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正堆叠着许多椰枣,老板还在旁边架起了锅子,正用蜂蜜、面粉等原料,制作同样充满甜腻气味的糕点。
注意到有人看过来,老板还很热情的招手,询问他们是否要购买一些吃的。
齐使不好意思拒绝,心中对秦国的生活也颇为好奇,便买了几个椰枣,跟同伴分享。
随后一口下去,
甜的直让齐使嘴里发苦。
“这个……太甜了!”
东瀛贫瘠,因此吃食口味,都强调清淡平和。
中原那边,虽物产丰富,但也没有吃这等甜口的。
如果没有记错,
秦人老家是在关中吧?
他留学长安的时候,可没在那最繁华的市面上,遇见别人贩卖这样的玩意儿!
怎么到了域外,口味就突变了?
齐使转头看看,发现往来的人中,有不少手里攥着几颗椰枣,面不改色吃下去的。
他顿时收敛了神色,装出一副“自己根本没有遭到椰枣攻击”的样子,维持齐国的体面。
他的同伴年迈,表现的倒潇洒许多。
连续灌下几口清水,冲淡那可怕的甜味后,同伴扭曲的面容才恢复了平静。
然后两人赶紧远离了这个摊位,心里接下来秦国的生活,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忧虑——
还以为到了秦国,可以过上舒服日子了,
却没有想到秦人的肚子,跟他们却不是很兼容。
难道以后真的只能吃这么甜的食物吗?
“不会的!”
一个不小心路过的热心人士告诉他们,“这里之所以有嗜甜的风气,主要在于多有南部半岛的大食人聚集。”
“迎来送往,自然要照顾客人的口味。”
要做生意的嘛!
“等你们沿着大河溯流而上,去到安都城,就可以尝到正宗的秦国吃食了。”
齐使听了,便感激的回道,“多谢你的提醒!”
“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我姓庄。”
那位肤白圆胖的好心人如此说道。
他的背上,背着个在西海之地少见的大葫芦。
齐使好奇的对他说道,“我观察阁下的姿态,好像是中原来的人物?”
“是的。”
好心人叹了口气说,“我本来在安都城里,跟朋友欣赏西海的风土。”
“结果喝多了酒水,迷迷糊糊的掉到水里,最后沿着河流被冲刷到了这里。”
齐使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国两河的名声,他早就在长安时有所耳闻。
虽不及中原的大江大河,却也称得上当世名流。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在这样的大河里泡一路,从上游直冲到下游,还保留性命的呢?
但他还是笑道,“你的经历,跟夏国瓜州的传说真是相似!”
“不过那边说的是冲到海里,把自己冲死了。”
“是啊,所以是瓜州的瓜人嘛!”
好心人轻轻一笑,然后就背着手,要去逛一逛周边的风景。
来都来了,
不好好玩一下,那可就亏本了呢!
齐使目送他远去,随后跟同伴联络上了秦国的官府,定好船只,就要去往安都城那边。
第407章 齐使在秦国(上)
“秦国也有战事。”
“但比起夏国,还是要好太多了。”
安都城中,
远道而来的齐使终于享受到了正经的诸夏使臣待遇,
他住在秦国特意安排的华丽使馆之中,坐在那填充了毛绒的软垫之上,手里捧着一杯葡萄美酒,向自己的同伴发出轻轻叹慰。
同伴吃着刚刚出炉的蒸制面食,点着头赞同他的话。
“秦国的战事,在外而不在内,在异族而不在诸夏血脉,这是秦国胜过夏国的地方。”
秦国和罗马的摩擦,一直没有停止过。
而其内部,那些被诸夏君子们用刀剑赶到偏僻荒芜之处的蛮夷,在这么多年里,也没有全然的安分顺从。
他们时不时的,就要折腾出一些动静。
尤其是这十来年间,
朝廷开放了对商业的管制,人口和物资流动起来,秦国看上去更加繁荣,治理这片土地的君子们看上去,也更加文质彬彬。
蛮夷在这样的柔和面前,逐渐遗忘了当初秦人带给自己的恐惧,对秦人许久没有使用过的传统手艺,也没有具体概念。
他们觉得自己又行了!
齐使刚刚踏入安都城的时候,就听说有来自西陇郡的商人哭诉,说自己的财物被那里的蛮夷给抢了。
而这样的事情,近来频频发生。
更有甚者,还有直接举起旗帜,扬言要推翻可恨秦人统治的——
这个可怕的异族夺走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女人,还用宗法礼乐这种复杂繁琐到让他们头晕脑胀的制度,让那些明明具有一半自家血脉的孩子,只认同“诸夏”,而背弃了另一半的祖先。
这让蛮夷们无法容忍!
因为在过去的千百年间,他们的认同是很多样的。
可以随父,也可以随母。
哪像诸夏这么霸道!
所以,
这些造反的蛮夷,不仅会想办法杀害诸夏的后裔,还会焚烧百姓修建起来的宗祠。
这让秦国的贵人们大为震怒,
秦国的将军们只能含着泪,带着军队出动,将这群忘记了过往血泪,认不清自身地位的蛮夷,拿来当做军功了。
对此,
齐使给予了极高的称赞。
“不服王化,就应得这样的结果!”
“怎么可以给蛮夷扰乱诸夏的机会呢?”
他想起齐国北部的虾夷和倭人,发出了真心的感慨。
然后,
他又要出门,去深入体会秦国的风貌。
很多东西,
不多多接触,在上面耗点时间,是不能窥其全貌的。
齐使那颗被夏国伤害到的心,也需要用秦国的强盛来弥补。
毕竟,
齐使是诸夏的一员,
到了域外,他自然希望看到诸夏凌驾万族之上的美好风光。
只是,
就在齐使出门没多久,就遇见了两名蛮夷在大街上争吵的事情。
齐使很惊讶,“这里是安都的玄鸟大道,两侧居者皆为达官显贵,这两人怎么有胆量,在这里闹出事端?”
旁边路过的人便解释道,“他们哪里是蛮夷呢?”
“那位年长者是我秦国的少上造安破奴,那位年轻的是罗马派来留学的公族。”
齐使听了,这才仔细打量起不远处的两人。
那年轻人的言行装扮暂且不论,
年长者虽然身着满是夷风的服饰,但举止之间,的确透着老秦人的味道。
“他们为什么要争吵?”齐使问道。
“我怎么知道!”
路人说,“你想知道的话,就自己去问吧!”
“我还要去上值呢!”
说罢,
他就撩着下袍,向府衙的位置跑去。
玄鸟大道的附近,
靠近皇宫的那端,是群臣处理事务的值衙。
剩下的地方,才是诸多臣子的宅院。
如此,
才方便臣子们上朝议事,及时获得宫里的消息。
而根据秦国朝堂的规矩,午时左右,值班的官员可以短暂的休息一下。
离家远者可以在堂间小憩;离家近者则是能返回修整。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