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525节

  嬴辟疆同何博等人坐在祖陵山上,于炎炎烈日之下,享受着那棵老歪脖子树的荫蔽,一边如此说道。

  “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忧若汉军看出了秦国此时的弊病,趁机施压下去,做个完全的天子呢!”

  旁边的邹衍手里捧着鬼神熬出来的解暑绿豆汤,说罢嘬了一口。

  眼下,

  两位夏使通过哭汉廷的方式,求得了军援,也向汉朝彻底低了头,服了气。

  那场自汉初便兴起的“汉夏正统”,已然迎来终结。

  而在这条赛道上跟大汉角逐不休的,也就剩下个秦国了。

  万一那将军立功心切,太想进步了,那按照汉人在外面的嚣张做派,逮着了机会,是极有可能计划跟秦人碰一碰的。

  毕竟辛辛苦苦远征至此,

  收一个破碎的夏国臣服,还不足以弥补消耗。

  唯有取秦夏两国的臣服,才能让大汉赚了又赚。

  正好,

  死鬼们通过暗中观察那位嬴秦诸侯的性格,认为他颇有才能,可成一时功业,

  但成功名就之后,很快也会变得飘飘然,忘乎所以起来。

  像这样的人,

  败亡的速度普遍是很快的,败亡的原因,普遍也是超乎常人相信的。

  “他心里可清楚这些了,只是嘴巴随了始皇帝,说不出人话,只能憋着说些乱七八糟的罢了!”

  旁边的何博搅和着锅里开了花的绿豆,又往里面扔了几块蜜进去。

  甜滋滋的气味一下子就随着空气散开。

  只是甜蜜,

  也止不住秦太祖的无奈叹息。

  “我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结果事到临头,才知道自己没有真正放下。”

  如果不是察觉到秦国国内的问题,他为什么会放弃在宗庙中安心享受后人的祭祀,千里迢迢跑到夏国,为太平道培育良种呢?

  “只希望大厦倒塌的时候,后人的作为不要显得过于可笑,将我的颜面丢尽。”

  秦国的土地很是广大,

  但其中可以开发耕耘的,仅有几处,且各自分散。

  虽然刘太公不计较秦汉之间的恩怨,上依鬼神庇护,下顺百姓心意,在秦国四方跑了又跑,衡量各地水土后,跟其他博学的死鬼们对嬴辟疆提议:

  “可以想办法开发西陇郡的高原山谷,凭借那里的谷道河流,将两河和北地郡连接起来,再通过西海,连通阿房所在的雍郡,此四地纳为一体,以成国家的核心,发挥中原的作用。”

  西陇郡的地势虽高,却不至于全然阻隔两地往来,雨水更是不缺。

  当年秦人开疆拓土,商议迁都的时候,也有臣子提出,可以在那里选择一处较为开阔的山中盆地,设立新都。

  所以,

  比起秦国东部的戈壁和草原,那里更值得秦人挥洒汗水,博取一个前途灿烂的未来。

  但那到底是千百年后的事情了,

  秦人来到域外,不过两百年,就算每个人都投身为国捐躯鞠躬尽瘁的伟大事业中,也没办法炼化西陇郡的全部土地。

  嬴辟疆只能选择相信后起者的智慧。

  “……行了,也别怨东念西了!”

  正在为死鬼朋友们服务的何博突然感知到了什么,放下手里的勺子起身眺望远处:

  “那支乐于助亲戚的秦军,总算跟月氏人碰面了!”

  “哦,汉军也到了河中,正在那里偷月氏人的家呢!”

  “再过一阵,咱们又有热闹可看了!”

  ……

  “寡人来此,是来履行当年的承诺,延续宗亲间的恩义,安民生息的!”

  来自嬴秦的诸侯在攻取了一座夏国的城邑后,召集了城中民众,摆出大义凛然的模样,对他们振声说道。

  百姓面面相觑,然后有长者手持鸠仗走了出来,对这位秦国宗亲说:

  “当初月氏人过来这里,也是这样讲的。”

  当时,

  百姓只当这位身上混了不知道多少夏国皇室血的异族领袖,是真心来帮自己的,欣喜万分的开了城门,还拿出不多的储备劳军慰问。

  结果,

  他们便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养不熟的蛮夷”!

  眼下,

  吃过亏上过当,他们哪里再敢轻易的交付信任呢?

  好在,

  肉眼看上去就很宽容大度的秦国诸侯并没有斥责老人的无礼。

  他带着温和的笑容,重申了自己的来意,并再三强调“我对夏国的土地没有兴趣”!

  老人对此,却还是将信将疑。

  毕竟秦人一入城,就下令搜刮城中仅有的粮食以为军资的行为,实在是配不上对方嘴里光伟正的话语。

  “无妨,时间会证明我的清白!”

  诸侯仍不生气,只流露出悲悯的神色说道。

  但在私底下,

  他找来自己的心腹,语气凶狠的吩咐对方,“这里的家伙不是很好骗!”

  “你等会带些人手,去把城里主事的那几个老东西除掉!”

  心腹自然应下,并很快采取了行动。

  诸侯独自一人留在房中,背着手,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地图,心中满是火热。

  他嘴里喃喃着:

  “被封在荒凉的东疆也不是很差,起码离夏国近!”

  “几百年前的波斯人都能沿着山路,进入新夏,夺取信度河两岸的土地,我凭什么不可以呢?”

  “皇帝即便要收权削藩,也收不到我这个转移到夏国的皇叔头上!”

  几十年前,

  在关于是否开放商业的大集议之后,

  先帝便逐渐提拔起各地军镇将领,让他们取代原本受封于四方的诸侯地位。

  时至今日,这样的措施仍得到新君的延续。

  秦国内部较为繁华的地区,诸侯封君的势力在这般打压下,早已有名无实,原本的封国也尽数变成了郡县。

  位于偏鄙之处的封君们见状,难免生出兔死狐悲之情。

  明明军镇节度使的权力,跟地方诸侯差不多大!

  凭什么皇帝信他们而不信自己呢?

  就因为他们之中,的确有人想要造反,以小宗取代大宗吗?!

  皇帝真是心狠无情啊!

  如此,也怪不得有诸侯打出“清君侧”的旗号造反了!

  而这位诸侯,

  当时也曾意图加入其中,搏一搏富贵。

  可惜动乱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

  让他还没来得及采取行动,就见到了皇帝特意派人送来的,让边疆诸侯们观摩纪念的逆贼首级。

  诸侯对此非常惶恐,冷汗湿透了衣服。

  可在事后,

  他摆脱皇帝控制,维护自身权力的想法,却得到了进一步的增长。

  毕竟,

  他是跟那位逆贼有过书信往来的,更仗着山高皇帝远,发表过一些过分的言论。

  如果不想办法保全,

  年轻气盛的新君,才不会顾虑自己这个叔叔呢!

  随后不久,

  夏国内乱的消息传来,有使者企图跨越兴山,前往安都城,寻求秦国这位“兄弟之国”的支援。

  诸侯听了对方泣血的话语,面上虽然同情,心中却生出了无限的旖旎——

  反抗秦国皇帝,

  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但趁虚而入偷家换种,行“嬴秦代赵”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

  诸侯杀掉了那位使者,并凭借自己封地就在兴山一带的地利,阻塞了夏使的求援。

  即便夏国后来派人乘船渡海去了安都,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举报给了皇帝,又能如何呢?

  船只可以承载多少军队,前往夏国实行救援呢?

  从安都城下令,调集军队前来征讨自己这个“不臣藩王”,其中的耗时和路途,又岂能追得上他跑路夏国的步伐?

  甚至于,

  他还故意放任月氏人闯过阳关,侵入了夏国。

  因为只有这样,

  他才能以救主的姿态,获得夏人的认可和拥戴!

  ……

  “只要阳关守住,一切就会变得非常美好!”

  在脑海中翻涌了一阵回忆后,

  诸侯对着地图上标记出来的小小关隘,语气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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