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元时终于成为耕读世家,谋得一官半职,
但后来没落,无官可做,只能窝在家里。
一直到大明新立,本官才谋得一个官职。
说到底,能来京城,还是沾了我那女婿的光,
若不是他立下大功,得圣上垂青,
本官到现在可能还在边陲之地吹冷风、吃沙子。”
郭阳面露恍然,算是明白了一些事。
但对于这话,他不敢全信,
因为故元时天下大乱,
有许多官员为避免清算,主动回乡,做起了富家翁。
一来躲避朝堂之祸,二来躲避大乱之祸。
不过这类人,往往在大乱结束后,就会重新出现。
“刘大人,陆大人最近在京城可是掀起了不少风波,
侯部堂让我来迎接您,就是要跟您讲讲这事。”
刘思礼脸色凝重:“洗耳恭听。”
“在工部衙门中,发现问题比解决问题更重要。
同理诸位学子日后若能执政一方,亲身经历做事,
首先要学会发现问题。
至于发现问题之后如何解决问题。
本官的想法也很简单,
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
“对待问题,有解决办法比没解决办法好,好解决办法比坏解决办法好。”
“听起来可能有些拗口,
但诸位都是饱读诗书的学子,应该能有所理解。”
“好了,今日是本官作为匠学博士,第一次给你们授课,希望你们能有所启发。”
国子监大殿中,陆云逸站在最前方,
身前摆着两个铜喇叭,
声音通过喇叭向整个大殿扩散。
大殿内人山人海,都能听到他的声音。
虽然课业已经结束,依旧鸦雀无声。
不少旁听的工部吏员和官员皱眉沉思,学子们也是如此。
得益于是关系户,杨士奇能坐在靠前位置,
他低头沉思,喃喃自语:
“发现问题.”
而夏元吉则在靠后位置,
他关注的重点是“先解决有没有,再解决好不好”这句话。
上首,陆云逸没有管他们,
而是拿起手中文书就往后堂走去,一众亲卫早已在此等候。
国子监祭酒宋讷不等陆云逸靠近,就发出阵阵满意笑声:
“好好好,陆大人今日授课可谓一语点醒梦中人,
最后的两句话让老夫都觉得振聋发聩。”
陆云逸脸上露出几分疲惫,恭敬一拜:
“宋老先生过奖了,云逸只是把所闻所见都说了一遍,
工部诸多大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国子监的诸多学子只是尚且年轻,还处于懵懂状态,
等涉世渐深,自然就能自己总结。”
宋纳胡子花白,一边抚须一边说:
“陆大人莫要自谦,道和术之间往往只隔一层窗户纸,
若无人点破,他们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想明白。
今日授课,陆大人虽是匠学博士,
但讲的可都是为官做人的道理啊。
老夫在此替诸多学子,多谢陆大人了。”
宋纳竟然站在原地,向陆云逸一拜。
这一举动让陆云逸眉心狂跳,连忙上前搀扶。
“宋老先生莫要如此,
您德高望重,这事要是传出去,云逸又要被不知多少人骂。”
说完,陆云逸心有余悸地扫视四周,长舒一口气:
“好在这是内堂,没人看见。”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宋纳见他这般模样,突然大笑起来:
“怪不得朝堂诸位大人对你赞赏有加,合着还是个妙人。
说实话,老夫喜欢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打交道。
但很多年轻人往往看老夫身份,
行事拘谨、矫揉造作,远不如陆大人您真实。”
陆云逸笑了起来:
“宋老先生,您已经年过七十了吧,这个年纪正是随心所欲的时候啊。
您位高权重,行事自然无所顾忌。
但那些年轻人可不一样,您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要是他们太过随意,您老恐怕又要不高兴了。”
“哦?”
宋纳一愣,嘴角迅速咧开,清澈的眼神中也洋溢着笑意:
“你这小子,说话直击要害,
不错不错
也难怪我那孙女整日在家里念叨你。
老夫问她,你哪儿好,
她总是说这儿好那儿好,总之全是好,但就是不说你字写得不好。”
“呃”
陆云逸面露尴尬,暗骂一声老东西报仇不隔夜!
宋纳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
从一旁侍者手中接过几本厚厚的文书,递过去:
“老夫知道你公务繁忙,把你硬拉到国子监是老夫的不是,
这些字帖是老夫为你准备歉礼。
你要是有空,就写上一两个字,没时间也没关系。
等想起来了,就拿出来写一些,
你的日子还长,就算几天、几月写一次,
等你到我这个年纪,也写了不少了,老夫就不信你这字还改不过来。”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装作思索,
很快便明白宋纳是在跟他讲积少成多的道理。
“多谢宋老先生提点,云逸明白了。”
宋纳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期许:
“你现在官职比老夫高不少,
操持的也都是朝廷大事,这些老夫不好说什么。
但老夫只想告诉你一件事,
要走稳,不能急,日子还长着呢。
一时的得失不会影响后续。
有些现在看起来严重万分、甚至让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事,
放在十年后、二十年后,
都只是浮云,甚至在记忆里都会模糊。
那时的你会感慨现在的你,
为何会有这等表现,简直不可理喻。
这是老夫这几年才明白的道理,
当然啊,当年老夫在故元做官,好不容易累死累活谋得一官半职。
可还没等我奋发图强,朝廷就没了。
当时老夫觉得人生可能就这样了,一片灰暗。
现在想想,老夫真是蠢,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陆云逸也有些感慨。
宋纳点了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老夫知道这几天的风波对你有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