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明白,新人来了,除了作为两家家长的贾母三人外,在座的都起身相迎。
“新人到!”
随着司仪的一声高喊,贾琥搀着林黛玉走了进来。
今日的主婚人是贾代修,证婚人则是林如海当年的座师。
老爷子颤颤巍巍地说了些祝福语,然后就被人扶着坐下歇息了。
“吉时到,新人拜堂!一拜天地。”贾代修高声喊道。
早有丫鬟摆好了跪垫,二人转身一起跪倒在垫子上,向大堂外的天空行了跪拜之礼。
“二拜高堂!”
转过身,又对着坐在上首的贾母、贾敬和林如海行了跪拜大礼,叩谢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
接着,二人面对面彼此深深地碰了一个头,对拜完毕,林黛玉的两位伯母过来将两人各剪下的一缕云鬓相互缠结在了一起,作为山盟海誓的信物放在小匣子里交到了林黛玉的手中,喻示着二人为结发夫妻。
“礼成!”
贾代修高声喊道:“新妇送入洞房!”
鞭炮声和鼓乐声再次响起,林黛玉被雪雁搀扶着往宁安堂后院走去,而贾琥要留下来陪宾客。
人到了一定地位,就会少去很多麻烦,虽说是大喜的日子,却没有几个真的敢灌贾琥的酒,也就杨大勇和贾琏几个吵着让贾琥多喝了两杯。
夜已经很深了。
王嬷嬷侧着身子伸长了手臂,把灯笼伸在贾琥身前的右侧,贾琥虽是信步,步子却迈得很大,走得很快。
转眼间就来到后院。
贾琥站在门外顿了顿,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二爷回来了。”
听见声响,雪雁从里间走了出来。
贾琥笑着点了点头,径直走进了里间。
卧房里,林黛玉罩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或许是因为紧张,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的两只小手慢慢攥紧了拳头。
贾琥看在眼中,微微一笑,拿起一旁梳妆台上的秤杆挑起林黛玉头上的红盖头,笑道:“林妹妹。”
林黛玉低下头,像小猫似的“嗯”了一声。
贾琥一笑:“累了吧,我帮你把凤冠取下来”说着,就准备去摘凤冠。
雪雁急忙喊道:“等一下,还没喝交杯酒呢。”说完,忙捧来准备好的热酒。
交杯酒的杯子也是用一根红线连在一起的。
喝了交杯酒,代表着婚礼已经完成,也就是从现在开始是一对真正的夫妻了。
贾琥帮林黛玉取下凤冠,拔下发簪,一头长发立刻散落下来。
这时,雪雁端了盘糕点过来,对贾琥说道:“姑娘还没吃晚饭呢。”
贾琥一惊,转身走了出去。
贾琥是吃饱喝足了,但林黛玉和雪雁却还是空着肚子的。好在府中小厨房十二个时辰都有厨娘当值,无论是正席珍馐还是随意小吃皆可办。
转眼间小饭桌上便摆好了精致的饭菜,四荤四素冷热菜肴,一大碗香气扑鼻的白米粥,两屉冒着热气的包子。
贾琥坐在一旁看着毫无形象、狼吞虎咽的主仆俩,心中微微一痛,又给林黛玉盛了半碗粥,柔声道:“慢点吃,别噎着!”
雪雁一边吃着包子,一边说道:“姑娘就上花轿前喝了半碗参汤,到现在连水都没敢喝几口。”
林黛玉俏脸一红,却什么也没说。
贾琥瞅了一眼她身上的礼服,站起身将自己身上的礼服脱掉了,然后走过来帮她脱掉了大衫和霞帔,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吃饭。
吃完第四个包子之后,林黛玉就不吃了,放下了筷子。
见状,雪雁也放下了筷子,招呼婆子进来将桌子收拾了,然后又指挥丫鬟端来热水伺候贾琥和林黛玉洗漱。
洗漱后,贾琥手一挥,除了雪雁,丫鬟们都退了下去。
贾琥望着她:“你也下去吧。”
雪雁小脸一红:“我,我要伺候姑娘宽衣.”
贾琥一笑:“这就不要你操心了,下去吧。”
雪雁望了望贾琥,又望了望自家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突然想起了,又把头伸了进来,对林黛玉:“姑娘,白喜帕放在枕头底下了。”
林黛玉一张脸腾地红了。
贾琥没好气地:“你怎么这么啰嗦!”又转对林黛玉,“夜深了,安歇吧。”
林黛玉闭上了眼睛:“嗯。”
贾琥乐了,一把抱起林黛玉,向床榻走去。
第371章 唱白脸的
门窗外已经射进了蒙蒙的晨光。
屋里一片寂静。
突然,帐内传来了贾琥的惊呼声:“哎哟,你掐我做什么啊?”
“你又压着我头发了!”林黛玉的声音。
“哟,那是我的不是.”
“本来就是!”
林黛玉满头秀发披散在贾琥的臂弯里,静静地偎靠在他的胸前。
贾琥手撑着床坐起,将头靠在床头的高枕上,双手抱住林黛玉往上一托,让她靠的更舒服些,又将被子拖了过来,将她那雪白的膀子盖住。
贾琥一只手把林黛玉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低声说道:“过一阵子皇帝要在西山举行狩猎,我带你去散散心怎么样?”
林黛玉:“我不去。”说着坐直了身子,从床榻内拿起了内衫穿上。
贾琥替她将系带系好,又把她搂进怀里:“天色还早,咱们再躺一会。”
“我也不想这样!”
林黛玉懒懒地趴在贾琥的身上,闷声道:“这十来天让嫂子她们操劳了。好些账都压着呢,再不处理我都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贾琥轻轻地拍了拍她:“这几日我哪也不去,我帮你。”
林黛玉不再说话,将头埋在贾琥的胸口上,猫一样蹭了蹭。
贾琥被她搞的有些好笑,“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自从咱们成了婚,你怎么反而有些多愁善感了?是不是因为咱爹他们走了?”
林黛玉没有答话,头却贴得更紧。
贾琥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有我,不要怕。”
林黛玉紧紧地抱着贾琥的腰,鼻孔里嗯了一声。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寂,二人相拥着躺在床上的被子里。
不该响的时候那自鸣钟突然响了一下!
接着他们都听到了从外间传来的微弱但清晰的脚步声。
帐子外果然很快传来了紫鹃的声音:“二爷.”
林黛玉推开抱着她的贾琥,坐直了身子:“进来吧。”
纱幔外,紫鹃这才上前将垂在拔步床外的纱幔拢上扎好,然后走进去揭开香炉上的盖子,朝里面吹了一丝气线,铜炉里的沉香木燃起了明火,满室飘香。
接着,紫鹃走上前拢起床上的帐子。
林黛玉早已穿好中衣,这时披散着头发从床上走下来,问道:“今儿天气怎么样?”
紫鹃打开了衣柜,从里面捧出林黛玉的衣服,一面说道:“看天气,今儿要下大雨的。姑娘得加件夹衣。”说着又奔到衣柜前,拿出了一件没有袖子的对襟褙子,服侍林黛玉穿上。
贾琥一掀被,走下床来,趿着鞋走了出去。
林黛玉:“你好歹披件衣服再出去.”
一语未了,贾琥走了回来,笑着说道:“下雨正好,哪也不用去了!”
林黛玉一笑:“下雨了?”
贾琥:“外面在飘细雨.”
“噗”
紫鹃忽然笑出声,贾琥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笑什么?”
紫鹃没说话,挽起了林黛玉的长发绾成发髻,插上一枚玉簪,接着走到门边,唤道:“雪雁,进来服侍姑娘洗漱。”说完,又走回到衣柜前,从里面捧出了贾琥的衣服,轻步走到贾琥的背后:“二爷伸手吧。”
贾琥往后伸开了手。
这时,雪雁、香菱进来服侍洗漱。
贾琥眼光向外间扫去:“晴雯呢?”
雪雁和香菱却把目光望向紫鹃。
贾琥眉一皱:“怎么了?”
紫鹃在后面替他扯抻了褶皱,绕到前面半跪了下来,替他将腰带系好。系好了腰带,这才答道:“晴雯昨儿晚上做针线活,忙到三更末才睡。”说着又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一件棉布长袍给贾琥穿上。
贾琥不再说话,随着林黛玉一起洗了脸,擦了牙,漱了口,见紫鹃已收拾好床铺,便走到梳妆镜前坐下:“今儿我不出门,随便挽个发髻就完了。”
林黛玉走了过来:“我来吧。”说完,扶过他的头来,一一梳篦,在家不用戴冠,贾琥也从来不勒抹额,只将头发梳顺,用一根红色缎带将头发结住。
“林伯看的那处宅子在什么位置?”贾琥突然问道。
林黛玉走到铜盆边,弯腰洗了两把,接过雪雁手中的面巾,一面擦着手,一面说道:“就在地安门当街处。”
贾琥:“地安门?那里不都是皇室的产业吗?”
林黛玉:“是皇帝提出来的,说那里离皇城近,进出宫方便,也安全。”说着,看见他的额角上没擦干净,走上前,把面巾向他的额上擦去,一边笑道:“没有琥珀,你连个脸也洗不干净。”
贾琥没有答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黛玉:“怎么了?”
贾琥沉吟了一会儿,答道:“皇帝这是打算调咱爹进京啊.”
林黛玉:“你是说皇上要让父亲入阁?”
贾琥:“没错。我估计两江稳定下来,皇帝就会下旨。”
林黛玉激动起来:“这样父亲就能在京城常住了.我也能尽尽孝心了待会咱们去那边瞧一瞧吧。”
贾琥一笑:“你不算账了?”
林黛玉也笑着说道:“反正今天也算不完,明儿再说吧。”
见她这么开心,贾琥实在不愿意泼她凉水,便对紫鹃说道:“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