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排好后续接应,就算是出事了,人也要接回来。”
“是!”
冯云方面露忐忑,犹豫了许久还是提醒道:
“大人,他带人前去做如此重要之事,属下有些不放心,要不属下去看看吧。”
“嗯?”
陆云逸一愣,看了看站立的诸多亲卫,
见他们都是一副神情紧绷的模样,便笑道:
“这么紧张作甚,一个纨绔子弟,还能出什么岔子?”
“大人,他可是有不少护卫,身旁还有锦衣卫尾随”
陆云逸摆了摆手: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事情既然交给了他,就要相信他能做好。
以后你们啊,要是做了将领,也要信任手下,
不能把活交给人干了,还担心人家做不好,总是插手,
这样一来,手下怎么成长?人心怎么凝聚?
若是事事操心,作为将领也会越来越累,要给手下人独当一面的机会。
他们越是有本事,作为将领就越是轻松。”
冯云方挠了挠头,这个道理他听得明白,但还是十分担心。
陆云逸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事情已经开始,就不用过分担心,等待好消息即可,
走.天快黑了,
咱们也逛逛这应天城,看看有什么好酒好菜,吃点不同的风味。”
“你们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回去后找管事报销,
不用吝啬,也不用省,这点钱,还吃不垮大人我。”
此话一出,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
一众护卫顿时浮现出笑脸,
有些跃跃欲试,一行人张牙舞爪地向闹市而去。
夕阳西下,挥洒下的橙红色阳光笼罩整个应天城,
将他们一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微微摇晃
应天城外,通往中都的宽敞官道上,茫茫的商队以及行人慵懒地走在夕阳余晖下。
每个人都眯起眼睛,嘴角略有勾起,像是恍恍惚惚来到了梦境。
每当到这个时候,
他们都知道,一日的赶路即将暂停,很快他们就会在前方驿站、官道、村庄中歇息,等到明早天亮再继续忙碌。
这是走商之人难得的休息时间,
商行的老掌柜、老伙计已经习惯,
一些新伙计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激动,开始在身上的水壶摸索,
那里有为数不多的酒水,他们迫切地等待歇息,然后饮下。
东源商行的车队摇摇晃晃,
车马大概有二十辆,其上满载着货物,
伙计在身旁跟随,车夫慵懒地挥动着鞭子,驱动着骡马行走。
在中央一辆马车上,赶车的位置坐着两个人,一老者一少年,
二人身穿朴素灰袍,摇头晃脑。
相比于老者,少年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与躁热,
他拿着蒲扇,不停地扇动,眼中带着隐隐怒火。
老者察觉到了他的燥热,轻笑一声,道:
“少爷啊,每逢大事要有静气,
一时的挫败不值一提,日后再找回场子便是,
你父亲、你大伯、你爷爷,也并不是一从军就一帆风顺,都是跌跌撞撞才坐稳了水师将领的位子。
相比于他们的挫折,少爷你只不过是回家待上一些时日,又在郁气什么呢?”
年轻人正是匆匆离京的俞启纶,
他此刻郁闷万分,原本正应该搂着姬妾在家中饮酒作乐,怎么突然就要跑到城外,承受这大日头!
他有些愤懑地开口:
“杨伯啊,事情是父亲做的,与我有何干系?至于让我匆匆离京嘛。”
杨伯笑呵呵地开口:
“你们几位少爷都是老爷的心头肉,任何一个出了岔子,老爷都会伤心,
现在京中这么乱,旁人不敢对老爷下黑手,
但可不保证不对你们下黑手,
还是早些离开京城来得稳妥,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不就是杀了两个锦衣卫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毛骧还能因此翻脸不成?”
“慎言!”
杨伯声音清冷,俞启纶对于身旁这位在家中将近四十年的老仆也十分敬重,顿时闭上嘴巴。
杨伯叹了口气,轻声道:
“事情若是没有被查出来,自然是无事,就算毛骧有所怀疑也无妨,
但坏就坏在人赃并获,此事毛骧定然会记在心里。
虽然明面上他不会与老爷作对,但暗地里可就说不准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是锦衣卫。”
俞启纶重重地叹息一声,
似是想到了什么,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毛骧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居然没敢找陆云逸的麻烦,
他一个边镇将领,你说毛骧怕什么?若是他们斗起来,少爷我说不定就不用走了。”
杨伯脸色有些凝重:
“少爷啊,不要小觑天下英雄,毛骧在京中威名正盛,不少朝臣为之害怕,
但您看那些三品以上的部堂,哪个怕他?
见面都要出言讥讽排挤,毛骧没有任何办法。
而那陆云逸更是不得了,掌控一地军务,几次大战都有参与,
这等人毛骧更惹不起,他不去找麻烦才是正道,
若是毛骧这么蠢,那这锦衣卫指挥使也轮不到他来做。”
此话一出,俞启纶脸色一黑,
话里话外他都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
他曾经想过,若自己是锦衣卫,第一个查的就是陆云逸,
将他查个底掉,再关进锦衣卫大狱严刑拷打!
想到陆云逸被绑在刑具上求饶,俞启纶想想就开心,甚至发出了几声嗤笑。
一旁的杨伯无奈摇头,这个少爷,脑子太不灵光。
“入驿站歇息,各个车马检查货物,不得遗漏!”
这时,来自车队前方的一声大喊,唤醒了两人思绪各异的意识。
杨伯看着前方硕大驿站,以及那里已经停留的百余辆马车,小声说道:
“少爷,多想一想出发前老奴的叮嘱,不能逾矩,也别做什么出彩之事,
你现在就是商行的活计,做活计应该做的事,明白了吗?”
起初俞启纶还有些不在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满不在乎。
“少爷,如今咱们离了京城,到中都这段路是最危险的时候,
您要牢记想要玩乐回了老家后再玩。”
听杨伯声音如此郑重,
俞启纶这才郑重起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好,固定车马.检查货物!”
远处又传来喊声,一辆辆载满货物的板车、马车依次停靠。
京畿之地的驿站普遍都很大,如同秦淮河畔的酒楼,高达数层。
几栋房舍之间是一个硕大的院子,足足能够停下百辆车马。
每一栋房舍的开窗都在靠近院子一侧,这能让一众商贾掌柜,一踮脚就看到自己的货物。
当然,来回跑商的商队都会在车队上留人,
而且会安排人在房间里时刻盯着,以此来保证货物不会丢失。
毕竟相比于货物,人要便宜许多。
此刻,南方三层房舍左边第二扇窗户中,一个微小的千里镜戳破了窗纸,伸了出来,
对着下方正在停靠的东源商行车队仔细打量。
千里镜以微小的幅度轻轻摆动,寻找着目标。
很快,他就在商队的中段位置,找到了此行目标。
一个冰冷且没有多少感情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