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充满煞气,像是刚刚从战场归来。
“云儿哥,出事了。”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大宁前卫军屯粮仓是空的。”刘黑鹰言简意赅,
陆云逸原本还在飞速挪动的笔锋一下子停住,
瞳孔略有收缩,缓缓抬起头来:
“看过了?”
“嗯空的,整个出粮口被砸得一干二净,却没有粮食涌出来。
事关屯田的佥事以及统计的洪忆山都被当场扣下,现在关在会客厅。”
“呵”
陆云逸放下笔锋,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嘴角扯动,似笑非笑:
“你觉得是谁干的?指挥使曲清风知道吗?”
“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今日他递交文书时还言辞凿凿地说,
大宁前卫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工作,都司可以随便查。”
刘黑鹰脸色古怪,声音都有了一些变化。
“对了,回来的时候有人暗中窥探,
小五已经派人跟上去了,不知能否有收获。”
“我还派人留在了大宁前卫附近,
看看今晚会不会有人找补,将粮仓重新填满。”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思虑片刻,沉声道:
“既然军屯粮仓空了,
不论曲清风知不知晓,他都脱不了干系,
明日就是各个卫所发赏银的日子,有恩就有威,
先暂停大宁前卫的赏银发放。”
“是!”
刘黑鹰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我这就命人修改文书,那今夜就开始审讯?”
陆云逸点了点头:
“审吧,看管的吏员以及主事,
还有负责此事的卫所佥事,都开始审。
找出粮仓是什么时候被搬空的,这个时间很重要。
都司内有些乱子也是理所应当,跳出来正好,
若是他们藏起来,咱们还不好找。”
“是那云儿哥,我先去了。”
“去吧,忙完这段时间,让你安心休假,在家里陪夫人。”
陆云逸继续将脑袋低下,看着桌上文书,
刘黑鹰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古怪,
这等话他听得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翌日清晨,一晚上兴奋无比,
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张怀安兴冲冲地来到都司,
看了看门前稀少的行人,
张怀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就去,应当等一等.
于是,他就去了位于都司后院的食堂,
准备去那里大吃一通,也想一想对于大人的应答。
等他来到这里后,进入其中,
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坐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
他们膀大腰圆,脸上大多沧桑开裂,
年纪从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各个阶段都有,
虽然年龄不同,
但他们说话的嗓门极大,在食堂中尤为明显。
张怀安略作思量,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
这些人应当是各地前来的卫所指挥使,
临近年关之时来到都司述职。
他默默装好了一大碗稀粥,两个鸡蛋,一块水煮羊肉,两个干饼,
而后走到他们不远处坐下,默默吃着,竖起耳朵。
最开始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以及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诸多困难,
但慢慢地,
他们的声音就压得很低,也带上了几分郑重。
“昨日城外出了大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
不止一人面露疑问,
张怀安的耳朵也竖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听着。
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舔了舔嘴唇,
吸溜了一口稀粥,狰狞地笑了起来:
“粮仓出事了?”
“快点说,别卖关子。”
中年人这才笑了笑,将声音压到极低,身体也向前探:
“大宁前卫的军屯仓库空了。”
“空了?”
压抑的气氛被瞬间打破,声调也猛地拔了起来,
不止一人猛地坐直身体,面露荒谬,脸色来回变幻。
张怀安咀嚼的动作也略有停顿,
心湖却掀起了波涛汹涌,开始翻腾,
“怎么可能?大前日我还去看过,
满满登登的全是粮食,怎么会空了?”
张怀安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最后发现的确是大宁前卫没错,
这个地方他绝对不会记错,
因为他布置的方略中,
一部分马匹的粮食是来自大宁前卫,
他为了稳妥起见,也亲自去勘探过,确保粮草万无一失。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
他父亲曾经说过,关于粮草军械一干事务,
旁人说的一概不可信,要亲身实地探查,
有多少就是多少,也不要信什么过几日就来新的,就按现在的粮草布置方略。
这话他记得很清楚,因为父亲总是念叨。
“大前日还有,前后不过三天的工夫,那么多粮草就不见了?”
张怀安咀嚼的动作一下子慢了起来,眼中凝重几乎无法压制。
很快,他又变为了狼吞虎咽,
不到半刻钟,他就将一大盘东西塞进了肚子里,
而后站起身放下餐盘,神色如常地走出食堂。
等到走出食堂后,
他的步子猛地加快,直愣愣地朝着左厢房而去。
不多时,他见到了亲卫卢康,
“大人在吗,我有要事禀告。”
卢康示意他等一等,而后转身进屋问询,不多时他挥了挥手:
“大人让你进去。”
张怀安点了点头:
“多谢。”
屋内,不似外边那般严寒,温热的气息铺满了整个衙房,
其中摆设与昨日来时一般无二,
甚至那缝纫机上的貂皮都没有变化位置。
唯一有变化的,就是陆大人所在的书桌旁,
地上已经多了将近二十个纸团,
能隐隐看到透过褶皱露出来的墨迹。
而桌上的厚厚文书,
此刻也已经翻到了最后,只剩下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