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逸面容冷冽,看着他们四散而逃的背影,脸色如常。
说他们是军卒,似乎有些太抬举他们了,
这些人充其量只能算是干活的民夫,或许只有在精锐死完了,
他们才有机会穿上扒下来的甲,冒充一番军卒,
而现在,他们无甲无兵,战力全无。
陆云逸并没有管四散跑开的女真人,
而是盯着下一处营寨,手掌一挥:
“继续进攻,对敌精锐一个不留!”
“凡有靠近火枪兵者,拱卫军卒应杀尽杀,不必留情!”
声音伴随着军令,向四外圈传递,
五个千户所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收整队伍,成建制地向北而去,脸庞写满兴奋。
尤其是张怀安,他现在已经陷入了癫狂。
他完全没有想到,以少敌多的战事能打这么爽,
尤其是看到身上被刷成土黄色的“草原人”甲胄时,心中便忍不住偷笑。
人是他们杀的,锅是草原人背的,
天底下还有这么爽的仗吗?
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要从中截断向北而行,
在他看来应该直插敌方中军,将其一众将领尽数杀了,再慢慢杀这些散兵游勇。
他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大人想要将这些女真人都留在这里,
先杀后军,堵住他们的退路!
张怀安看向山林中奔跑的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若是这次出来带的兵再多一些就好了,
可以从后面堵住女真人,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愣着干什么,走啊。”
李广源架着战马凑了过来,用力抹了一把脸上血污,兴奋地说道。
他现在的心绪与张怀安大差不差,
只能用一个字来总结,那就是爽!
“走”
张怀安反应了过来,咧开嘴一边笑,
一边扯着马缰,跟随大部向北而行,继续破除营寨。
值得一提的是,女真人并没有学到安营扎寨的精髓。
但凡绵延数里的营寨,安营扎寨时要有所隔断,不能将其安放为一个整体,
否则一个点破了,那整个营寨也就破了。
如今的女真人营寨就是这般,
整个营寨前后畅通无阻,甚至没有隔断的寨门来阻拦骑兵进攻
所以前军斥候部从中杀入后,
一路畅通,没有遭遇任何阻碍。
女真人营寨最北方,脱鲁忽察儿手持长枪,在战阵中来回扫动,
轻轻一扫便是数个没有穿甲的女真人被划出一道血痕,
血肉外翻,倒在地上哀号不止!
骑兵冲过后,后方跟随之人会在他们身上补刀,将所有人都杀死。
朵颜三卫的军队如同蝗虫一般,
从营寨最后方开始突袭,他们比前军斥候部所做得更为直接,
不论男女老幼,不论穿甲与否,
他们都不怕浪费力气,应杀尽杀!
不时有军卒回头,望向后方那被马蹄踏过的狼狈营寨,眼中闪过贪婪。
都司大人已经承诺过了,
他们所破除的营寨,粮食自行安置,
金银财宝只需要上缴都司三成,其余都归他们,战后自行处置。
有这一激励,五千朵颜骑兵就如疯了一般,
使出浑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南下,争取破除最多的营寨!
一处战场,脱鲁忽察儿率领亲卫将组织抵抗的三百名女真人斩灭。
他甩了甩手中长枪,鲜血滴落,充满肃杀。
这时,手提弯刀的辽王阿扎失里走了过来,他笑着说道:
“省一些力气,真正的女真人精锐还没来呢。”
脱鲁忽察儿有些不屑地一笑:
“这些女真人真是愚蠢,
战力不行的军卒也来凑数,白白浪费粮食。
依我看.这女真人的精锐可能就只有最前方的一两万,其余的都是乌合之众!”
阿扎失里笑着点了点头:
“必然的,我等才有精锐两万余,女真人怎么会比我们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他们现在的精锐只剩下一万了
脱鲁忽察儿扯了扯马缰,眼中阴霾一闪而过,长出一口气:
“快些吧,早些打通后军营寨,
我等与都司兵马一起对敌女真人精锐,
本王想要看看都司军队是如何作战的。”
阿扎失里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你还没有放弃?”
“放弃?”脱鲁忽察儿脸色一僵,轻笑一声:
“我不会放弃。”
阿扎失里摇了摇头:
“相比于两年前,陆大人的兵马有了很大变化,
现在他们的对敌主力是火枪兵,
那东西好啊,杀敌多,自身损伤又小,与两年前不可同日而语,
而咱们.反而更弱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脱鲁忽察儿眼窝深邃,看向南方的辽东方向,轻轻摇了摇头:
“老皇帝尚在,就有军候做出里应外合之事,
等老皇帝死了,明国必乱,
他们不会继续强盛下去,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说着,脱鲁忽察儿马缰一甩,率先冲了出去,
阿扎失里看着他的背影,面露复杂:
“我老了希望你能做到吧。”
第705章 真真假假,你方唱罢我登场
时间流逝,黑夜席卷了大地,
微风开始在树林中呼啸,穿过缝隙,吹到一片动乱的女真人营寨。
中军附近,鲜血早已干涸,尸体也被冻僵,
布满弹孔的战马睁大眼睛孤零零地倒在血泊中,
蹄子僵硬,还在保持着奔跑状。
营帐更是被掀翻,火光早已熄灭,
只剩下黝黑的骨架,以及时不时响起的霹雳声。
猛哥帖木儿等人率领精兵赶到此处,打破了这里的死寂。
当他们扯动马缰,看到眼前一幕,猛地陷入呆滞。
发生了什么?
眼前营寨像是被成群结队的象群踩过,
到处都是狼藉,精兵成片成片地死在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
反倒是没有穿甲的族人死在了四面八方,像是在逃跑中被杀害。
怎么会这样?
猛哥帖木儿翻身下马,快步走到一处精兵惨死之地,
他很快发现了不对,瞳孔骤然收缩,
长刀还是光滑的银白色,甲胄上也没有刀砍痕迹,
脸上甚至没有多少脏污,
他们是怎么死的?
随着靠近,猛哥帖木儿拳头猛地紧握,屏住呼吸。
这些精锐的胸口此刻都像是炸开了一般,
有着一个个血洞,鲜血早已流干,变得坚硬黏稠,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