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黄河改道
彼时的开封，官员们已经开始警觉的逃离。
雨势太大，河水眼看就要决堤，暴躁的黄河急需一个出口来进行宣泄，谁也不知道那堤坝可以顶住多久。
一但真的决堤，整个开封都要被黄河之水淹没。
官员士绅百姓争先恐后的往城外逃去，城门口被大量的百姓车马挤的拥堵不堪，就连开封尹的家眷都被堵在了后面。
开封尹见此情景十分着急，亲身赶往城门，号召百姓不要恐慌，老实回家等待，堤坝坚固，绝对不会轻易溃堤。
百姓们其实也不知道坝上的真实情况，只是听别人说要溃堤，这才纷纷选择出逃，此时见开封尹亲自过来劝说，百姓们不由得因此镇定了许多。
毕竟开封府尹这样的大官都没有逃走，那想来应该没有危险，于是不少人选择相信开封府尹，不再出逃。
城门渐渐疏通起来。
开封尹欣慰的笑了，然后赶忙带着家眷财产逃走。
与此同时，铜瓦厢。
李有根还在睡觉，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宛若天崩地裂，震的李有根瞬间坐起。
这声音，不好，溃堤了！
李有根惊慌的推开茅草屋的门，只见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下一刻，狂风暴雨顺着门户席卷进来，将李有根的茅屋吹的四散。
李有根顾不上自己的茅屋，赶忙往堤上跑去。
到了堤上，眼前的情景将李有根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见堤坝已然被暴躁的黄河撕开，溃口不断增大，已经超过了百余丈，而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增大。
猛烈的河水仿佛要冲垮一切，古树被连根拔起，磨盘大小的巨石在里面就仿佛是小孩打的水漂，河水浩浩荡荡向北方而去，水势若奔雷一般，将沿途所拦截的一切全都冲走，犹如一柄神明的利箭，将这片土地当中切开。
福祸相依，铜瓦厢的决堤反而保住了开封。
黄河有了新的宣泄方向，开封外的河水便不再继续上涨。
很快，开封的官员们又重新返回城中。
开封尹命手下和百姓宣传自己的政绩。
“他于关键之时，临危不乱，稳定大局，最终使得开封云开见月明……”
淮州。
方永很快也收到了黄河决堤的消息。
好消息，黄河没有在他的地盘中决堤。
坏消息，他的黄河没了！
那么大的一条黄河，没了！
黄河在铜瓦厢决堤后，一改曾经的路线，转而流向山东，一路过曹州、泰安，夺大清河，再过济南、武定，最后入海。
此番变动是天下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尤其是孔家。
在孔家的经营下，山东区域一直被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
孔家对山东的百姓进行了极端的精神控制，百姓根本不敢反抗孔家的统治，在这里，就连方永的神像都卖不出去。
百姓的日子长时间维持在过的不好，但勉强可以维持的下去的程度，就这样一直麻木不仁的生活着。
而随着天下愈发混乱，孔家对山东的掌控也愈发深入，以前还只是在思想、政策上进行影响，现在却逐渐开始染指军队。
之前孔家就试图假借方永的名义从朝廷手中获得招募军队的权利，虽然后来此事没有成功，但却也暴露出了孔家猖獗的野心。
然而，世事总是打破人们的预料。
在黄河一事上，孔家一开始完全没有在意，他们丝毫没有想到此事会影响到他们的头上。
孔家本来还在想办法在山东实现自己的野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黄河突然改道，倾泻而下，弥漫了整个山东。
滚滚河水将山东之地当中笔直的切割开来，沿途的受灾损失大到不可估量！
山东曹州府，黄河溃堤后，洪水先向西北淹及封丘、祥符各县村庄，又东漫流于兰仪、考城、长垣等县，山东西南地区受灾最重。
泰安府，黄河夺下泰安的大清河水道后，原本只用于盐运航道的大清河不堪重负，河水泛滥，泰安府靠近大清河的区域全部受到影响，周边的农田、村庄被洪水大量淹没。
济南府，黄河河水直接流经济南正中，导致济南城市及周边地区深受其害，大水漫溢，村庄被淹，大片土地直接成为水泽，百姓受灾极为严重。
武定府，黄河改道后，由武定府利津县铁门关的东北方向入海，武定府利津县首当其冲。
铁门关周边的几个大规模盐场被汹涌河水直接冲垮，当地的盐商产业彻底毁灭，大量膏腴之地被泥沙掩埋，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
黄河之水打破了山东的稳定，同时也将孔家的统治打击的粉碎。
土地被河水淹没，百姓失去了生计，为了活下去，只能去偷、抢、为盗、为匪。
匪患横生，大量的邪教也开始涌现。
黄河发怒，自古以来便有献祭的传统。
邪教借此敛财，劝说百姓进行生祭，将童男童女送入河水，以此来平息龙神的怒火。
僧人道士，有真有假，难以分辨。
有的假僧人安排主持龙神娶亲，借龙神之由，将村中的少女骗走，淫辱玩弄，然后卖入青楼。
有的假道士借献祭名头，拐骗孩童，采生折枝。
一场大水，让平静的山东陷入大乱，天下全都为之瞩目。
值此时机，方永的选择也成了重中之重。
薛大瘸子、吴元、贾雨村、马老黑、翟逊齐聚一堂，激烈的商讨接下来该如何进行行动。
薛大瘸子和马老黑力主进取山东。
如今山东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大熙无力救灾，正是北上攻下山东的最好时机。
吴元对此坚决反对。
只因先前允诺草原之事，如果现在进取山东，朝廷势必派兵来救，双方交战，届时草原趁机南下，将白白便宜了异族，同时还给方永留下了和异族勾结的千古骂名！
提到勾结异族，马老黑犹豫了一下，不再出声了。
然而薛大瘸子却仍旧坚持己见。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若能夺得山东，便可顺势直取京畿，纵使辽东易主，又有何妨？
其力劝方永道：
“将军，自古成大业者，得天下方为至要，山河易主，功成自然名正，何惧区区谤议？”
第150章 ，山东之策
方永思考着薛大瘸子的话。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薛大瘸子的话不无道理。
只要能夺得天下，以后自然有办法淡化这段不光彩的历史。
然而，方永心里却总有一道关卡无法过去。
如果他没有外挂，或许会坦然采纳薛大瘸子的建议，抓住这次来之不易的机遇。
然而，他有外挂。
他已经足够强了。
只需慢慢发展下去，不出几年，天下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
吴元开口劝道：
“将军，纵使此乃千载难逢之机，然将军所图者，天下也，非独京城耳。纵将军挥师北上，克山东，下京城，则天下便属将军乎？恐彼时将军失德于天下，四海之内皆起而反之，所得远不及所失也。”
薛大瘸子不赞同的反驳道：
“将军若得山东、直隶之地，河南亦必入彀中。彼时将军尽收天下之富，取天下乃是易如反掌！
吴元摇头，再反驳道：
“恃军力之强，可以夺九州，然不能治九州；凭财赋之饶，可以驭民心，然不能收民心。此皆终为小道，难成大事。”
薛大瘸子气的拍案而起，道：
“腐儒之理，夸夸其谈，只可凭口空论，无半点实际！”
吴元亦针锋相对，道：
“商贾之道，鼠目寸光，只顾眼前小利，岂识王朝大计？”
“好了！”
方永赶忙止下二人争执。
若再不喊停，只怕薛鳌就要骂吴元的相貌，吴元就要骂薛鳌的瘸腿了。
方永看向贾雨村，问道：
“时飞有何建议？”
贾雨村端着一盏茶杯，沉思了片刻，道：
“我赞同攻打山东……”
吴元闻言，有些不满的看向贾雨村。
贾雨村继续说道：
“将军可先攻打山东，后入直隶，不打京城，而是以抵御异族之名，攻打辽东！”
方永听后眉头一跳，不打京城打辽东？
这他还真没想过！
“具体如何行事？”
方永问道。
贾雨村带众人来至地图前，用手指指出一条路线。
“我军攻入山东后，草原必已入侵辽东，届时我军可兵分两路，一路走津海，永平，转进山海关。另一路于山东收威海卫，走海陆，进取金州。”
方永等人看的皱眉。
吴元问道：“海路消耗暂且不说，只说津海一路，朝廷兵马岂会坐视我军行军？”
贾雨村道：
“就是要等朝廷出手阻拦，攻辽东异族是假，取京城帝位是真，一旦朝廷率先出兵，将军便可占据大义，拿下京城。”
“就算是朝廷不出兵阻拦，将军也可以以对抗外族的名义屯兵于津海、永平等地，占据关隘，屯兵驻田，一点点压缩京城的生存空间，直到隆庆帝不得不反。”
吴元闻言，面色古怪的看向贾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