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大汉,要从董卓做起 第309节

  同时,刘协也随意为阎象介绍在这二楼阁楼上坐着的人物——

  “这是尚书令贾诩……按理说他应该是最忙的,结果又将政务丢给了荀彧,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阎象一听是贾诩,立刻心头一震,连忙行礼。

  “这是太尉杨彪,他的儿子杨修你见过。”

  阎象再次行礼,心头已是惴惴不安。

  “这是吕布……算了,你对他这种武夫应该没什么兴趣。”

  吕布有些委屈:“陛下,臣之前其实是文吏来着……”

  ……

  阎象此刻冷汗直冒,听着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突然觉得自己答应天子前来书院听大儒讲学貌似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反倒是其余人都知道阎象不惧万难将朝廷丢失的传国玉玺给带回到长安,所以都对阎象充满了善意,频频对他点头。

  便是吕布也对着阎象露出笑容,只不过笑的没有那么好看罢了。

  对朝廷官吏来说,传国玉玺那就是天命的象征!

  如今传国玉玺失而复得,可不就意味着天子天命在身吗?

  若非知道阎象不愿贪图富贵,他们是真想上表天子,让天子狠狠奖励阎象!

  就在这时,下方的草庐突然传来一阵铃声。

  众人便知道,这一次的讲学,开始了!

第292章 卷四 藏器于礼(二合一)

  阎象赶紧想要去后方寻个没人的角落坐好,却见到天子亲自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坐在此处。”

  无奈,只得是略显局促的坐在天子身边,聆听讲学。

  下方草庐中,围着那张圆桌,陆续坐下三道身影。

  蔡邕、刘表、孔融。

  当看到这三个人时,阎象明显呼吸一促!

  活的!

  三个活的大儒!

  不知为何,阎象突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而刘协在看到阎象的反应后,表情亦是有些古怪。

  因为阎象现在,完全就像是个追星成功的小粉丝一样……

  对于阎象而言,什么吕布、关羽这些人恐怕还真的不如蔡邕、孔融这样的大儒来的令人激动。

  其实不光是阎象。

  当看到这三位大儒出现在草庐中后,书院外原本嘈杂的声响一瞬间便宁静下来。

  偶尔有几个不识趣的,但在看到周围士子那要杀人的眼神时,也是乖巧的闭上嘴巴。

  一众士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草席铺在地上,就这样跪坐在原地,自书院外一直延绵到了远方。

  “真乃文道盛况也!”

  头一次见到这一幕的阎象望着这条仿佛没有边界的长龙,再次感叹于关中那隐隐约约已经透露出的盛世风范。

  “今日之论——藏礼于器!”

  坐在前排的士子立刻掏出纸张,将三名大儒说出的话记在纸上,然后迅速朝后面传递出去。

  待纸张到了后面,又有另一波士子继续记录,然后继续往后传去。

  好像传递火炬一般,这些大儒的微言大义通过纸张,不断朝后方传去,没有落下任何一人。

  阎象看到一众士子的行为,惟一的顾虑也是抛之脑后。

  刚才他还在想这么长的队伍,后方的士子怎么能听到书院大儒的教诲。

  但此刻传递纸笔的作为,却是让每一位士子都能听到大儒讲学。

  学问,从来都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

  而且……

  阎象微微侧目。

  不光是下方的士人在传递纸张。

  在这阁楼上方,亦有一名书生坐在角落中,奋笔疾书,将方才的话语记录在纸上。

  据天子刚才的介绍,这人也是名郎官,好像叫做……司马懿?

  司马懿注意到阎象投来的目光,亦是微微一笑,随即便将注意力继续放在记叙上,方便日后整理成册,供更多不在关中的士子学习。

  阎象也不敢再三心二意,而是专心听取几名大儒讲学。

  “藏礼于器”。

  出自《礼记·礼运篇》。

  器具,一直以来都和礼仪相绑定。所以在某些时候,早已就脱离了它本身的用途。

  今日的论题,便是三名大儒对“藏礼于器”的见解。

  刘表最先开口——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化而裁之谓之变;推而行之谓之通,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

  孔融亦是点头赞同——

  “道器不相离,如有天地,就有太极之理在其里,如有人身,就有五性之理藏其中。所以孔圣分形上形下,不离形字也。阴阳之象皆形也,形而上者,超乎形器之上,无声无臭,则理也,故谓之道。形而下者,则囿于形器之下,有色有象,止于形而已,故谓之器。”

  ……

  听不懂~~~

  刚才还自诩是个文吏的吕布此刻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下面几人在说些什么。

  这就导致下方的刘表、孔融刚刚开口,吕布就已经打起了瞌睡……

  “奉先。”

  还是天子的一声呼喊,这才让吕布把将要流出的口水咽了回去。

  “喏!”

  “方才孔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

  此刻吕布的脚指头都快要将这阁楼的地板给硬生生挖穿!

  若是可以,吕布宁肯天子这会就把他丢到草原上找匈奴王庭去,也不愿意听这什么大儒讲学……

  刘协也料到吕布的反应,便也笑着摇摇头:“皇伯和孔融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器物本身,就代表着礼法,代表着天道。”

  “哦……”

  吕布这下明白了。

  同时吕布也越来越困惑。

  明明天子一句话就能说清的事,怎么下面那两个老头能巴拉巴拉扯那么一大堆的话来?

  而就在这时,下方的蔡邕也开口——

  “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

  “山为山,风为风;马为马,舟为舟。不存在尊卑之别。”

  “是故藏器于礼,非器之贵也,乃礼之贵也。”

  “……”

  上方的吕布再次将头扭向天子。

  “蔡中郎的意思是——器物,就简单是器物罢了。之所以现在藏器于礼,不过是因为人将礼这种东西附加在器物上了而已,而并非器物本身就蕴含着天理。”

  “哦!!!”

  吕布更加不解:“不都差不多吗?难道分清是礼天然存在于器物上,还是礼后面附加在器物上有区别吗?”

  对吕布而言,下方几个大儒讨论的话题就好像是——

  棍子上有屎,三个人就围在这里,讨论起这屎是棍子上本来就有的,还是有人在拉了之后把屎黏上去的……

  这种无聊的问题,实在令吕布提不起半点兴趣。

  但除了吕布之外的所有人,都在仔细听着三名大儒的辩论。

  藏器于礼。

  这礼究竟是天生存在于器上,还是之后被人将礼的意义赋予在了器上?

  表面上看,这个问题是在讨论礼与器的问题。

  但实则,却是在讨论德行与器物的关系!

  甚至,这是在讨论……天理、君权!

  阎象此刻亦是面色凝重。

  因为三名大儒此时谈论的“藏器于礼”,其实刚好与之前阎象心中的困惑碰撞在了一起——

  “百姓富庶、国家繁荣,依靠的究竟是什么?”

  “是仁德?还是器物?”

  “让田产增加的,究竟是曲辕犁本身,还是因为曲辕犁背后的天子仁德呢?”

  ……

  如果是仁德,那倒还好。

  可如果是器物本身,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还是那根沾了屎的棍子。

  如果这屎是棍子上本来就有的,那请问这屎是树拉的吗?如果真的是树拉的,请问又有谁见过一棵会拉屎的树呢?

  而如果这屎是人抹上去的,那不由要问,人为什么要将这屎给抹上去?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

  阎象胡思乱想了好多,但还是想不通。

  甚至,便是下方的三位大儒,也都是谁都说服不了谁。

  从日升争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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