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们都是陕西那边来的十八大营余部，堡里粮食不够吃，马化龙把我们赶出来了。”
敌人终于因为缺粮内讧了。哼哼，十八大营比甘匪造的孽还多，不客气，七千人形生物通通交给海青处理。
精简了人数，堡里的甘匪又坚持了一个月，看淮军没有丝毫退兵的意思，终于绝望了。
粮食还没吃完，但已经完全没有士气，眼看要崩溃内讧了。
同治四年七月初十，马化龙让人绑了自己，一个人从城中走出，向淮军投降。
“请中丞大人但杀我一人，放过阖城万名士兵的性命。”
邵全忠笑眯眯看着马化龙，“放心，本院心善，城内士兵一个不杀。”
随着一万名蔫头耷拉脑的甘匪出降，金积堡正式陷落。
现场五万名淮军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虽然攻克金陵花的时间更久，但前期是湘军打的。后期淮军参战，也是靠计谋，天天训练，没事跟内应演戏来着。
这场战役，是淮军经历的第一次真正的血战。伤亡惨重，连折大将。如今终于获得胜利，每个人心头，都如搬走了一块大石。
马化龙说得漂亮，他就是赌，主动出门归顺，朝廷不能杀他。
邵全忠确实很挠头，杀主动归降的敌将是很不讲究的，可是马化龙在乱民中威望太高，即使成了太监也一样很危险……
给甘匪手术的事情交给了童林领头，海青兴致勃勃，带着宪兵入金积堡，监视士兵往外搬运缴获。
缴获溜溜搬了一整天，清点后，海青兴奋向邵全忠汇报。
“粮草没有多少了，刀枪弓箭弹药火药无数，缴获了几千匹好马，加上以前在董志塬和各堡垒里缴获的，够咱们将来把八万西征军都变成龙骑兵了。缴获前装土炮好几百门，俄制里治前装式来复枪一千多条……”
“慢着！”
邵全忠一下子听到了关键。
“就堡里表现出来的火力，快枪才一千多条？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确实只有一千多条啊，这回咱们又发了，银子——”
“先别提银子的事，快枪数目绝对有问题。吴子义！”
刚刚被田星替回来的吴子义上前一个立正。
“工程营全体出动，入堡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剩下的快枪。”
这是真的挖地三尺，金积堡内一平方公里的地盘，被一千多工程营士兵挖得千疮百孔。
整整挖了一天，第二天，吴子义来报，“一共挖出乱匪埋藏的俄式快枪五千多条。”
好啊，这马化龙还想着将来东山再起呢，这下行了。
马化龙父子，以“勾结外国，私藏武器”的罪名，被凌迟处死，这是淮军西征唯一一次处决乱匪。
随着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上千万斤黑火药四处爆炸，金积堡被工程兵爆破拆除。
马化龙势力彻底覆灭，陕甘乱匪总部消失，西征最难的战役终于打完了。
马化龙富可敌国，不下于太平天国，但在金积堡内只搜出了一千多万两白银，比金陵少多了。
一个原因是马匪舍得花钱买武器，建城堡，买马买粮，另一个原因是他的一半财富投资在各地的商铺里。
邵全忠马上致电田星，下令自己地盘里各地保险队出动民兵，查抄马匪在各地的商铺，抄家。
同时上奏朝廷，请朝廷派人查抄马匪在其他省份，各大城市的商铺。
抄家的银子是要送内库的，这是个肥活，两宫太后和皇帝也要补一波血了，不过多少抄家银子能真送到内库存疑。
而且内库的钱是给皇室消费的，也好像对朝廷的资金短缺起不到什么作用。
淮军终于离开了战斗了九个月的金积堡。按理，损失超过一万四千老兵，淮军的战斗力应该下降了。
可是参战的五万淮军，一列列向南开进的时候，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了。
邵全忠久在行伍，非常了解这里的原因。
一支队伍，一直靠取巧打仗，是成不了强军的，装备天下一流也不行。
经过了金积堡血战，淮军已经变得沉稳，士兵们的头脑中，出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邵全忠纵马仰天长笑，我的淮军，现在是天下第一流强军了。
第199章 西极道九千九百里
同治四年七月二十五，上海滩。
经过邵全忠电报联系，文秀出面沟通，陕甘总督乔松年代表清廷，与英国代表赫德，美国代表熙华德签订了“西征大借款”合同。
清廷以海关收入担保，从英国借款两千五百万两，从美国借款五百万两，用于平定陕甘、伊犁省乱匪。
年息四厘，分三十九年还清，条件相当优厚。
答应给英夷的条件，是苏州布政司、两湖、两广、浙闽、四川的铁路，由英国负责修建，占股四成九。
美国则获得了山东、山西、河南的铁路修筑权。
我大清这一次要修建四万公里以上的铁路，绝对是大买卖。
没错，虽然铁路收费洋人要占便宜，但长期看，这也会促进我大清的发展，洋人知道，但只要大清乖巧，友邦赚钱速度也加快了不是么？
签完合同，乔大人举行了酒会招待英美代表，回到海陵后，马上开始搬家。
淮军已经从金积堡废墟撤兵，前进到了兰州，乔大人这个陕甘总督，终于可以去上任了。
乔大人可不是自己上任，一起去兰州的，包括甘肃布政使、按察使、兰州知府、皋兰知县一大批驻兰州的官员。
已经平复的陕西全境，甘肃的兰州府、宁夏府、巩昌府、庆阳府的大批官员也同一批赴任。
陕西和一半的甘肃地界，结束了军管，朝廷开始派员治理。
这些官员全是乔大人任命，报请吏部批准的。来源包括乔大人在两淮盐运使、江南布政使、安徽巡抚、漕运总督各个职位上的部下，妥妥全部是乔系官员。
乔系就是邵系，这些官员不一定是清官，但一定都是真干活的有为官员。
至此邵全忠党羽遍布江宁布政司、安徽、陕西、甘肃的一半，还有坐镇河南的张系作为附庸势力声援，声势已经超过了湘军的曾系，左宗棠和李鸿章更完全不能比。
…………
兰州码头，几百名纤夫喊着号子，拉着一艘二百吨级的运输船停靠在黄河边。
几百准备好的壮劳力上船，开始往下搬运货物。
这艘船来自山西，沿黄河一路拉纤到达兰州。
它只是第一艘，这样的船，邵全忠一共动员了一百零三艘，征发了两万多纤夫，一次性运来了两万多吨晋煤。
原来淮军的用煤全来自徐州，水运到龙驹寨相当麻烦。
从蒸汽拖拉机项目立项，邵全忠准备用那种钢铁巨兽当西征的运输工具以来，文氏就到山西投资，大搞煤矿。
虽然初衷是为西征准备，最终是要供应新出现的铁路大时代的。
军用优先，军事用途满足后转民用牟利，古来如此。
邵全忠立马黄河边，身边是精神了不少的乐秀才。
吴子义的到来，分担了他的一半工作。
不但繁杂的营务有人管了，在新平定的甘肃四府建立保险队的事情吴子义也接了过去。
现在乐森只需要主持情报和后勤工作，稍轻松了一点。
“长官，这蒸汽拖拉机虽然耗资百万，但实际上比骡马、骆驼要省钱得多，只是吃煤就能跑，西征节省的人力物力可多了去了。”
“那是，活物本身就要吃东西，可比铁家伙靡费多了，需要的人力也多嘛。”
“本来根据咱们对西域的初步侦查，格兰特制定了三条补给路线。除了从凉州到哈密的正常路线，还包括从包头经乌里雅苏台到巴里坤的北线，由宁夏经八上图素庙与北线汇合的中线，还准备跟老毛子购粮作为补充。毕竟老毛子现在正在跟浩罕国打仗，咱们有共同的敌人嘛。现在都不用了，有了这种一辆能装载六七十吨的大家伙，凉州一路运输就足够了。”
额，邵全忠这次西征，是准备找茬跟老毛子冲突一下的。不过不妨碍曾考虑早期从他们那里弄点粮，咳咳，不用白不用。
“长官，乔大人正在来的路上，他带来了三千万两白银，这有点太多了吧？咱们后勤有了拖拉机，西征速度会大增，属下算计，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啊？”
邵全忠遥望西方，“我跟朝廷说的是平定伊犁省，可要跟老毛子干架，这战争啥时候停可就不是咱们自己说了算了，钱得宽打。老毛子啊，现在已经盯上了中亚三国，都开始对浩罕动手了。咱们既然策划跟老毛子冲突，就一定要打赢，那么，抢回来四十万平方公里土地就满足了么？”
“啊？长官，你的心真大，还要跟老毛子抢中亚？”
“怎么不行，打赢了就能抢过来。”
邵全忠马鞭朝西一指，豪气勃发。
“我在西安的时候，在开远门外，见到过唐太宗立的碑，上书‘西极道九千九百里’，中亚可是咱们汉唐故地啊，怎么能让老毛子抢走？以前没办法也就罢了，现在老子手里有人有枪，作为炎黄子孙，不能丢了祖宗打下来的地啊。邵某别的东西都能让，这土，是说什么不给旁人的。”
乐秀才一脸兴奋。为国开疆拓土，哪个军人不想啊。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乐秀才可是这句话的实践者。
闭目想了下西域地图，“那咱们的疆界岂不扩张到里海去了？那么远，能守得住么？”
“一方面，咱们要往那边修铁路。另一方面，实控不了可以先羁縻。老子能从老毛子嘴里抢下费尔干纳盆地和两河流域就不错了，那可是块肥地啊。将来咱们国力强盛了，一定可以改土归流吞下来。要是子孙不肖，越干越窝囊，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了。”
西征大军在兰州城外扎营，邵全忠宣布，在兰州城修整一段时间。
等待田星送来新的补充兵力，大军将要扩张到八万，在这里集中训练。训练时间并不白费，同时积攒够足够的粮草，然后开始西征伊犁省。
当然，在西征前，还要解决陕甘地区的乱匪余部，河州的马桂清、西宁的马占鳌、肃州的马文禄。
不过这些乱匪都是马化龙的余党，比金积堡应该好打很多。
一个月后，乔大人带领大批官员至陕甘，同时带来了新一批的粮草，四万新征的淮军也到位了。
时间已经是农历九月，各地开始秋收。
由于去年建立了保险队，陕西治安安定，今年大熟，就近的粮草会多很多。
南面丹水、北面黄河调集来的粮草也开始源源不断运往兰州，八万大军西征的军粮眼看就要筹备够了。
第200章 首尝败绩
“八月里来雁门开，雁儿脚上带霜来。”
一队大雁排着人字形，在头雁带领下从北而来。
红红的太阳刚刚从东方冒头，大地一片宁静，兰州地段宽阔平缓的黄河如千百年一样静静流淌。
前面不远就是雁滩，大雁们滑翔着下降高度，准备在这个传统的休憩地暂歇。
清晨的地面落了一层薄霜，黄河边上连绵的军营静悄悄的，校军场上八万人肃然而立，一点动静都没有。
忽然，军乐声响起，大雁们被惊动，蓦然发现，下面竟然有如此多的人，雁群顿时乱了阵型，惊叫着飞起。
检阅台上，淮军主要将领站成一排，一个个表情严肃。
军乐声停，邵全忠走到众人面前，身后胡六娘手里端着个盘子，上面放了一摞的肩章。
邵全忠一身戎装，肩膀上扛了三颗金星。统领八万大军，他把自己由少将直接晋升为上将了。
“淮军总参谋长格兰特授中将军衔。”
“任命邵恒忠为淮军副总指挥兼步军第一镇统制，授中将军衔。”
“任命宋乐为近卫协协统，授少将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