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龙、杜挚这两个当年的守旧派,生前死后,可都没什么好结果!
但汉廷则不同,
三代无为,已成惯例。
黄老之学的弟子,充斥朝野。
而且就实际来说,汉廷目前也没有面对太强烈的外部压力。
纵有匈奴为患,
却也难以撼动大汉根基。
既然如此,
为什么要行大刀阔斧之事呢?
少年天子越是急切的嚷嚷着自己革新的决心,
便越发让那些老朽的臣子认为,这无非是少年人特有的一腔热血罢了。
等其成长几年,
懂事了,
圆滑了,
自然就会明白,
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也对!”
“没有外力压迫,就没有对内下狠手的动力。”
人都是有惰性的,
谁会喜欢没苦硬吃呢?
何博笑着对商鞅说道。
然后他又好奇的问他,“那你觉得,这次跌倒之后,刘彻会放弃吗?”
商鞅说,“不会的。”
“西门大夫暗中观察了他许久,断言他是个很倔犟,又无比自信的人。”
即便跌倒,
刘彻也不会觉得是自己错了,
他只会认为,是其他人,乃至于整个世界有问题!
这样的人,
可不会顺从某些臣子的心意,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趴着。
他会很愤怒的下令,
把地上的坑给填平,然后继续驾驶着自己的骏马,在道路上驰骋,跑向自己既定的目标。
何博闻言,点了点头说,“那可真好!”
这个世界,
就需要一些自信满满,又不肯掉头的犟种出来,
把原有的道路踩得平坦无阻,
然后又在其基础上,踏出新的路来。
说完,
何博站起身,又开始了今天的赶海运动。
而当他在滩涂上扒拉出了个深深的坑洞,趴在地上伸着手去抓里面藏着的大海葵时,
他的进度条突然刷新了!
“嗯?”
“这是……东瀛那边的河?”
何博收回手,摸了摸头,目光眺望向海的那一边。
……
在东海的另一端,
一个少年小心的用一根棍子,在靖水的水面上敲了敲。
一层又一层的波澜就此荡漾起来。
随后,
一条大鱼翻着肚皮出现了。
它微微摆动着自己的鱼鳍,在水流的推动下,靠近了岸边。
那少年郎觉得它划的有些慢了,
于是又伸着棍子,去扒拉起大鱼。
大鱼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安静的就跟死了一样,任由少年把自己从水里捞到岸上,然后一把抓住。
“醒醒!”
“别睡了!”
少年双手掐住大鱼肥胖的中段身躯,狠狠地晃动着它。
而在他的努力下,
大鱼死气沉沉的眼睛,才恢复了一点神采。
它张了张嘴,
鱼鳍打开,
尾巴翘起来——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伸了个痛快的懒腰。
“今天天气真好啊!”
少年听到大鱼带着仍未褪去的睡意,跟自己打招呼。
“是啊,今天阳光很温暖呢!”
“结果你还是在睡觉!”
少年忍不住感慨的说,“你为什么不能活跃一点呢?”
哪有身为鬼神,
却喜欢用着大头鱼的面相,瞪着一双死鱼眼,还要肚皮朝天的漂在水里呢?
“那可太累了!”
何博从他手里轻轻一扭,重新落到水里。
但这次,他没有直接翻起肚皮,而是翻了个身,好让太阳能晒到自己身体的侧面。
他说,“我能随着水流自己漂动,干嘛要去甩尾巴呢?”
“你可真懒!”
“嗨,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我躺着多好!”
这里,
是东瀛最南端的岛屿。
当前几年春天时,那场风暴席卷大地之时,
涌动的浪潮终于将装有何博分身的罐子,从海中石林的夹缝中托举出来,并将之冲到了这条被齐人命名为“靖水”的河流中。
何博因此在这里落脚。
他懒得要死,
连自己的罐子都懒得爬出来,
只是滴溜溜的在水底乱润,最后找到了一个由河中虾蟹掏出来的洞。
那个洞的形状很完美,
非常适合拿来塞何博的罐子。
于是他霸道的赶走了房子的原主,把罐子卡在洞里,美滋滋的继续睡觉——
反正搞来搞去,
都是为本体打工的,
他才不要做吃草挤奶的可怜牛马呢!
日子能混,
那就混着,
香火什么的,
他才不在乎!
即便周边存在着村庄,
这条河流的面积也称得上广大,足以通船捕鱼,
但何博就是不探头不理人,一心呼呼大睡。
直到在第二年夏日里,
一个提着鱼篓,过来抓鱼的少年,很是凑巧的摸到了水底的罐子。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便气沉丹田,身体微蹲的,把何博从洞里拔了出来。
就像一个尘封已久的酒瓶被人拔出木塞一般,
少年听到了“啵”的一声,
再低头一看,一个平平无奇的罐子就握在自己手心。
罐子沉沉的,
表面画着一条很丑陋的大头鱼模样,
盖子则是和罐身融为一体,没有打开的可能。
在好奇心的催使下,
少年想要把罐子砸开,看里面究竟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