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干裂得像是布满白霜,脸颊涌出浓浓的夕阳红,整个人虚弱无比。
“水水.”
段正则看向身旁的老李,挥了挥手。
“这这.”
老李顿时有些难为情,脸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段大人,张大人吩咐了,
除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就连小的也不例外。
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小的担当不起呀。”
段正则脸色一僵,放在身后的拳头猛地紧握,目光锐利地扫了过去:
“本官让你打开给他喂水!
若是他死在这儿,你也不好交代。”
纠结了许久,老李头这才慢悠悠地去打开锁头,
拿着腰间水囊走了进去,同时还小声嘀咕:
“段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证啊,
要是他死了,可不关小人的事。”
段正则没有说话,脸色十分凝重。
自从衙门接连发放赏钱之后,
段正则就觉得像他这等大人说话有些不好使了。
以往毕恭毕敬的人,像是多了几分隔阂。
就如眼前这老李头,以前都恨不得趴下来舔他脚面,
但现在.好像一下子就硬气起来。
段正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老李头给这草原人喂完水后,他朗声发问:
“你是谁?”
“纳日苏,龙尾山大当家。”
段正则瞳孔骤然收缩,
盗匪?怎么会在这儿?
龙尾山在北边,虽然势力不算最大,但也算是中坚力量,占据险地。
去年都司几次前去围剿,都被他们提前得知消息,逃之夭夭。
怎么现在就这么“水灵灵”地出现在牢房里?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段正则继续发问。
纳日苏轻笑一声,看了看已经有些溃烂的伤口:
“贪心不足,我来城内是为了买白糖,与”
“停!”
段正则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呵斥,
袖袍一甩,头也不回地离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等事情不知道没有太多益处,知道了反而全是坏处!
指挥使司衙门,偏厅。
石煜以及胡崇义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
但迟迟未见人前来,二人心中难掩恐慌,
尤其是这偏厅内冰冷无比,甚至连火炉都没有点燃,
这种态度似乎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完了完了,全完了.”
石煜坐在椅子上,恐慌已经笼罩了他全身。
他想不明白,明明只是来大宁城买些粮食,为何会卷入这等风波?
相比于石煜,胡崇义更为慌张,在大堂内来回踱步:
“纳日苏到底走没走?他不会也被抓了吧”
自从他们二人被请到都司晾在这里之后,
他就可以断定,昨日仓库大火,绝对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人为!
时间一点点流逝,又过了一个时辰,
会客厅内的冰冷已经将二人彻底笼罩,
他们瘫倒在椅子上,脑海中已经想过了种种最坏的打算,
但始终却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哒哒哒”
脚步声自门外响起,二人眼神陡然凝固,一个机灵就蹦了起来。
随着“吱”的一声清响,房门被缓缓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年轻面孔。
二人身体陡然放松下来,不是陆大人与刘大人就好。
年轻人带着文书以及两名吏员走了进来,打量四周,有些疑惑地说道:
“两位掌柜怎么不点火盆?莫非不冷?”
仅仅是一句话,就几乎让二人喜极而泣。
如此和善的语气以往遍地都是,但今日却显得尤为珍贵。
“不冷不冷.”
石煜连连摇头,脸上带着谄媚笑容,胡崇义也是如此。
年轻人挥了挥手,一名吏员就将火盆拿了过来点燃,
橙红色的火光在屋内弥漫,连带着的是淡淡温暖。
“本官经历司都事伍素安,
奉陆大人之命,来向两位掌柜了解一番情况,不知两位掌柜可还方便?”
“方便方便.”石煜和胡崇义连忙点头。
“好,接下来的问话要记录文书,呈送给陆大人以及刘大人查看,还请两位掌柜慎言。”伍素安正色道。
“好好好好.”石煜和胡崇义连连点头。
伍素安将文书打开,看向上面早就准备好的诸多讯息,沉声发问:
“胡掌柜,您从北平购置这些白糖是为了什么?”
屋内气氛骤然凝固!
刚刚点燃的炭火温度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崇义浑身冰冷,只觉得头皮仿佛炸开了,
心中有不止一个思绪在不停念叨,
他们发现了,他们发现了.
伍素安将目光投向他,见他如此慌张便笑着开口:
“胡掌柜回答时要慎之又慎,
若是回答得让大人们不满意,尔等什么下场本官就不知道了。”
“咕咚.”
胡崇义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狠狠咬牙,死道友不死贫道!
“白糖不是我买的,是大宁前卫指挥使曲清风所购。
他前些日子找到我,希望运送一批白糖去北边草原卖。
顾及他的身份,我答应了。
还请大人明鉴,小人只是城中一小小商贾,怎么敢违逆指挥使大人。”
胡崇义连忙说道。
伍素安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呵斥道:
“问什么答什么?与仓库不相干的事情不用说!”
胡崇义一下子就呆住了,什么意思?
在北平浸润的石煜听明白了其中意思,连忙开口:
“此事跟曲清风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是踏雪商行今年所剩余的白糖太多了,
所以想要运到大宁城来卖,但没承想大宁城对白糖开始管制。
无奈之下这才找到了胡掌柜,希望让其代为发卖。”
胡崇义愣在当场,不过纵横风雨多年他也不是什么傻子,
马上就明白过来,连忙点头如啄米:
“对对对石掌柜是我多年的朋友了。
他这么匆匆找上门来,我也不好意思不答应,
于是便把白糖都收下,存放在仓库中,
打算等着明年开春放到自家的商行中再行发卖。”
伍素安身旁的吏员开始飞速记录,
等到笔锋停止后,他才继续开口发问:
“白糖是怎么入城的?”
石煜脸色一僵,支支吾吾了片刻后,狠狠咬了咬牙:
“贿赂了一名守城军卒,这才得以入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