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身份,那就不会是劫财了,
必然是有所针对,有所目的。
高浩轩让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说道:
“这位兄台,既然你们知道本官身份,
又把本官抓了来,想来是有所求,
是哪家泼皮又被抓了?
让你们如此行事,简直是无法无天!
衙门是讲法度的地方,
但也讲人情,若你们好声好气地商量,未尝没有一个妥善法子!”
“哼”胡小五轻哼一声:
“高大人,这种无端的试探就不要用了,
我们可不是什么地痞流氓,更不是什么下九流的帮派中人。”
高浩轩的心思再一次下沉。
“那你们是?”
胡小五拉过一个破旧凳子,坐了下来,发问:
“我问你,你身为城防军副千户,
为什么与商贾勾结,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纵容其对草原走私?”
在听到这话后,高浩轩的呼吸都屏住了,
整个人如同被淋下了一盆冷水,浑身冰冷无比。
“你们.你们”
高浩轩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他知道,若是点破了眼前之人的身份,更加无法收场,
甚至无法维持最基本的体面。
而能如此问的,不是府衙之人就是都司之人。
他更倾向于都司,因为府衙大人都胆小怕事,
身上有文官的爱惜羽毛,做事不会如此过激。
沉闷的呼吸声在房舍内回荡,
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掉到地上.
过了三息,高浩轩有了决定,他沉声道:
“提供方便之门是都司诸位大人的意思,
如今城内上上下下都需要钱,
而草原人这等冤大头,十分罕见,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多赚一些银子,岂不是罪过?”
胡小五听到这个回答,眼中诧异一闪而过,笑了起来:
“高大人,你是军伍中人,为何这般巧舌如簧?”
“这样吧,我再直接一些,
你们一行人,参与城内商贾之事,
提供方便之门,甚至对抗衙门,
与代都指挥佥事张斌有什么关系,他是不是最后庇护!”
此话一出,房舍内落针可闻,
像是有一阵冷风吹过,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高浩轩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藏在黑布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们的目标是张大人!”
高浩轩心中确定了,
眼前之人的身份,他也确定了,
一股更加严重的畏惧席卷而来,让他脚心都直冒冷汗。
快,太快了!
他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多年都安稳过去了,
怎么回来不到三天就已经查到了他与张大人,
而且从直接动手的举动来看,无疑是有了实证。
高浩轩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想要平复,都做不到,
胡小五没有着急,就这么静静等着,
过了将近半刻钟,
他见高浩轩平复下来,才淡淡开口:
“说说吧,你们与城中商贾的渊源,为何要为他们提供庇护。”
“这位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高浩轩颤颤巍巍开口,声音抖动。
胡小五叹了口气: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不说,就要上刑了。”
一听到上刑,高浩轩剧烈挣扎起来,整个人的情绪都崩溃了。
“你!”
“你们!你们无令抓捕朝廷命官,这是谋反!”
“你们在谋反,你们在将大宁带入深渊!”
听着他嚷嚷,胡小五皱了皱眉头,心中不厌其烦:
“高大人,你在大宁将近八年,
大宁之前是什么样子,不用我来告诉你们吧,
是最近这两年大宁才慢慢好起来,
至于为什么好,难不成这功劳还能归到你们身上?
还是归到那些商贾身上?
我想,就算是世上脸皮最厚之人,也不会如此说话吧。”
不给高浩轩说话的机会,胡小五声调猛地拔高:
“老实交代!说!”
高浩轩身子抖动,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害怕,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他再欺骗自己也做不到了。
“你说的这些,我不知道!”
对于他的抗拒,胡小五有些意外,
甚至还保函赞誉地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高大人,当年你也是军中悍卒,
现在升官发财,腰缠万贯,也没有忘了当年的血气,很好。
希望接下来的刑罚,你能扛得住。”
高浩轩没有回答,只是狠狠地咬了咬嘴唇,
猩红的眸子中布满血丝,等待着接下来的酷刑!
胡小五挥了挥手:
“上刑,看看他能撑多久。”
一个时辰后,都指挥使司衙门,
刘黑鹰接过了胡小五递过来的文书,上面还能闻到一丝丝淡淡的血腥味。
“这么快?”
刘黑鹰看了看时辰,有些吃惊。
胡小五脸色变得古怪,挠了挠头:
“大人,高浩轩此人欺软怕硬,说的都是漂亮话,
但抗不了一点事,弟兄们刚刚上刑,他就全招了。”
刘黑鹰嘴角扯了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哼,越有钱的人骨头越软,
这高浩轩一穷二白时是先锋军的百户,冲阵都是在最前方,
如今升官发财,反而还不敢死了,真是人性啊。”
“人呢?安排到哪里去了?”
胡小五老实回答:
“大人,人安排在康乐商行的库房里,有弟兄们看着,若是要放他走,随时可以。”
“没有暴露什么吧。”
“容貌音容都没有泄露,
但属下觉得,高浩轩应该是猜到了,
最后他扯着嗓子求饶时,喊的是陆大人的名字。”
刘黑鹰嘴角抽了抽,轻轻点头:
“好,人明天早上之前放走,派人跟着。”
“是!”
胡小五第一时间答应,但旋即又试探着发问:
“大人,这是放虎归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