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早已与衣服木板凝固在一起,形成一片刺目殷红。
男子的面容扭曲而狰狞,双眼圆睁,仿佛还残留着生前的惊恐和绝望。
他的双手无力垂下,被手指涂抹过的血迹显得狰狞恐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在其一侧,有一具脖颈被剖开的尸体,脸上还带着惊愕,
而在马车另一侧,还有一具面色淤青的尸体,脖子上有一个大洞,如今已然结冰。
三人死状凄惨,让赶来的军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名年长军卒沉着脸上前,在那面露淤青的军卒旁停了许久,面色愈发凝重。
“陈哥,怎么样?”这是有人发问。
“别吵,你当老子神仙啊。”
那军一声大骂,盯着那脖子上的淤青,缓缓摇头:
“好大的力道啊,李老一,过来看看,你有这么大的力道吗?”
“哎,来了。”
瓮生瓮气的声音响起,一个大汉凑了过来,伸出手摸了摸那人的脖子,摇了摇头:
“陈大哥,没有啊,这人的脖子都碎了。”
“连你都没有这力气?莫非是元人?”
年长军卒爬上车厢,轻轻握住那匕首,用了几分力才将其拔了下来,脸色再次变得凝重。
“好大的力气!此等力气,我只在元人战兵上感觉过!”
“元人???”
在场军卒一阵惊呼,腰间长刀连连飞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陈,你确定?”这时,护送缴获的总旗走了过来,问道。
“不确定,但如此大的力道,我们千户所有,但不多。
上次比试时只有刘黑鹰能开弓两百斤,总不能是他杀的吧。”
那总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还有谁?”
那军卒想了想:
“小陆大人应该也可以,上次他杀那个元人,一刀将其脑袋劈成两半,这比开弓两百要难许多。”那陈姓军卒又说道。
“净说这些废话!!”总旗脸上露出怒容,
但很快,他见到了周遭那一个个面露怪异的军卒,
忽地惊醒,目光锐利,直刺那陈姓军卒:
“你是说可能是他们二人做的?”
那陈姓军卒耸了耸肩,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朝着最里边那具尸体努了努嘴:
“他就是阎五坚,那如今瘫在车里的武福六就是他害的,
他被小陆大人治罪,至于为何在这.我就不知道了。”
总旗瞥了陈姓军卒一眼,有些不满,
如此老滑头,说话说一半,
这人为何能在这不是明摆着吗,
有人力保,是谁也不用多说,在场之人心知肚明。
深吸了一口气,那总旗沉声说道:
“将尸体收起来,等回庆州后再由仵作验尸。”
“大人,不查凶手了吗?人刚死能看出许多事情,
若是再过一天,想要找凶手可就难了。”那陈姓军卒狐疑着提醒。
“闭嘴!我们的军务是运送缴获,
若是元人真摸上来,我等难辞其咎,
为今之计是要做好警戒,防止再死人,好了,快些行动吧!”
周围军卒轻轻一笑,不情不愿地动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的总旗松了口气,
他也不傻,夹杂在小陆大人与阎千户中央,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不然得罪了哪边都不好受。
那陈姓军卒也在一侧忙活起来,
他若无其事地在马车周围走动,视线不停扫视着地面,
当他来到马车一侧时,眼神一凝,
看到半个藏在车轮后,还未被积雪覆盖的脚印,
他轻笑一笑,朝着远处的黑暗瞥了一眼,掏了掏耳朵,若无其事地碾着脚印走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嚷嚷:
“做事干净点,马车周围的血迹都清理干净,若是引来狼群,老子饶不了你们。”
远处,带队总旗看着忙忙碌碌的军卒无奈叹息一声,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朝着自己一名亲信招了招手;
“过来。”
“大人,有何吩咐?”那军卒长得憨厚,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靠谱之人。
总旗想了想,俯下身压低声音说道:
“等明日天亮你迅速返回营寨,将阎五坚的事告诉千户,
就说有三人莫名死伤,怀疑是元人所为,两人是随行军卒,另一人与阎五坚长得极像。”
“大人,他就是阎五坚啊,我还专门看过的。”
那总旗顿时胸口鼓胀,深吸了一口气,咬牙且车一巴掌拍了过去:
“老子不认识吗?我们此行四百一十三人,有他的名字吗?
不管谁问你就说不认识,别的一句话也不要多少,机灵点!”
那军卒挠了挠头,憨厚的眼神中尽是茫然:“是。”
第19章 晋前军千户
一日后,庆州卫千户所中央军帐内,
千户阎三无力地跌坐在长椅之上,神情呆滞,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呆呆看着那报信军卒,手掌颤抖,慢慢说道:
“凶手找到了吗?”
“还没有,总旗大人说要回庆州后请仵作验尸。”
阎三脸色一僵,轻轻点了点头
站在一侧,已经成为阎三亲卫的田兵此刻也脸色难看,
连忙摆了摆手,让那传信军卒退下。
待到军帐内只剩他们二人,田兵深吸了一口气,面露悲痛,沉声说道:
“大人,这定然是那陆云逸的报复!”
阎三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呆呆地看着营寨顶,眼神空洞,嘴巴微张,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对此,田兵面露不忿,咬了咬牙继续开口:
“大人,属下愿意带人前去彻查此事,一定能找到凶手!”
他脸色有几分难看,此事是他安排,并且他说过万无一失,
如今人才刚离开一日便死了,这让他如何是好,只能寻求机会将功补过。
这时,一阵冷风顺着帷幕刮过,拂过阎三头顶,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随之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找得到吗?既然动了手,自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如今车队已到庆州,你回去又有什么用?”
不由得,阎三想到了陆云逸一早离营时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心中莫名出现了一丝恐惧,眼神中也暴露出浓浓的忌惮,
他忽然看向下方依旧没有起身的田兵,若有所思问道:
“你说.大将军的调令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昨日来了。”
田兵一愣,而后猛地抬头,眼神中露出不可思议:
“您您是说?这调令是他的脱身之法?”
阎三侧过头,脸色忽然平静下来,静静看着田兵:
“难道不是吗?昨夜死了人,今日一早他便一走了之,这是巧合?
大将军统领北疆军伍,爵永昌侯,乃太子所属,在京城亦是通天人物,
此等人会主动下调令给一个百户?你信吗?”
空洞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军帐内回荡,久久不息。
此时,庆州城外,风雪飘摇,漫天白雾,让人看不清眼前事物。
在这一片银白中,一点黑色急速扩大,就如那滴入清水的笔墨,从一个点慢慢变成一道长龙!
咚咚咚的马蹄声接连不断响起,一队军卒从风雪中冲出!
漆黑的高头大马蹄子高高扬起,重重落在大地之上!
直至此刻,“庆州”二字清晰可见!
“好小子,听旁人说你逛这草原就如自己家一般,起先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骑兵队伍前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石正玉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即将落山,不由得发出感叹。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大将军有令,我等自然要不走寻常路,快些赶回来。”
在他一侧,陆云逸骑在一匹黑马之上放声大笑。
不管如何,回到庆州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
石正玉轻轻点了点头,勒紧马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