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映之长刀砍下,狠狠地与一名刚出营的女真虎骑对撞,
能够清晰地感觉长刀嵌入了敌军长刀!
他嘴角勾起,眼中精光闪烁,
“按理说,我已经年近六十,
即便军械精锐也不能与这些人比力气,现在居然不分高低.
我猜得没错,眼前这些人是疲兵!!”
想到这,黄映之双眸像是闪烁着神光,狠狠地扫视现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女真人如此匆忙后撤,
但在眼前战场,
他第一次见到了胜利的机会,
以少敌多擒杀敌军主将、彻底扭转战局的机会!
黄映之五官一下子狰狞,场中力道狠狠加重,
当当两下之后,那名虎骑的脑袋被他削掉一半!
他高举长刀,浑身浴血,
“弟兄们,冲入敌寨!!杀敌酋!!!”
女真营寨高台之上,
巴图鲁罕眼睁睁看着明军悉数出营,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也没有犹豫,抽出手中长刀,眼神冰冷:
“全军出营,随本王大败明军!”
第706章 朔风铁骑 血淬灵山
“咚咚咚——”
沉闷的马蹄声仿佛从天边传来,转瞬即逝,瞬间便笼罩了整个战场!
灵山坡两处营寨之间,数里地的空旷地带此刻已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上万军卒。
明军与女真军泾渭分明,犹如汇聚的大江大河,从中分隔。
一方是显而易见的黑色,另一方则是褐色。
双方在中间的战场上来回拉锯,寸步不让,都展现出了钢铁般的意志。
每当有代表明军的黑色冲入褐色阵营,
那里便会瞬间变得拥挤,随后又将黑色挤出,
褐色阵营也是如此,
如一柄利刃狠狠地刺入,但最终仍被拔出。
战场周围,马蹄声不绝于耳,双方骑兵纠缠不休,
谁都不愿让对方的骑兵冲入步卒战场。
双方都清楚,只有死死咬紧牙关,
才能确保步卒在战场上存活下来。
黄映之带领骑兵不停冲杀,迟迟无法攻破前方骑兵组成的防线。
虽然有所杀伤,但他心中一沉,
如今战事明军并不占主动,
若再不找到破局之策,天津卫的将士们可能就要葬身于此了。
黄映之奋力将长枪从一名女真人的胸口中抽出,但抽了两下却纹丝不动。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名倒地的女真人牙关紧咬,
嘴里不停地涌出鲜血,眼睛死死盯着黄映之,
同时狠狠地抓住枪头,让长枪牢牢地固定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走不了.”
那女真人的声音含糊不清,
随着声音落下,他竟又拽着长枪狠狠地朝自己胸口一刺!
“扑哧”一声轻响,长枪刺穿了他的后背.
黄映之猛地一惊,瞳孔骤然收缩。
吓他的并非这惨烈的场景,而是眼前女真人的战斗意志。
这种情景,他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北元王庭。
那里的精锐军卒心中有信念,想要重新入主中原,心中都憋着一股狠劲。
而现在,在这女真人身上,
他同样感受到了那股狠劲,
那是唯有天下强军才有的狠辣与决心!
黄映之心中隐隐担忧,若辽东女真人不再受到重创,
大明北方可能就会多出一个强敌,
他们会不停地蚕食辽东。
想到这里,他心中烦闷无比,战马与身子猛地用力,
猛地将那插在胸口的长枪抽出来,
切断了那女真人狠狠抓住枪头的十根手指!
“唐胜宗梅义”
若是女真人三部就此合流,在北方形成强敌,这二人便是洪武罪人。
黄映之收起思绪,脑海中重新被战场的喧嚣填满,
四面的喊杀声如同战鼓擂动,不停冲入耳朵,让他心中陡然多了一抹烦躁。
他越过前方纠缠在一起的骑兵,看到了骑兵战阵之后的一行人。
为首之人身骑一匹枣红色高大战马,比寻常战马高出一头,
而马上的人也比身旁的护卫高出许多,身长足足八尺。
黄映之的视线投了过去,那人的视线也投了过来。
在如梦似幻的遮掩与一闪而逝中,二人的视线开始碰撞。
刹那间,二人都感受到了芒刺在背的感觉,仿佛被饿狼狠狠地盯上。
黄映之很快做出反应,沉声下令:
“骑兵布置调整,由缠斗改为冲阵,目标敌军主将巴图鲁罕,不惜一切代价!”
说这话时,黄映之露出一丝不舍,
但最终还是化为狠辣,咬牙下了命令。
传令兵没有犹豫,号角声与令旗舞动,
原本正在厮杀的明军骑兵竟然有一部分回撤。
原本僵持的战局顷刻间有了倾斜,
只因对方女真带来的压力都压在了剩余军卒身上,
死伤在这一刻加剧,血腥味似乎也浓厚了一些。
“小子,要赢啊。”
一名四十余岁的军卒将长刀换为长枪,
接下了两名年轻军卒退下去的空当。
原本一人与之纠缠,顷刻间变成了三人与之纠缠。
后退的骑兵军卒牙关紧锁,眼眶通红,视线都有些模糊。
但他们走得很毅然决然,这是军令,
他们年轻体壮,要去执行最危险的军务。
若是他们能活着,等年纪大了,
他们也会变成留守阻敌的年长军卒,
像今日这般,对年轻军卒喊一声:
“小子,要赢啊。”
一个个年轻骑兵撤下来,更多的年长骑兵顶了上去。
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大片还未融化的积雪颗粒,
也带来了远处战场的血腥,甚至还有融化雪地的土腥。
一股萧瑟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随着一声声寄予希望的大喊响起,
越来越多的年轻军卒汇聚到了黄映之身后,
从五百很快就激增到一千。
他们个个双目血红,咬牙切齿,面露愤恨。
到了这一步,家国荣誉已被抛之脑后,
他们想的唯有杀敌,
支撑他们的唯有心中那股不服输的劲以及同僚们的殷切希望。
黄映之深吸一口气,看向前方勉力维持的军阵,沉声道:
“小子们,本将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不要为我伤心难过。
杀了敌将,日子照常过,
等日后风平浪静了,别忘了多给逝去的同僚烧一些纸钱。”
声音沙哑,伴随着清风,涌进了众人耳朵,
他们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攥紧长刀、长枪的手更加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