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般模样,张怀安步子稍稍放缓,吞咽口水,觉得心中有了一些答案。
“刘将军,卑职有事问询。”张怀安说道。
“什么事?”
刘黑鹰头都没抬,一边写一边说,下笔如飞。
张怀安将先前发生的事利索地说了一遍,
刘黑鹰停住笔锋,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你们要制定作战方略?”
张怀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将军,闲着也是闲着。”
“昂,行找点事干也蛮好,有助于成长。”
刘黑鹰也十分赞同如此打发他们,接着说道:
“至于你说的要不要都看,那必然是看的,
其中对于斥候动向、军中物资剩余、军卒所食所用以及军械消耗与各部保养,都要牢牢记住,这关乎战事胜负。”
“记住?”张怀安面露疑惑。
“对,就是记住。
战场上接敌战机转瞬即逝,
就算是有了千里镜以及喇叭这等加速通讯的物件,
主将也要在最快的时间做出反应。
要是给你查文书的时间,这仗也甭打了。”刘黑鹰解释道。
“啊?”张怀安结结巴巴地问道:
“大人,军卒所食所用也要记吗?”
刘黑鹰眉头微皱:
“当然,不仅人的状态有起伏,马的状态也有起伏。
若是东西不够吃,说明军卒消耗巨大,在战场厮杀中下了死力气。
若是吃剩了许多,说明军卒身体出了问题,要么是士气低下。
两者战力放到战场上相差巨大。
若是将虚弱的军卒放到了厮杀最激烈的战场上,这仗能打赢才有鬼了。
行军打仗,战场方略固然重要,
但战事开打了,排兵布阵、临场发挥更为重要。
若是安排对了人,能让一场原本打不赢的战事打赢,
若是安排错了,也能让原本能打赢的战事打输。
总之,凡是文书中详细记载的,
你都背下来,准没错,还有问题吗?”
张怀安抿了抿嘴,满头大汗,连忙道:
“大人,我看我爹打仗不是这样的啊?”
刘黑鹰停下笔锋,神情有些莫名,仔细思索后说道: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打法。
以前都是饿死鬼,人命不值钱,死了还有无数人蜂拥而至。
但现在,军户一共就这么多,大半还都是种田的,
一场败仗死一些精锐,一场胜仗再死一些精锐,
战事越打,新卒越多,军队越弱。
所以,精打细算才是我们这一代人应该打的仗,
珍惜每一个军卒性命,
打仗也要与时俱进,我等总要超越那些前辈嘛。”
张怀安被他说得瞪大眼睛,热血沸腾!
“是!大人!卑职一定好好钻研!超越我爹!”
第639章 大宁之变化,重点栽培
时间兜兜转转,
整个大宁城似乎有了前所未有的安稳。
在城南城北交叉巡逻的城防军恍然惊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
白日的城北已经没有了打架斗殴这等以往多到不想管的事。
到了夜晚,更是没有那些醉酒之人嚷嚷着要光复大元。
城北的草原人似乎一下子变得与城南的明人那般识大体,
不掺和诸多政事,
整日做的,
就是拿着板凳去温热的房舍中听如何养猪、种地。
房舍位置在都司城主府附近,
原本是一间硕大的库房,
如今被空了出来,
安放上炉火,摆上了桌椅板凳。
城主府找来了一些老农和一些识字的读书人,在这里不停地絮叨。
最开始人并没有多少,
只是有一些明人路过,
进来暖和暖和,顺便假装听一听。
后来,草原人也知道了这里是能歇息的落脚之地,
进入后才发现,
这里居然在教授草原上最宝贵的“知识”。
这让许多人欣喜若狂,纷纷呼朋唤友。
在草原部落中,
知识是最不吝啬,也最吝啬的东西。
不吝啬的是各种攻杀法门、骑马、射箭等诸多知识,
而吝啬的是读书识字.
一个部落中,只有最上层的权贵有机会认字,
其余人大多浑浑噩噩,
要么放牧、要么从军,
二十岁之后就会不知道死在哪一场风沙、厮杀中。
而现在,在这间硕大的房舍中,无数的字就写在两旁的识字板上,
用心记,总能记住那么几个。
在这等口口相传之下,
房舍也很快变得人满为患,效果也十分斐然。
下发下去的猪仔死亡的概率直线下降,
城北始终弥漫、飘散的肉香终于消散了一些。
此时,正值正午,
弥漫已久的乌云终于有了些许缝隙,
温暖的阳光从缝隙中费力地钻了出来,洋洋洒洒地挥落在大宁城上。
城西粮道之上,
一队千余人的人马浩浩荡荡走着,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不少路上的商贾与行人,将目光放在了那数百辆马车之上,
马车上都是一个又一个的大缸,被封得严严实实。
护卫的军卒神情警惕到了极点,对任何一个将视线投来的目光,都严加审视。
对此,周遭众人也并不意外。
能用如此大缸运送的货物只有两种,
不是盐就是糖,
这两种物件是整个关外都稀缺的东西,也是价格昂贵的硬通货,仅仅只有茶能与之媲美。
队伍最前端,一个半大小子身骑战马,身披甲胄,
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四周道路,
打量着道路两旁堆积的厚厚的积雪。
这时,一名军卒在一旁说道:
“张大人,上一次小的前来,这官道上可遍地都是积雪,
马车都走十分费劲,
今日不知谁打扫了,真是怪事。”
军卒说话时,隐晦地打量着身旁年轻人,心中发出感慨,
身旁之人至多十七八岁,五官与眼眉都透露出稚嫩,
但就是这等年轻的小将,
居然能承担起如此重担,
从一路上的表现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