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759节

  “狗急跳墙,人急造反,现在离开京城,太危险。”

  朱棣脸色沉默,想到了清除李党时,京畿之地的一些争斗,脸色微变,强笑一声:

  “事情哪有这般严重。”

  “殿下,防人之心不可无,

  越是要胜利之时,就越是危险之际。”

  陆云逸继续开口:

  “从应天去往山西,要么走河南,要么走山东,

  而现在.河南治水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地方三司勾结成风。

  山东乃孔孟之乡,天下读书人汇聚之地,

  他们对陛下与太子,印象可不是那么太好。

  这两个地方哪个都不安全,

  难保不会有人狗急跳墙,行刺驾之事。”

  这个理由轻易就将朱棣说服了,他点了点头:

  “的确危险,但.宗人府将在后日诏周王回藩河南,

  到时候有王府坐镇,也会安全许多。”

  陆云逸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忧愁,发问:

  “殿下,您可知为何要匆匆而去,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

  朱棣脸色连连变换,嘴唇轻抿,无奈地摇了摇头:

  “甘薯丰收了。”

  “丰收?”

  刹那间,陆云逸愣在当场,想到了京城外那一望无际的原野,以及那精心呵护的田地,旋即产生了一丝疑惑:

  “殿下,时间还早啊。”

  “是宫中第二茬甘薯丰收了,

  农政院的一些大人已经刨开了一块地,产量与去年一般无二。

  另一块地准备足月再挖,必然是超过去年

  父皇与太子准备将甘薯种去关中试一试,顺便再看看。”

  听了朱棣的解释,陆云逸心中荒谬到了极点。

  没想到兜兜转转,居然是甘薯出了问题,让原本进程一下子快了许多。

  马车摇摇晃晃,陆云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陷入沉思.

  朱棣看着他这副模样,几次欲言又止。

  一直到马车远离金吾后街,他才试探着发问:

  “你觉得关中真的合适吗?”

  一刹那间,陆云逸面露了然,想明白了燕王今日与自己说这等秘事的原因。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朱棣,轻轻摇头:

  “关中地贫,且远海远河,不适合作为国都。

  就算是要迁都,北边也只有北平合适。”

  此话一出,燕王朱棣悄悄松了口气,眼神复杂,有一种看待自己人的亲切。

  “可是如今北元残部在瓦剌之地,处在大明西北,

  而关中同样位于西北,是汉唐都城,又是四塞之地,易守难攻,正是控制西北的绝佳地方。

  父皇并非没有考虑过北平,但反对者颇多。

  迁都关中反对的声音还能少一些,事情更容易成。”

  听朱棣这么说,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本就应该这样,就算是要迁都,

  北方几个重镇都要考虑才对,不可能看了关中就一门心思地要过去。

  沉吟片刻,陆云逸沉声道:

  “燕王殿下,还请您放宽心,

  就算是最后不能迁都北平,那也无妨。

  只要国都在北方,那北方就不会再沦为蛮夷之地。”

  朱棣脸色凝重,又有一些担心:

  “本王对于此事也有些迷糊,

  迁都北方固然是好事,但离开了富庶的东南之地,会不会生出一些岔子?

  若是以后北方不乱南方乱,那就是笑话了。”

  “殿下,臣以为,陛下与太子殿下如此着急地想要迁都,就是想要摆脱东南富庶之地。”

  “此话何解?”

  “东南之地在大明之前已经富庶了千年,

  只要还临河沿海,就算是再过千年也依旧富庶。

  这里遍地都是士绅、乡绅、地主豪强,

  秘密编织成一条条大网,牢牢地笼罩朝廷。

  假以时日,政令出了京城就像那过眼云烟,悄无声息地消散也不是不可能。

  看以往的那些朝代,开国之时朝廷对国朝地方掌控力最强,

  而这种掌控力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蚕食。

  如今朝廷在直隶应天,陛下天威鼎盛,尚且能够抵挡,

  之后”

  陆云逸没有再说下去,

  但朱棣却知道他想要说什么,而且脸色凝重到了极点。

  他在宫中所学的都是一些统御四方的王道之术,对于这等情况也早已知晓。

  而且,朱棣还想到了应天建筑商行,

  水泥和混凝土这等好物件,明明能够造福四方,连通道路,

  但一年过去了,也只能在应天八县往外慢慢蠕动,

  想要大规模地铺开,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如今大明新立尚且如此,

  再过个一两百年,朱棣不敢想象会是何等结果。

  长叹了一声,朱棣沉声道:

  “这等话出去就不要再说了,犯忌讳。”

  陆云逸表情平静:

  “燕王殿下,此话下官只与殿下您说过,您不必担心。”

  朱棣对这莫名其妙的信任很是疑惑.

  但陆云逸却干脆了当地解释:

  “殿下,下官是北平行都司的官,不依靠北平,难不成还去依靠辽东?”

  这个理由不算充分,但朱棣也想不到什么别的理由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大宁?”

  “朝廷的封赏还没下,下官就算是想走,都督府不让我走。”

  陆云逸耸了耸肩,摇着头叹气,问道:

  “殿下可知.宫中准备什么时候下封赏?”

  “本王也不知,宫中正忙着收整乱局、收缴钱财、整备皇庄,暂时还没有工夫打理军伍之事。”

  陆云逸挠了挠头,觉得日子有些难熬,不过更多的还是忧心忡忡。

  他犹豫了许久,看向朱棣,轻声道:

  “殿下,下官准备抽空去拜访太子殿下,

  到时候下官会直言迁都北平之事,不知殿下是否忌讳?”

  “无妨.”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摆了摆手:

  “迁都北平,不只是本王所想,

  就算是本王的岳父都是这般想的,父皇与太子殿下早就知晓。”

  陆云逸听后恍然地点了点头,轻轻拱手:

  “殿下,下官告退。”

  “去吧去吧.”

  朱棣大概是有些疲惫,靠在马车上,眼眸微闭

  在一处人不多的小巷口,陆云逸跳下马车,越过车队,

  从冯云方手中接过北骁的马缰,正要翻身上马,却听他低声道:

  “大人,俞启纶离开府邸了,

  而且看他的模样,像是去逃难。”

  陆云逸动作一顿,刚刚握住马缰的手一下子紧绷,眼睛也眯了起来:

  “有锦衣卫的人在跟吗?”

  “有,但弟兄们只发现了三人,会不会动手还不清楚。”

  “知道俞启纶要去哪吗?”陆云逸发问。

  “大人,俞启纶伪装成了商队伙计,商队是去往中都。”

  冯云方小声回答,警惕地盯着四周。

  “这是要跑回老家啊。”陆云逸双手叉腰,目光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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