时去问,反响不错。”
“这小子勤勉,不贪图外物,不错。”
说到这儿,朱元璋重重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找个女人,还被锦衣卫搅和了,这算什么事啊。”
太子也叹了口气:
“这也是儿臣觉得荒谬的地方,
敌人的攻讦没什么效果,自己人的愚蠢却造成了很大影响,
真是儿臣不知该说什么好。”
“行了,该凌迟的凌迟,不必手软,
朕看是锦衣卫这些日子没人压制,有些飘飘然了。”
朱元璋目光投向下首,看向温诚,冷哼一声:
“神宫监交到你手中,就弄成这副模样?”
温诚微微低下头:
“这是臣的罪过,还请陛下责罚。”
“锦衣卫再有越矩之事,记录在案,如实禀报。”
“是”
“糖坊的事情进展如何了。”
听到这一问,温诚一愣,
不太明白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他还是如实回答:
“回禀陛下,第一批红糖已经进入工坊,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产出白糖。”
“由神宫监出面,将石青糖坊并入万寿制糖坊吧。”朱元璋淡淡地说。
温诚连忙躬身一拜:
“是,陛下,臣稍后就去办。”
做完这些安排,朱元璋靠在椅背上,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疲惫。
敌人强大他不怕,就怕身边之人愚蠢,
如此事倍功半,劳心劳神。
“标儿,后续影响你觉得该如何消除?”
朱元璋半闭着眼,声音空洞地发问。
朱标顿了顿,嘴唇微抿,轻声说道:
“儿臣认为,应当斩断市井议论的源头,把此事扼杀在宫闱之中。”
朱元璋面露思索:
“去问问陆云逸吧,他若愿意这么做,就这么办,
若不愿意再想别的办法。
朝堂上有些人表面清廉,背地里却家财万贯,借着这股风。
让詹徽查查贪腐,多查查外室的钱财,把此事的风向引到贪腐上。”
太子朱标嘴唇微抿,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是,父皇。”
朱元璋看向温诚,摆了摆手:
“去吧,去问问陆云逸的看法,多听听他想怎么处置。”
“是。”
温诚默默站起身,拱手一拜,然后慢慢退下。
当温诚带着侯显来到都督府衙门时,
忽然发现,今日都督府似乎安静了许多,
以往忙碌至极的吏员此刻都蹑手蹑脚,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而站在门口值守的守卫以及穿行的诸多军伍中人,
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眸光锐利到了极点。
对于其中缘由,温诚和侯显心里清楚。
这些将领一旦外出打仗,
短则数月,长则两三年。
而这些统兵将领又是朝廷最提防的人,
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外出打仗时,后院不会出问题。
温诚二人经过一番盘查后,
终于来到陆云逸的衙房前。
二人走进其中,顿时被那占据半个房间的文书震惊了。
虽然知道文书多,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多。
陆云逸从桌案上抬起头,看着二人,
脸上露出和善笑容,指着一旁两个座位:
“两位大人请坐,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啊,
要是早几天来,这屋里都没落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