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1825节

  看重钱财、名利之事不仅发生在一些员外、官员身上,百姓身上亦是如此。

  随着世道愈发太平,生存的压力消失之后,

  进而会继续追求名利、钱财,

  这也导致人与人之间的竞争变得愈发大。

  在战乱之时、天下未定,为了生存也有争斗,

  但更多的还是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生存危机。

  而在生存危机消失之后,争斗也变得更为纯粹。

  陆云逸目光扫过文书,最近发生的两起争斗案例跃入眼帘。

  一、城东周氏兄弟,父丧未满百日,便为祖宅临街三尺空地争得面红耳赤。

  只因官府拓街,此地将成铺面,可收租银。

  兄弟二人温饱无虞,却为这蝇头小利,不顾手足之情,邻里皆叹:

  “若在兵灾年头,兄弟俩必是相依为命,

  如今太平了,倒为这寸土撕破脸皮!”

  二、城西陈氏女敏之,幼许南货铺张家。

  后张家败落,富商子见敏之貌美,重金下聘。

  陈家立时翻脸,诬张家子有隐疾,更令敏之托言清修避入庵堂,实则待价而沽。

  张家不堪其扰,含恨退婚,昔日婚书,竟成废纸一张。

  市井议论,不过“嫌贫爱富”四字。

  “哗啦.”

  “哗啦.”

  陆云逸翻了翻书页,有些感慨地长叹一声,

  将茶杯放下,看向吕正心:

  “做得很好,以后多记录一些世俗琐事,能够以小见大,

  而且我发现,你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

  吕正心一怔,旋即笑了起来,

  搓了搓有些被墨汁染黑的手掌,觉得十分有成就感。

  “多谢大人夸赞!”

  陆云逸将书页合上,询问:“有人找你们的麻烦吗?”

  吕正心没有隐瞒,老实说道:

  “回禀大人,当然有,瓜果行占据了最好的位置,又在应天商行的供应链之内,

  按照旁人的话说,就是躺着赚钱的生意,自然有人打主意。

  不过您放心,属下还应付得来,怎

  么说属下也是从军中退下来的百户,衙门照看着。”

  “应付不了就去找向英宇,

  他怎么说也是个卫所千户,城中也能照顾到。”

  “是,大人放心吧。

  其实应天商行的名头已经给属下挡了不少灾了,

  上面的掌柜时常来铺子里看,

  衙门的大人也常常跟随,话里话外都是一些照顾之言。”

  陆云逸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家伙,还算干了点人事,不错。”

  说罢,陆云逸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吕正心:

  “钱财你也不缺,这是应天明道书院的入学文书,

  若你儿子有读书天赋,就把名字写上去,可以去应天求学,

  明道书院虽然有所没落,

  但与国子监的关系还是十分亲密,不少师者两头跑。

  若他能在明道书院站稳脚跟,以后再研究去国子监的事。”

  吕正心怔怔地看着信封,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颤声道:

  “大人.”

  陆云逸抬手制止:

  “举手之劳,同样的文书各地老弟兄都有,

  到时候看看你们的孩子谁有读书天赋,

  要是能出个举人,那就不得了喽,就算是抬,也给他抬进翰林院。”

  “翰林院?”

  吕正心愣在当场,眼睛猛地瞪大,那可是进士才能去的地方啊。

  陆云逸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耽误你们中午休息了,我走了,

  对了新改进的轮椅可能再过半个月就送来了,走的是商行渠道,到时候你看着点。”

  吕正心紧了紧手中文书,只觉得嘴唇发干,拱手抱拳:

  “多谢大人.属下此生不忘大人恩情。”

  陆云逸没有说话,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慢慢踱步离开

  很快,吕晨走了进来,

  他看着桌上摆放的厚厚文书,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爹,大人对记录的事不满意?”

  “不”

  吕正心抬起手,擦了擦通红的眼睛:

  “大人很满意,让我们多记一些。”

  吕晨松了口气,笑了起来。

  “爹您怎么了?”

  “没事.爹高兴。”

  吕正心抽了抽鼻子,将手中信封递了过去:

  “拿着,大人给你的。”

  “这是?”

  吕晨有些疑惑。

  “明道书院的入学文书,你可以去里面求学。”

  吕晨身子一抖,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明道书院建于南宋,是为了纪念明道先生程颢而建,是应天乃至直隶都非常出名的书院。

  除了国子监,没几个能稳压其一头。

  “爹我.孩儿要去书院读书?”

  他有些震惊与不可思议,

  作为瓜果行,他接触的读书人不少,也听过不少传闻,

  明道书院他们就时常提起,不少进京赶考的学子都会提前一年进京,想要进入明道书院求学,但往往求而不得。

  “看你的本事了,若你蠢得像头猪,这书院不去也罢。”

  “爹,这说的什么话,孩儿定然行的!”

  吕正心看着自己愈发高大的儿子,笑了起来:

  “好好好以后多找一个伙计,收摊后你就不用干活了,在店里读书。”

  一听不用干活,吕晨连连点头,眼中绽放着精光!

  “好!”

  十月初的北方,秋风已裹挟着几分凛冽,

  却吹不灭大宁城外二百里修路工地上那如火般的热情。

  天刚破晓,东方才泛起鱼肚白,工地便已喧闹起来。

  帐篷像一片片白色云朵,在广袤大地上绵延不绝,没有尽头。

  工地上,人声鼎沸,号子声、铁器敲击声交织,

  数千名民夫身着粗布短褐,头戴斗笠,在各自工位上忙碌。

  有的挥舞着巨大铁锤,

  一下又一下地砸向坚硬岩石,火星四溅。

  有的推着装满石料的小车,

  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快速奔跑,扬起阵阵尘土。

  还有的拿着长尺和墨斗,

  仔细地测量着道路宽度和坡度,神情专注凝重。

  在道路一侧,几台巨大水车正缓缓转动着,

  将河水引入预先挖好的沟渠中,提供源源不断的水源。

  道路的另一侧,工匠们正在搭建临时桥梁,

  他们用粗壮的绳索将一块块巨大的木板捆绑在一起,

  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河面上。

  每一块木板的放置都牵动着心弦,

  一旦失误,就可能前功尽弃。

  但凭借着丰富经验和精湛技艺,一次次地化险为夷,桥梁的雏形逐渐显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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