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历史上的李孝式是肯定没做到。
这个时代的南洋是没有贸易保护的,唯一有关税的,不是殖民地的泰国,进口税也只有区区3%,想发展制造业,谈何容易啊。
没有主权,亦或者说是没有完全主权,能发展什么产业,是取决于人家施舍你什么产业的。
事实上一直截至到郑毅穿越以前,马来西亚虽然也不是什么贫穷的国家,华人基本掌握了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脉,但好像也没听说这个国家有什么像样的制造业。
亨特还真没想到李孝式居然有这样的野心,信不信的,反正他也无所谓,他是打工的,工资高了比什么都强。
而且郑毅的技术能力确实是比他高么。
跟着这样的人一块工作,其实是好事,虽然是个黄种人,但却真有本事,跟在他身边怎么也能学到一点。
至于郑毅,那就更无所谓了。
卖身契和欠条虽然都已经被李孝式给撕了,但他心里有数,他现在的处境本质上比猪仔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离开了李孝式,人生地不熟的在无法无天,杀人都没人管的南洋地区,指不定怎么死呢。
他也并不排斥给人打工,没有许多人那种只能自己单干受不得上头有人的毛病。
要知道他可是在央企里待了十八年啊。
伺候领导对他而言真没啥不适应的,装孙子对他来说也都是家常便饭,起码这李孝式还挺尊重他的。
“郑兄弟,不嫌弃的话,在我这做个技术总监,每个月,我给你开二百块马币的薪水,如何?
等以后厂子上了新产线,设备多了,我再分你干股。”
“好啊,谢谢李大哥。”
每月二百马币,不少了,他这个猪仔卖过来,一条人命也才值五十大洋,合六十多马币。
虽然他张口要的话应该还能再要多一点,但其实没啥必要。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技术总监么,当然是整个泰有的技术总监,而不是这一个矿上的。
甚至不止是泰有,还有那锦纶泰呢。
锦纶泰是老爷李季谦创办的,老板是李季谦,而泰有是李季谦给李孝式创的,老板是李孝式。
这些年,李季谦越来越老,而李孝式越做越出色,渐渐的,其实锦纶泰的生意也都交到李孝式手里了,两家都归他管之后,其实刻意分两家的区别就没那么大了。
李季谦本人到底是晚清进士,相比于做生意,其实人家骨子里仍是个文人,
听说逐渐将生意放手之后,现在整天沉迷于诗词歌赋之中无法自拔,玩儿得可开心了,已经几乎不过问李孝式做什么了。
自然,作为技术总监的郑毅,是要和李孝式一块坐车回吉隆坡市里的,收拾收拾东西直接就走。
事实上他在矿区也确实是有点生活不惯,虽然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但好歹吉隆坡也是个城市不是?总比矿区方便点吧。
小徒弟吴文浩可怜巴巴地帮他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啥行李,就是刚买的一些贴身被褥,他不舍得扔下,还有那个大吉他。
“师父,您,您带我走么?”
“当然带你走了啊,你是我徒弟,你妈的拜师礼我都收了,还能不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我特么其实还想把你妈一块带走呢,你妈做饭太好吃了,哎~,可惜啊,你妈得留下来陪你爸。’
第10章 吉隆坡
回到吉隆坡,由公司安排,给郑毅租下了一个三层的小阁楼,暂时落脚,就算是他在吉隆坡的家了。
临走的时候,李孝式还给郑毅留下了两百块钱,算是预支的薪资,以及,一把用于防身的手枪。
南洋不比国内,没那么太平,甚至华人之间的争斗殖民局鲜少去管,只要不是恶性案件就连杀人都没人管,他一个打工仔又确实是不好给他配一个保镖,因此配把手枪防身,还是蛮有必要的。
送走李孝式,郑毅却是终于忍耐不住,当即就带着吴文浩逛街去了。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吉隆坡,已经颇为成熟,完善了,郑毅和吴文浩叫了一辆黄包车,满大街的溜达,体验倒也奇妙。
这个时代的整个吉隆坡,几乎就是一座华人城市,所有的商铺都是中文的,倒也省下了将来生活的不便。
在19世纪的30年代,华人在英属马来亚的人数是超过一半的,是货真价实的第一大人口,
而且还都是城市人口,新加坡,槟城,吉隆坡,马六甲,新城等已经渐渐发展起来的马来半岛主要城市都是华人城市。
全市一共六十万左右人口,英国人和印度人加一块有十多万,剩下的几乎全是华人,马来人则几乎忽略不计。
大街上,有人穿西服,洋装,有人穿衬衫,短袖,有人穿短打,马褂,还有人穿着清朝旧服,甚至偶尔还能看到依然留着辫子不肯剪的人。
看得至少稀奇。
就是城市的下水系统不是太好,南洋本就多雨,除了英国人居住的中心区基建也不好,水积了总是不等全都下去,雨便又下来了,
导致路上多泥,郑毅不想弄脏裤脚,便只能一直坐在车上不肯下来,为此还多给了拉车的师傅一块钱,拉了他一整天。
他一个现代人,看这一百年前的城市和铺子,什么都新鲜,没见过的东西他总想去转转,而最是让他大开眼界的,却是这市内几乎繁不胜数的舞厅。
他原以为旧社会的舞厅应该和夜总会差不多,仔细问过才知不是。
南洋的华人极其喜欢跳舞,除了他所熟悉的夜总会,那种属于夜舞,居然还有日舞、酒舞、茶舞,是时时可舞,事事可舞,甚至街面上还有着许多的跳舞学校。
大白天的,那些个舞女便公然在街道上揽客,浓妆艳抹,唇红口丹,有的穿高叉旗袍,有的穿英式裹胸,有人穿吊带连身裙开叉裙,有人穿印度性感服装露肚皮。
莺莺燕燕,形形色色,直叫郑毅看得眼花缭乱,一个个的挥舞着手帕冲他们喊:“老板,跳舞么老板。”
总是让郑毅有一种“大爷进来玩儿啊”的幻听之感。
听拉黄包车的师傅们说,以前殖民局没有取缔妓女卖淫的时候,街道上是没这样的,
妓女虽然也在城里住,但妓院好歹都在城外开,有专门的红灯区的,也真没有多少妓女敢猖狂到上街拉客的。
取缔妓院之后这些舞女就都冒出来了,打着新潮,时髦,甚至先进的名义,开得跟雨后春笋似的,却是也不避人了,小学学堂对面也照样敢开。
很难说这社会风气到底是比之前更好,还是更坏了。
看得多了,却是将郑毅的兴趣都给看得勾搭出来了,他毕竟也是个正常男子,身体状态回归了二十来岁大小伙子,正是龙精虎猛的时候。
让他一颗五十多岁的中年之心,又如何不会蠢蠢欲动,急于试试自己的宝枪锋利与否呢?
“师父,我看您都咽口水了,要不咱们……”
“小孩子家家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去,拿着这些东西,再打个车回家去。”
“哦~”
吴文浩闻言,闷闷不乐的换车离去。
郑毅则是多给了师傅两块钱,拜托师父给他找个好地方,被拉到了据说是全市最好的茶舞厅喝茶。
………………
即使是最好的茶舞厅,五毛钱也可以搂着小姐跳三段,但真的就只跳舞而已。
当然,还可以摸。
一边跳舞一般聊天,一边聊天一边摸,聊得好了,跳到最后她们会亲你一下,如果加钱继续舞的话,下一轮基本讲究可以抱着啃了。
啃出兴致来了,才会进行下一步,当然,具体什么价位还是要谈的,甚至也不是不可能有一些只跳舞,不出台的。
茶舞么,就是在跳舞之外多了个喝茶品茶的环节,中西结合,将最俗的东西努力的往一个雅字上去靠。
只跳了几支,郑毅都打算加价,领人出去了。
却是忽然听到隔壁包间有人把茶杯摔碎的声音,并传来一阵大骂:“八嘎呀路!”
啪!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扇耳光的声音。
“啊~,不要,不要啊小池先生。”
刺啦~
又传来了衣衫撕裂的声音。
“哈哈哈哈,支那人,只配被我们伟大的大日本帝国征服!”
这最后的一句话说得是日文,但郑毅也恰好是会日文的,虽然他也不是什么侠客,但既然听到了,本来都已经往下涌动的气血,还是一个没忍住,开始往上边的头上涌动了。
出了自己的包间去看,一个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正将一旗袍女子摁在地上撕扯着衣服在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
他特么甚至都不在自己的包间,而是直接就在舞池里,那女人反抗的时候还会上下其手,扇那女人嘴巴子。
“你们这些支那的女人,能够服侍伟大的大日本帝国商人,是你的荣幸。”
“啊~,你们这些愚蠢无能的支那猪,好好地看着你家池田大爷的勇猛英姿吧,无能而软弱的民族就应该被蹂躏,好好地接受命运啊混蛋!”
“支那的女人就应该这样对待不是么?啊~,反正支那的男人都是一群乌龟而已,哈哈哈。”
“要不了多久,你们所有的支那人都将被我们奴役,整个支那都将成为我们的殖民地,所有的男人都将成为苦工,所有的女人都将任我们玩,哈哈哈哈哈。”
他说得都是日语,除了郑毅之外其他人也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光神情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词,而且这行动也未免太过无礼了一些。
你哪怕是在自己的包间呢?
至于郑毅这个听得懂日语的人,则是已经不自觉的,将手都搭在后腰上的手枪上了。
他也不成想,李孝式前脚刚把这把手枪给他,后脚居然他就有了动这东西的念头。
要上推荐了。
这本书好早。
加更几天赶一赶进度。
第11章 钱绮雯
今年是1931年,年底。
这个池田本是南洋一代的商人,本来是在暹罗收了大米要往日本卖的。
可是九一八之后,暹罗的潮汕帮不但港口工人大罢工,逼迫暹罗的亲日政府放弃对日出口,兄弟会的人更是在霸占港口之后,烧毁了大量原本要发往日本的大米。
甚至他们还到处打砸日店,逼迫已经收了日本商人货款的泰族商人不许退款,一度爆发了非常严重的社会性骚乱。日本方面已经向暹罗王正式的提出了严正抗议。
但是暹罗的华人是以潮州人为主的。
潮州人么,别看占比远没有马来亚这边华人的占比多,可潮州人自古以来就抱团,好斗,凶狠,人数虽少,但是民风彪悍,很横的。
反正这事儿到现在也没个说法,今年以来凡是在暹罗做生意,尤其是大米生意的日本商人,无一例外全都赔了个血本无归,货款都已经给了,却不发货,他妈的纯赔。
甚至可能还会因为没有货源而在日本国内赔一点违约金。
如果买米的钱还是贷款,那差不多就倾家荡产了。
这个池田也是这批倒霉的日商之一,几乎已经在破产边缘了,心情郁闷之下,特来此地泄火消愁。
动作难免粗暴了一些,那舞女便忍不住推搡反抗,这一推搡,却是一下子就把这池田的火给推起来了,属于日本人那斯文败类外表下骨子里的疯狂和兽性一下就被激了起来。
然后,就这样了。
他还以为别人都听不懂日语呢。
可问题郑毅他是听得懂日语的啊!
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南洋本来就是一无法之地,就算杀了日本人有点麻烦,他相信凭李孝式的人脉也完全可以给他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