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礼摆了摆手:
“那是他们操心的事,今日秦大人将我叫来,
不就是想要借商行的力量办事,
但我没说什么话,着急的是他们,又不是我。”
陆云逸哑然失笑,自己这位岳父在京城呆得久了,对于这等应付越来越熟练了。
“岳父,刘子贤出发了吗?”
刘思礼收敛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早就出发了,一路上我都安排了家里人照顾护送,
他若是能走到辽东,那他就捡回一条命,
若是走不到,那就是他活该。”
“岳父,救都救了,还差这一点功夫嘛。”
“唉~”
刘思礼叹了口气,有些唏嘘地说道:
“你是不知道啊,自从我做了大掌柜,
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都凑了上来,
一些人与家中还有恩情,不让他们凑上来吧,会被人戳脊梁骨。
现在正好用子贤这事,给他们一个警告,
安安稳稳地赚钱可以,但别整歪心思,到时候船翻了,谁都别想好过。”
刘思礼想起一事,问道:
“现在脑袋顶上多了个市易司,还是韩宜可来主持,
以后啊.商行早晚要受到桎梏,
你觉得商行是顺势而为还是奋起反抗?”
“我?”陆云逸有些诧异,
“岳父,您现在是商行的大掌柜,我说话算什么事。”
“商行是你一手建立,你就不心疼?”
“岳父,您是知道的,我对于钱财.向来都是那么一回事。”
刘思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商行现在的力量很大,尤其是前些日子公器私用,让不少人忌惮,
我估摸着这次准备分红,可能会有人发难,
我现在正犹豫呢,是让渡一部分权力出去,还是拼死抵抗,
你给我出个主意,你鬼点子多。”
陆云逸挑了挑眉,沉声道:
“岳父,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啊,
若咱们是个软柿子,谁都来捏一捏,
那商行迟早就变成别人的,朝廷也不希望看到这等事情发生。”
刘思礼眼中精光一闪,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怎么做了,你还有事吗?
若是无事可以先去衙门看看账目,也做好准备。”
“账目小婿就不看了,如此重器,还是避避嫌为好。”
“不看就不看,反正赚了不少,
对了昨日永定侯说要采买冰红茶,是什么事?
商行现在可没有掺和到军中啊,
若是开了这个先例,可是要得罪不少人。”
对于大明军中的一些采买,陆云逸是知道的,
因为钱财紧缺以及使用周期长的缘故,价格要比寻常贵上一倍有余。
不少生意都是各家勋贵在拿自己的钱硬往里填,虽然不见回钱,
但这也是勋贵们在军中扩大影响力的一种方法。
若是因为永定侯一事,
军中大肆采买应天商行的物件,这可就砸人饭碗了。
“岳父大人,卖点水还不至于,
况且永定侯刚刚封爵,根基尚浅,
未尝没有拉应天商行做助力与旁人打擂台的意思,
军中的情况只要永定侯能稳住,应天商行也不会参与过多。”
“昂~那我就放心了,商行现在越来越大,
周边村落的道路也准备同时修建,
这个时候若是得罪的人太多,闹出一些岔子,那就麻烦了。”
“岳父大人,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虽然会有曲折,但总会到达目的地。”
“呵呵.”刘思礼笑了起来,点了点陆云逸: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说话一套一套的,
行了你去忙吧,我要回衙门。”
“岳父慢走!”
陆云逸躬身一拜,刘思礼带着人离开。
陆云逸站在工部衙门口静静沉思,过了许久,他挥了挥手:
“走,去大工坊。”
大工坊,是整个应天城南最人声鼎沸的地方,
南连聚宝门大街,再向北走就是应天府所在的府东街。
而这里之所以如此尊贵,是因为中山王府就是大工坊东侧,占据了整整一条街,
而再往东一些,便是权贵居住的彰德街。
今日,这里依旧是人山人海。
从聚宝门进入应天城的商贾小贩以及百姓都从这里路过。
陆云逸没有选择驾马,而是乘坐马车,只因为天气太热了。
来到这里,透过窗帘,
陆云逸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还有那纷纷扰扰的嘈杂之声。
不过好在,从大工坊广兰街拐进去,一下子就变得清幽安静,
来往之人也都是各个府邸的下人以及随从。
不多时,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广兰街的第一间铺子,
隔着很远都能看到工匠们在其中穿梭忙活,对着商铺外墙敲敲打打。
铺子占地极大,比之外面的酒楼都要大上数倍不止,
而且层高足足有四层,算是在广兰街鹤立鸡群。
陆云逸走下马车,站在门口向里眺望,
可以这么说,但凡是彰德街的府邸,一出门就能看到这鹤立鸡群的店铺。
察觉到这一点后,陆云逸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生意选址大过一切,而做这等权贵生意,更是如此。
陆云逸可以断定,仅仅是拿下这铺子,
奢侈品的生意就已经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那就要给足各位贵妇情绪价值,
以木静荷的水平,自然是不需要担心。
“看不出来啊,这女人还挺能干。”
陆云逸在心里稍稍夸赞了一番,而后又十分惋惜,
这么能干的女子入了锦衣卫的贼窝,还不能脱身。
正想着,陆云逸眼神一凝,看向在商铺不远处徘徊的一人,
那人鬼鬼祟祟,视线时不时地撇过来,带着警惕,尤其是在大热天不停擦汗的模样十分滑稽。
“锦衣卫?”
陆云逸是知道的,锦衣卫因为与俞通渊的冲突,一直在清扫内鬼,
整个衙门几乎都空了,可谓是元气大伤。
如此情况之下,怎么还能派人来监视商行?
陆云逸有些想不明白,便看向身后的冯云方,指着那人:
“去,将那人给我抓过来。”
“是!”
冯云方眼神一凝,轻轻一挥手,十几骑就冲了上去,
那人一看大事不妙,返身就跑。
但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条腿,很快就被带了回来。
他被压到陆云逸身前时,
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显然是惊慌到了极点,
年龄大概二十四五岁,长相平平无比,眼神疲惫,一看就是惨遭社会毒打之人。
这倒让陆云逸皱起眉头,
京中的锦衣卫虽然荒唐得不成样子,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说说吧,谁派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