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640节

  沈藻又将他向后拽了拽,连忙摇头:

  “没有消息,两位大人已经去上游了,

  那里的堤坝也有垮塌的迹象,已经调了将近五千卫所军去加固。”

  “他妈的”

  李至刚破口大骂,

  “不是已经下过雨了,怎么好端端地又要下?真是造孽!”

  “大人,好在陈桥镇的河水不算湍急,堤坝塌得还不快,

  我听一些民夫说,若是在湍急的地方,

  一塌就是全部,像咱们站在堤坝上面,一下子就要被淹没。”

  “说的什么胡话,现在新修的都是土石坝和砌石坝,

  只会一点点垮,哪会一下子就塌,

  放心吧你,咱们站在这很安全。”

  李至刚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沈藻对于此言有些不相信,

  他转动视线,发现除了都司给配备的十名守卫军卒之外,

  其余人对这大坝最前端都是敬而远之。

  整个距离溃口三丈的距离,加上他才只有十二个人。

  一时间,沈藻欲哭无泪,有些想回京了,

  这黄河水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要把小命丢在这。

  他拿出一个烧饼,想要打扫一下上面的泥灰,

  发现手更脏,索性就这么吃了

  只不过他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咬到石头。

  李至刚这时发问:

  “舆情如何?坊间传言有没有得到控制?”

  沈藻神情又是一黯,摇了摇头,神情萎靡:

  “大人啊,除了堤坝上的民夫,

  旁人都骂你是扫把星,走到哪祸害到哪。

  刚来朱仙镇把那里搅和得一团糟,

  现在堤坝又垮了,咱们的名声可算是臭了。

  听说已经有人聚集开始在衙门闹了,说是要让您离开这里。”

  李至刚额头青筋狂跳,眼中闪过恼怒,破口大骂:

  “朱仙镇的事跟本官也有什么关系!”

  沈藻无奈说道:

  “奸人作乱用的是防汛名头,

  现在整个开封都知道大人来是为了治水、修堤坝,

  是钦差大臣,不骂大人还能骂谁”

  说罢,沈藻凑近了一些,低声道:

  “大人,小侄还打探了,

  一开始消息是从漕帮传出来的,说是你耽误了他们干活,

  后来就越传越离谱,越传越怪,

  最后到了这陈桥镇,大人您就十恶不赦了。”

  “妈的.本官把老命都豁出去了,还不招好,真是荒谬!!”

  李至刚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大饼,

  看了看身上已经发黑的绯袍,心中叫苦。

  四品官已经要直面一方,承受各方的压力,远比五品官要难做得多。

  他一边咬着大饼,一边看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河水,心里沉甸甸的。

  他回头看向沈藻,招手让他靠近:

  “你准备一下回京的行李。”

  沈藻叼着大饼,呆愣在原地,急忙说道:

  “大人,不能退缩啊,

  要是现在灰溜溜地回去,咱们可就真背了这口黑锅了。”

  他是知道的,三司衙门这几日几次三番地来,

  话里话外都是这次灾情严重,让他们回京禀告河南灾情,

  以此来多向朝廷要一些钱粮。

  而且,用水泥修大坝一事坏了不少人的财路,

  旁人巴不得他们抓紧滚蛋,

  所以才有这漫天黑锅与谩骂。

  李至刚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没想到,你还蛮执拗的。”

  “大人,人活一口气,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至刚点了点头,淡淡开口:

  “你说得没错。”

  沈藻刚松了口气,但李至刚下一句话就让他呆愣在原地:

  “准备吧,多叫两辆大车,回去时带一些河南特产。”

  “大人!”

  “好了,我意已决!”

  李至刚声音梆硬,态度坚决!

  见状,沈藻也是嘴唇嗫嚅了两下,

  眼神一点点黯淡,眼底更是有着一丝失望。

  “大人,我这就去准备。”

  “嗯。”

  李至刚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淡然地点了点头。

  朱仙镇,陈桥镇堤坝的溃口并没有波及这里,

  甚至蔡河的水位都没有上涨多少,

  只是集市依旧狼狈,仅有两名吏员在里面慢慢收拾

  在将所有船只放走后,因为黄河涨水,并没有新的船只涌进,河道上变得空空如也。

  一股萧瑟在港口弥漫,像是荒凉许久。

  临到正午,天空灰蒙蒙的,

  早晨的太阳没入云层后就不曾再出来,让人心生不好的预感。

  蔡河上,原本空荡且平静的河道上突兀出现了十余条官船,

  浩浩荡荡地向朱仙镇港口涌来。

  打扫卫生的两名吏员听到动静,

  脸色古怪到了极点,连忙爬到高台上,踮脚望去。

  官船甲板之上,整齐有序地分布着百余名军卒,

  他们中间,是一些衣衫褴褛、面露恐惧的百姓。

  他们浑身湿漉漉的,

  像是遭遇了大水,有的甚至还带着行李与牲畜。

  吏员们连忙拿起令旗,开始不停地挥动,指挥官船入港。

  不多时,十四艘官船尽数停靠,

  浩浩荡荡的军卒从船上涌了下来,

  为首一人正是身穿甲胄的唐兴邦。

  他看着空荡荡的港口以及萧瑟的集市,脸色阴沉得可怕。

  整整五天,他们沿河而上,

  搜查了河道上至少上千条船,几乎快要离开河南,

  莫说是货物,就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这个时候,两名吏员匆匆跑了过来,

  见唐兴邦气势惊人,便躬身一拜:

  “这位将军,敢问您是哪一位?这些灾民又是从何而来?”

  唐兴邦正在思考,被眼前之人突兀打断,

  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

  说话那名吏员被抽飞出去,

  “问问问,这是你配问的问题吗?”

  唐兴邦回头看向那些在船上翘首以盼的灾民,骂道:

  “你们这些贱民还不下来,准备赖在船上?还是让本将去背你们下来?”

  场面死寂无声,只有他愤怒的嘶吼,畏惧、害怕的情绪不停弥漫。

  唐兴邦却没有管那么多,沉声道:

  “回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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