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鲁忽察儿涨红了脸,拳头紧握,
“我知道了.”
灵山坡营寨,陆云逸在深夜子时赶到了这里。
原本他并不打算与天津卫接触,
但局势变化让人猝不及防,
军队送货之事在辽东被发扬光大,
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提醒一番。
营寨北门,一名身穿草原人甲胄的军卒上前,手挽大弓,朝着寨门上用力射了一箭。
这一箭让寨墙上的天津卫军卒脸色凝重,
不过当他们看到箭矢狠狠插在大鼓木腿上,
轻轻摇晃之后,稍稍松了口气,
尤其是看到箭矢上摇摇欲坠的信件。
得知城外草原人送来信件,池云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将信匆匆拆开,仅仅是一打眼,他的脸色就猛然变得古怪。
他视线掠过黑暗,看向不远处的女真人营寨,也看到了营寨门口站立的一行人。
他声音急促,带着激动:
“所有人无令不得擅动,等本将回来!”
军卒们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也听令行事,老老实实地待在那,只是有些忌惮地看着对面营寨。
根据他们推测,女真人已经败亡,
现在占据营寨的是草原人.
只是不知,为何草原人暂停了功伐。
一刻钟之后,黄映之躺在一块木板上,被几名军卒抬了过来。
他歪着脑袋看向营寨大门,身体各处钻心的疼痛让他脸色惨白,嘴唇也像是挂上了一层白霜,皮肤干裂到了极点。
“开门开门!”
池云嚷嚷着让军卒们打开营寨大门。
“吱”的一声,营寨大门打开,
池云带着十几名军卒,
在所有人面面相觑惊疑不定之时,抬着黄映之冲了出去.
不多时,黄映之的视线中闯入了几道身影,
尤其是为首那高大身形,几乎让他呼吸急促,
他激动地剧烈咳嗽起来
“陆大人您怎么会在这?”
还不等停稳,黄映之便虚弱地开口,瞳孔略有收缩。
他想过眼前之人是自己人,也想过可能是大宁的军卒,
但真当见到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颇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陆云逸看着黄映之这副凄惨模样,眉头皱了皱:
“黄老将军,若是没记错的话,
咱们也就两月不见,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惭愧.惭愧啊.”
黄映之紧紧抓着陆云逸的手,激动得手掌都在抖动,
惨白的脸色也罕见地浮现出一丝血红。
“快入寨外面太冷了。”
陆云逸挥了挥手,寨门打开,一行人抬着黄映之进入营寨。
这一幕,毫无疑问让后方天津卫军卒大为震撼。
这是咋了?
主将怎么去了敌营?
不过众人并没有轻举妄动,从那些草原人战胜女真人后便没有寸进,
他们也猜到了一些,至少不是敌人。
前军营寨中军大帐内,黄映之被安放在靠近火炉的位置,
温润的气流让他僵硬的躯体变得灵活。
陆云逸亲自端着一杯热茶,坐了过来,
“黄老将军,喝点参茶补补气血,这都是女真人才有的好东西。”
黄映之也毫不客气,一口将参茶饮尽。
他上下打量着陆云逸,面露感慨:
“陆大人,能在这辽东见到你,老夫心中有愧啊,
若不是陆大人及时前来驰援,我大明可要遭遇一场大败了。”
说到战事,陆云逸脸色凝重下来:
“黄老将军,天津卫都是北直隶精锐,怎么会沦落到如此模样?”
“别提了”
黄映之摇了摇头,咬牙切齿,
将这些日子的遭遇都说了出来,
听得陆云逸眉头紧皱,眼中怒火中烧!
当他话音落下,陆云逸一巴掌就将方桌拍得摇晃,咬牙切齿:
“岂有此理,如此吃里爬外,坑害同僚,不杀此贼,本官心里难安!”
说完之后,陆云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张怀安,吩咐道:
“去,将准备留下的粮草都运出去,送到灵山坡,全部!”
“是!”
张怀安应了一声,急匆匆跑开。
“多谢陆大人!”
黄映之面露动容,长长地松了口气,
有了粮草天津卫是保住了。
陆云逸脸色依旧阴沉,是直言道:
“女真营寨的粮草本就是辽东所属,只不过是被吃里爬外送来了这。”
黄映之脸色一僵,脸色黯淡下来,他早就猜到了。
女真人本就是饭都吃不饱的人,哪有能力在冬日聚兵将近十万,
每日的粮草消耗都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就算是将北方山林里的猎物都打光了都不够。
哪来的粮食,答案不言而喻。
见他沉默不语,陆云逸沉声道:
“黄老将军,这次本官来见您,是为了告知您一件事。”
“陆大人请说。”
“汝南侯梅义是此事的幕后主导,天津卫回返,要小心一些。”
黄映之一下子陷入沉默,犹豫许久之后,他才咬了咬牙:
“既然陆大人相隔千里相救,我就不瞒您了..
汝南侯梅义在开战前夕就已经被下官扣在营寨中,至今已经有将近十日。”
陆云逸有了刹那的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黄映之,
眼前之人怎么看都是一副老好人模样,居然这么有胆?
“扣下了?”
黄映之点了点头,
“还在营寨中饿着,当时军中粮草被烧,
下官前去讨要,但汝南侯是铁定主意不给粮草,
下官想着,左右都是个死,不如拉一两个垫背的,或许还有转机,
这才将汝南侯抓了起来。”
说到这,黄映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现在回想起来,下官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胆子。”
“黄老将军的胆子的确是很大。”
陆云逸憋了许久,蹦出来一句话。
他十分感慨,万不得已之下,还是不能逼急了老实人。
陆云逸想了想,问道:
“汝南侯为什么这么做?延安侯是否也参与其中?”
问题一出,黄映之便在心中断定,
眼前陆大人一定是带了什么任务前来。
否则如此忌讳之事,
旁人都是能躲就躲,哪有凑上来的道理。
他也没有隐瞒,将袭爵一事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