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晨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面露思索,连连指着一旁的诸多座椅:
“坐坐坐,石兄不必客气,
若是有什么本官能帮上的,一定帮。
石兄的踏雪商行,可是对如今大宁城贡献颇丰啊。”
石煜虽然嘴上挂着笑容,
但身体已经紧绷,藏在袖口里的拳头紧握,
深吸了一口气,石煜便笑着开口:
“不敢欺瞒方大人,石某这次前来大宁,是要做一桩生意,
只是临到入城,出了岔子。”
“哦?”
方晨峰心中大定,而后露出畅快笑容,抿了一口茶后,他低声询问:
“糖?”
石煜嘴角浅笑僵住,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方晨峰,最后还是强笑着点头:
“是这次前来是想要采买一些粮食,
您也知道,北平现在因为北征大军要来,
正是缺粮的时候,
布政使司与都司都下了命令,
让我们这等商行各凭本事,
但.踏雪商行人微言轻,在关内买不到多少粮食,
这才动了心思,来到大宁想要碰碰运气。”
“来大宁买粮食.”
方晨峰轻轻念叨着,神情有些莫名与古怪:
“大宁城的粮食自己都不够吃,
石兄却前来买粮食,还真是另辟蹊径”
石煜勉强露出几分笑容,连连开口:
“商行也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
还请方大人帮忙,让城外的诸多车马入城,石某感激不尽!”
说着,石煜一边拱手,一边挥手。
一旁静静站立的石白枫将捧着的木盒连忙放在桌上,
将其打开,露出了其中摆放规整的一方砚台!
砚台一露面,方晨峰垂涎之意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死死盯着眼前砚台,
“这这是?”
石煜眼中闪过一丝肉痛,解释道:
“大人,这是来自广东的端砚,乃兰亭砚。
此砚石质优良、细腻嫩爽、滋润,
具有发墨不伤毫和呵气可研墨的特性,
石质娇嫩细腻,体重轻,滋润、坚实,纹路严密,
发墨快还不容易干,被称为‘群砚之首’。”
方晨峰结结巴巴,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没错没错,是好砚,
先前本官只是听闻广东的端溪石极好,在唐代都是贡品,
只是这大宁距离广东何止万里,一直不得一见,
今日居然居然能在石兄手中见到。”
“不敢欺瞒方大人,此砚原本乃是石某费尽心机从广东得来,
请大家铸造,这才成砚,前后花费将近千两。
早就听闻方大人喜爱砚石,又写得一手好字,今日特来送上。”
石煜一边说一边笑,但心中已经在滴血!
这方砚石只值一千两,但其上的雕工乃是请的应天名匠雕刻,
生生等了两年才到手,
其中心血远不是一千两可以披靡。
方晨峰拿着砚台左看看右看看,爱不释手,连连感叹:
“好砚,好砚啊.”
“方大人,石某千里迢迢前来,不想白跑一趟,可否相助?”石煜翘首以盼。
方晨峰一直没有说话,对于石煜的翘首以盼也是无视,
这让一旁的石白枫低垂着脑袋,心中气愤已经到达了顶点。
踏雪商行乃北平大商行,
大宁城居然还想要阻拦入城?
简直荒谬。
过了将近有半刻钟,方晨峰才从砚台中抽出视线,
有些不舍地将它放回木盒中,面露遗憾:
“石兄啊,此事不是我不帮,而是帮不了。”
石煜如坠冰窟,浑身冰冷,露出了难以置信:
“方大人,只需要您开一个条子,
我等就能顺利入城,还望大人相助。”
方晨峰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石兄啊,这两个月来,大宁城变天了啊,
不能再像周大人那般肆无忌惮,
这段时间不仅是本官,就连府尹以及都司的几位佥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
生怕触了都司大人的霉头,
此事若是早两个月,
就算你没拿这砚台,我也能让你的商队入城,但现在.”
方晨峰摇了摇头,满脸心悸。
石煜愣在当场,话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
他就算是傻子也能感受到方晨峰的诚恳.事情真的没法办。
恍惚间,石煜怒从心中起,又想起了刘怀浦那贱贱的笑容!
“他都能有如此大的靠山,我为何不能有?
一个城门就能将我卡住,岂有此理!”
石煜的脸色连连变幻,尽管心中已经充满怒意,
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发问:
“还请方大人指条明路。”
方晨峰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
思路良久,他顿住身形,长叹了一口气:
“这样,你我交情已经多年,本官不能不帮,
你准备好厚礼,我带你去见都司的刘佥事,
此事若是他能点头,事情就简单得多。”
石煜眼中猛地发出精光,猛地站起身:
“多谢方大人!
这方砚台就留在这里,供方大人把玩。”
方晨峰没有拒绝,而是笑着摆了摆手:
“按理说,城防军诸多事应当去找谭老将军,若他点头也能放行,
但你要知道,
如今这大宁城是陆大人以及刘大人两兄弟说了算,
现在去找谭老将军,是给他出难题,不如直接找刘大人。”
“两兄弟?”
石煜眼中闪过疑惑,有些诧异地发问。
方晨峰笑着点头:
“嗯,你远在北平,不知道这些事也是理所应当。
陆大人与刘大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是发小,不是亲兄弟更似亲兄弟啊。
听都司内的朋友说,一些重要文书陆大人都十分放心地交给刘大人批阅,
自己看都不看。
若是你能借机报上刘大人的大腿,
那你们踏雪商行日后在都司的生意,可就无人敢拦了。”
石煜觉得嘴唇发干,猛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好机会,
他回头看向石白枫,连连挥手:
“去,回车队准备厚礼!”
“是,父亲!”
等石白枫走后,方晨峰拉着石煜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