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洪武,从逆党做起 第45节

  “记住了!!”震天响声在校场上空盘旋。

  远处,相邻几个营寨外的高台上,

  耿炳文手拿大喇叭,正指挥着军卒搬运战甲,调整军寨布置,

  听到这喊声,眉头紧皱,一脸厌烦地看向那边,破口大骂:

  “个老子的,这些蔫货以前也没这么能嚷嚷。”

  校场上,陆云逸坐完蹲起,开始做俯卧撑,但他一手支撑身体,一手拿着喇叭喊:

  “你们记住,骑兵战阵之法只有十六个字,

  此乃我陆家不传家学,今日传授给你们,莫要辜负!”

  一时间,还在努力做蹲起计数的军卒再次抬起脑袋,

  不顾视线模糊,看向高台上那身影。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

  陆云逸独木难支的声音在校场上回荡,可下一刻,震天响的军卒声音在整个营寨回荡。

  “敌进我退,敌驻我扰!”

  “好,很好!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军卒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此话言简意赅,他们听得懂其中玄奥,便继续嘶声大喊:

  “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远处正骂骂咧咧走下高台的耿炳文站在当场,眉头紧皱细细听着,

  仔细思虑着其中玄奥,最后还是发出一声大骂:

  “娘的,这小子还真是斥候。”

  校场之上,大多数军卒都已经趴了下来,

  双手双脚放在冰凉的土地上,来回起伏,面露痛苦。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出,上官从哪弄来这折磨人的法子。

  但刘黑鹰与他们说了,他能有如此恐怖巨力,

  靠的就是打小跟上官厮混在一起练!

  就凭那巨力,军卒们累死也要坚持。

  而且上官自打开始操练就喋喋不休,从不停歇,让他们心里又烦,又充满干劲。

  “书生科举,日复一日研读四书五经方有机会出头,

  我等军伍亦是如此,唯有日复一日地操练,才可在战场上获得军功,

  不想被骂丘八就好好操练,

  挥刀让你上身更重刀势更快,蹲起让你们的下盘更稳,以防坠马,

  而如今此举,则是让你的上身与下身融为一体,不互相掣肘,

  如此厮杀之时才能用出全力,此乃上下平衡之道!

  就如一些军卒脑袋中灌满了水,一到操练厮杀便要紧张小解一个道理,亦是上下平衡。”

  有一些军卒发出大笑,手臂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五体投地。

  陆云逸喊完觉得右手有些酸痛,便换左右支撑,右手拿喇叭,继续喊:

  “过几日,待到本官将马镫改好,我等便杀入草原,争取在过年前赶回来,

  有人要问,为何不在过年后再去草原,

  本官告诉你,本官故意的,

  心里有念想,才有杀敌之动力,

  家人婆娘在家里等着你回来,如此你们才能万分小心,在行进中四处观察,不舍得死!

  你们要牢记这个感觉,

  斥候与寻常军卒不同,要时时刻刻保持这种谨慎,才能活过一日又一日。”

  话音落下,陆云逸低声喊了声“五十”便跳了起来,

  映入眼帘的依旧是趴了一地的军卒,他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此动作速度不用快,甚至可以慢,但不能停,

  就如我等军伍之人,如逆水行舟,站着不动便是后退,

  看着以往打闹谩骂的同僚一个个升官发财,你们甘心吗?

  既然不甘心,那就动起来,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旁人停下驻足,你不能停,你要一直向前走!

  总有一日,你会追上他们,超过他们,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让他们连你的背影都看不到!

  让以往厌恶之人跪地叫你大人,心里爽不爽!!

  觉得爽就动起来!动起来!!!”

  此时,藏在一处军帐后偷看的耿炳文听到此言眉头愈发紧皱,

  他悄然侧头瞥了眼握紧拳头,嘴唇紧抿,眼神中迸发出坚毅的亲兵,心中愈发古怪。

  抬脚踢了踢他:“你作甚?”

  那亲兵一个激灵,迎上了耿炳文略带审视的目光,顿觉一阵尴尬,连忙骂道:

  “此子蛊惑人心,妖言惑众,侯爷当谨慎啊!”

  耿炳文直起腰,双手抱在身前,打量着他:

  “你爹送你来我这,为的便是让你丢了这疲敝性子,

  我看你改不了,不如去前军,让那小子给你说道说道,我看你听得起劲啊。”

  可谁知那亲卫摇头如同拨浪鼓:

  “这每日操练,还不要了我的命。”

  耿炳文瞥了他一眼,又扒住帐篷侧头偷看:

  “你懂什么啊,平日里练得狠,战场上才能活,

  当年大帅带着我们操练,比这狠,你爹都吐得稀里哗啦。”

  “那陛下呢?也如这陆云逸一般轻松?”那亲兵有些好奇,眼睛瞪的大大的,熊熊的八卦之火开始燃烧。

  耿炳文瞪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那隆起结实的胳膊:

  “自然也吐得稀里哗啦,都是肉体凡胎,谁都不差。”

  “那这陆云逸?”亲兵噗嗤一笑,连忙问道。

  “你练十年也这样,天下难事就怕坚持,

  大帅坚持造反得了天下,这人坚持锤炼才有今日之骇人听闻,

  你也一样,疲敝十年,终于成了如今这一摊烂泥。”耿炳文无所顾忌地说着。

  那亲兵原本乐呵呵的,听到对自己的评价后,咧开的嘴立马合拢,一副死人相。

  “侯爷,我等还是去大帐吧,莫要让大将军等急了,

  前些日子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带回了一些情报。”

  耿炳文将脑袋收了回来,眼睛眯起,一脸诧异:

  “庆州卫散出去的那些人?他们还活着?”

  “不止,还有北平大同一线收集来的讯息也一并送来了,

  大将军叫您议事,可能是有新发现,

  说不得与那陆云逸的讯息有出入,您还是早点去吧。”

  耿炳文脸色微变,揪了揪花白的胡子,一甩手:

  “走。”

第26章 到处都是元庭

  一日的操练很快便过去,

  傍晚时分,刚刚清理完毕的军卒们如同饿狼一般穿着棉衣,

  左右手互相插在袖筒里,如同老汉,围绕在炉火旁,

  看着里面翻滚的白菜与如虫子一般的草药,不停地吞咽唾沫。

  以往这白菜炖肉总有吃腻的时候,

  但如今白日消耗太大,军卒们感觉以往难吃的大锅饭都如山珍海味。

  一些精壮小伙子起先还整日想着去到庆州的青楼妓馆,体验一番塞外风光,

  但操练过后,整个人如同圣人,宠辱不惊。

  十余位火头军依旧是肥头大耳的模样,在各个炉灶前不停穿梭,

  经过几日相处,他们也与这些军卒互相熟络,

  拍打着大勺让这些军卒离远点,嘴里嚷嚷着挡着光亮了。

  军卒们也不介意,嘿嘿一笑,挪开一处位置,

  但很快就把新来的军卒堵住,如此循环往复。

  这时,头发湿漉漉的陆云逸从军帐中走了出来,

  见军卒们将那些大锅围得水泄不通,便笑骂道:

  “没吃过饭吗?都散了都散了,操练一日了不要站着不动,多走走,明日手脚才不会痛。”

  说到这,军卒们脸上都露出一丝怪异与忌惮,

  第一日操练后,军卒们都觉得手脚不属于自己,

  直到近些日子才慢慢习惯,

  想到那钻心的疼痛,军卒们这才不情不愿地慢慢走了起来,

  围着火头军首尾相连,像是在举行某种神秘仪式。

  陆云逸嘴角微微抽搐,也不管他们,便喊道:

  “你们谁种地种得好,本官有事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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