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只是听说，现在算是真正见识到了。
淮阴贼太凶残了，说破城就破城啊！
就算他们上报了朝廷，朝廷援军也需要不短的时间才能赶到，届时淮阴贼要是知道了此事，各家嫡子不仅凶多吉少，而且淮阴贼要是再打进城来，他们可就……
“难不成我们真得交赎金吗？”
一名家族的族长愤恨的说着。
其余人闻言尽皆沉默，无力的低下头来。
或许，真的只能交赎金了。
然而有的时候，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没过几天，钱益的嫡孙钱千舒竟然回来了！
钱千舒不仅自己回来了，还带着各家的嫡子，以及何艾抢掠过去的三十万两白银一同回来了。
“千舒，这是怎么回事？”
钱益问道。
钱千舒悄悄从怀里拿出一纸信封，交给钱益，小声道：
“这是将军大人给您的信。”
其余回来的人也都各自有信。
由于是方永的信，众人不敢立刻拆开查看，便都借口返回家中，然后再将其拆开。
各家的信件大意类似，如下。
“吾乃永淮公方永，只因驭下失严，累及诸君，此为吾之咎也。今尽偿所损，望诸君宽恕。”
“吾遣麾下至贵地，只欲助湖南百姓耕稼，绝无觊觎城池之心。吾等同朝为大熙之臣，后宜相扶相济，协赞王业，使社稷久固，江山永固……”
第144章 ，瞒天过海
湖南之事告一段落。
这里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默契。
淮阴贼不攻城。
大熙官吏不下乡。
城镇和乡下被旗帜鲜明的切割开来，双方分别进行管理。
在上报给皇帝的奏章中，钱益含糊其辞，只写道：有一股贼寇混入城中，掀起动乱，但很快就被守军平息……
隆庆帝轻轻扫了两眼，根本没有在意这份奏报。
随意批复了两句了事。
和这种小事相比，隆庆帝更关心草原上发生的情况。
根据多方消息查探，去岁草原大雪，给草原带来了极大的损失。
卡赫部借此机会发动战争，成功在今年一统草原，成为了新的草原共主。
历朝历代，一旦草原完成统一，那么接下来势必就将会是南下染指中原王朝！
这次显然也不例外。
无论是大同还是辽东都不止一次传来了草原兵马异动的消息，要求朝廷尽快增兵援助。
然而现在摆在隆庆帝面前的难题是，由于朝廷财政的乏力，再加之持续的征战，他无法兼顾两面的防守。
如果派兵加固大同一带的重镇防御，则辽东方向的防御就无法兼顾，反之亦然。
所以现在关键的问题是草原会选择从哪一边进攻。
如果提前得知草原的动向的话，那事情就会好办的多了。
愁眉思索之间，天色已暗。
戴权走了进来，提醒道：“皇上，今您说要去凤藻宫的。”
隆庆帝一想，确实有这么回事。
只因之前，贾母进宫求老太妃把和亲之人换成了探春，元春便又留在了宫中。
隆庆帝心里多少对贾家和亲之事有些愧疚，又觉得贾元春贤良淑德，相貌端庄，便将元春升为了凤藻宫尚书，作为对贾家的补偿。
只是因国事操劳，身体太过劳累，这才一直并未宠幸。
但是隆庆帝又知道，如果一直不宠幸的话，反而会引起贾家误会，后宫的其他妃嫔也会将这个当做一种信号……
所以隆庆帝今早特地叮嘱戴权，让他提醒自己，别再忘了此事。
隆庆帝放下折子，准备起身。
刚刚站起身来，只觉腰咔嚓一声，传来剧痛，身体险些跌倒在地上。
戴权惊恐的上前扶住隆庆帝，
“快传太医！”
另一边，草原。
哈德鲁带回来了和淮阴贼联合成功的消息。
卡赫可汗欣喜至极。
马踏中原，掌控中夏，这是每一个草原领袖的终极梦想，卡赫可汗自然也不例外。
至于什么歃血为盟，尊方永为兄？
那只是为了促成联合的说辞罢了！
一旦方永真的帮他拿下辽东沃土，卡赫可汗紧接着的计划就是撕毁盟约，进取京城，至于什么兄不兄的，中原自古以来以弟弑兄的例子还少吗？
况且辽东之地本就是他们祖先世代生活的故土，是汉人硬生生抢走了他们的白山黑水，如今他再用一些计策夺回来，也不能算是违约。
当下卡赫可汗命人去挑选上好战马，送到淮州，而且还额外挑选了十个草原美女，一并送去。
只因听闻方永好色，卡赫可汗决定投其所好，好使联合稳固。
在卡赫可汗的眼中，和江山相比，美女一文不值！
这时，一老者快步赶来。
“大汗，且慢！”
老者甲字脸，发须皆白，老态隆重，皮肤很是红亮，气色不错。
而且从相貌上看，算是上等，比吴元要强得多。
正是吴元当年的挚友，李昊。
卡赫可汗见到李昊，脸上顿时表现出恭敬的神色，起身去扶。
“相父这是为何事而来？”
李昊道：
“汉人素来狡诈；方永割据淮南，更加狡诈；又有吴元皓辅佐，可谓狡诈之尤，尤之狡诈！吾唯恐大汗中其计，故特来相问。”
卡赫可汗闻言道：“如此，还请相父相问。”
李昊点点头，看向哈德鲁，问道：
“我交代你的事如何了？”
哈德鲁道：“已尽皆打探清楚”
李昊道：
“一一说来。”
哈德鲁答应，道：
“我到达淮州后，命手下暗中走访，仔细探查，还收买了吴元府中的一名下人，得知在收到信的那段时间里，吴元行动一切如常，并未与方永发生任何矛盾。”
李昊闻言皱起了眉头，看向卡赫可汗道：
“大汗，只怕是计！”
卡赫可汗疑惑的问道：“为何？”
李昊解释道：
“吾与吴元乃是昔日旧交。彼时大熙难成大业，吾遂奔赴草原，其间曾力劝吴元同行，然吴元以夷夏之防为由，不愿前来。”
“事后及吾身居高位，听闻吴元处境艰难，颠沛流离，陷九死一生之境，乃屡邀其来，许以高位，然其从未回信。”
“前番吾修书与吴元，商联合之事，信件中多有夸大之意，本意只是试探，并非望其美言，未料此事竟成。以吴元之性情，岂会如此顺利？”
“吾觉其中必有蹊跷，遂嘱托哈德鲁查探详情。今得知，吴元与方永未因此事不和，思之定有诈！”
卡赫可汗闻言道：“如此说来，淮阴贼欲假结盟约，骗我马匹？”
李昊道：“马匹事小，只怕淮阴贼将我军行军目标透露给大熙，其坐收渔翁之利也！”
卡赫可汗闻言惊出一身冷汗，惊呼道：
“如此，我当立刻停止联合之事！”
李浩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不，大汗可继续与其联合！”
卡赫可汗十分疑惑。
“既然是计，为何还要联合？”
李昊道：
“大汗可将计就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卡赫可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卡赫可汗在少年时就受到了李昊的影响，读了许多中原古书，对中夏的很多兵法典故都有所了解，当然，了解虽然了解，但这些兵法实际应用起来却并不容易。
草原和中夏的文化氛围有着很大差异，仅仅靠书籍上的故事很难有确切的理解。
比如此时，卡赫可汗一时间就想不明白李昊的意思。
李昊语气平淡的解释着，然其说出的话却犹如平地惊雷，令人汗毛耸立！
“大汗可假意与其联合，我料定以方贼之阴险，必将我军出兵目标透露给朝廷，其好坐收渔翁之利。”
“然大汗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趁大熙朝廷防御辽东之时，率兵直击大同，顺下京师，一举覆灭大熙王朝，由此入主中原，争霸天下！”
卡赫可汗听了，眼睛瞪得浑圆。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