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纳日苏眼中忽然闪现出一丝愕然,
难道不是白糖之事?
而是都司要对龙尾山动手?
很快纳日苏就做出了抉择,忍住四肢的剧痛,挣扎着喊道:
“我是龙尾山的大当家,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你,
还可以带你们去攻打,饶我一命!”
张怀安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听到此言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是说草原盗匪都是一些心高气傲之人吗?
怎么出了你这个软骨头?”
“敢问这是哪位大人当面,
小人家中颇有钱财,愿意都献给大人,不求保命,
只求大人能让大夫为我医治一二,
否则我这两条腿一只手就要保不住了。”
纳日苏忙不迭地开口,语气十分迅速,
声音还有些颤抖,看得出来是在强忍着疼痛。
“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换做旁人可能真给你治了,
我是谁?你这等人我在京城见得多了。”
张怀安双手叉腰开始了一阵自我吹嘘,然后挥了挥手:
“快带走,别让人发现端倪。”
“是!”
纳日苏还想开口大喊,
但很快一块破布就被塞到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呜咽。
清晨,淡泊且朦胧的日光透过窗帘打在充满雕花的红木大床上。
陆云逸眼前的血色战场一点点褪去,
转而变得骤然黑暗,而后又出现了点点光明。
恍惚间,他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上方排列整齐并且有所装饰的大梁,也看到了古色古香的大床。
身体的感官在恢复,
右手抓着的不是冰冷血腥的长刀,而是轻柔滑嫩的小手,
左手抓着的也不是坚硬血腥的头颅,而是一些软糯的球状事物,
微微用力,身旁传来了一声未睡醒的低吟,
陆云逸便知道了那是什么,
有些恍然地思绪起昨日的诸多记忆。
他已经忘了昨日喝到什么时候,
也忘记了是如何回到家的。
不过,脑袋中传来的轻松以及舒畅,让陆云逸有些意外。
“的确是北平的好酒啊,喝着不头痛,也不醉人。”陆云逸心想。
这时,刘婉怡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见到陆云逸睁大的眼睛后,脸上旋即露出笑容。
她蹑手蹑脚地走近,看了看还在熟睡中的邓灵韵以及沐楚婷,嘴角发出一声轻笑,压低声音:
“夫君,你醒啦?”
陆云逸摇摇头,将两只手臂依次抽了出来,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辰时,还早呢,再多睡一会儿吧。”
已经辰时了?
陆云逸一愣,打了一个手势,示意自己起床。
不多时,在刘婉怡的帮扶下,
他穿戴整齐,恢复了以往的从容,
只是眼中弥漫了些许血丝,红彤彤的很是吓人。
刘婉怡拉着他来到正堂坐下,
为他剥了一个鸡蛋,然后把他脑袋拉了过来,轻轻吹了吹,娇声道:
“眼睛酸吧,妾身来给您热敷一二。”
陆云逸坐在那里,闭着眼睛闻着扑面而来的淡淡香气,嘴角挂上了一丝浅笑,
“父亲母亲马上就要到了,若是家中还缺什么事物,就尽早去买,
我怕到了过年之时,许多商铺不开门。”
“知道啦,家中的事你放心,妾身以及两个妹妹会安排好的。
夫君好好上衙,别的事情不用多想。
对了昨日咱们走时,黑鹰他爹给了咱们一张票据,说是这段日子生意的分红。
回来后我看了看,
是北平钱庄的票据,有五万两银子。”
“这么多?”
陆云逸有些诧异,
看来炒房还是比卖瓜赚钱得多。
刘婉怡笑了笑:
“他大概是喝多了,说自己手中的银钱没有多少了,等回去开工坊要向钱庄以及一些大户借钱。
还说什么那些大户求着将钱借给他,
但他一直没搭理,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如此一说,陆云逸才觉得合情合理,
炒房赚的钱的确很多,但再多也有个定数。
“这些钱你自己收着吧。”
“我收着?”
刘婉怡有些诧异地捏了捏陆云逸的脸:
“夫君,您是不打算当家作主了?”
“哎~”
这种情形让陆云逸想起了许多小时候不好的记忆,连忙摇头甩开,
“家中开销很大,挣多少花多少,总不是个办法,要存一些.
以后伯父以及商行的分红,你都拿着吧,
嫁过来这么久,为夫是一分俸禄都没有领到,
花的全是你们的嫁妆,倒是有些良心不安。”
刘婉怡笑了起来,伸出手揉了揉陆云逸发红的耳朵:
“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妾身的钱就是您的钱,尽管花。”
说完,刘婉怡将两个鸡蛋从陆云逸的眼睛上取下,将脑袋凑近,睫毛微微颤抖,美眸中闪过娇嗔:
“睁开眼睛看看。”
但陆云逸却静坐不动,久久未睁开眼,
“嗯?”刘婉怡发出一声轻咦,
下一刻,原本静坐的陆云逸陡然发出了一阵剧烈抖动,
整个人都变得张扬起来,眼睛猛地瞪大,五官狰狞,发出了一声大吼。
“啊——”
“啊”
随之而来的是又一声惊呼,刘婉怡一个哆嗦,脑袋猛地往后一缩.
旋即,她脸上的惊容就被恼怒所取代,但嘴角却露出了灿烂笑容,
“哎呀~你老是吓我。”
“哈哈哈哈哈。”
陆云逸尤为畅快,发出了一阵大笑,
“胆子还是这么小。”
一阵忙碌过后,脸色发烫的陆云逸骑乘战马来到了都指挥使司衙门。
先前竖立的告示,依旧立在那里,
不过内容却从以往的白糖换成了一些别的事物,
比如都司对过年时的一些安排,以及对于过年时百姓需要注意之事,
排在最前列的,赫然就是点燃火炉要开窗通风。
此刻,一些吏员以及百姓凑在那里,
看着告示上的内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听说昨晚城北仓库着火了,烧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道明日告示上会不会写。”
“这等大事儿怎么能写?肯定是写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人出言反驳,但最开始那人却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我听衙门中的同乡说过,
府衙与都司门口的告示就是记录城内的诸多大事,
让咱们知道城内发生了什么,怎么可能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