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有损阴德
北上勤王！
方永紧紧的盯着这几个字，饶是以他现在的成就，心中也依然止不住的激动起来。
立即派人召吴元、贾雨村、薛大瘸子一同商议。
此时翟逊在山东边境赈灾，马老黑在嘉兴准备进攻浙江，因此这二人暂时无法调回。
方永将身边的三位心腹召回后，将信件传阅给三人观看。
三人看后，无一例外都被信件中所写的内容动容。
信中除了请求方永北上勤王之外，郭白还详细告知了方永如今京城的局势，包括前线危机、朝廷无可用之兵、隆庆帝犹豫不决、直隶之兵大部分都被调走等等。
可以说，一旦方永北上，直接就可以连破山东直隶二省，一路杀到京城！
方永起事至今才不过两三年的光景，难不成就要！！
众人压下心头的激动，一同判断起眼前的局势，分析方永接下来的走向。
首先，勤王这条路线是一定要走的。
北上勤王，抗击异族！
无论是从大义还是利益的角度，这条路线都是方永当前的最佳路线！
至于浙江……什么破浙江，还是京城重要！
吴元、薛大瘸子、贾雨村三人对方永北上一事的看法完全一致，只是在细节上有些许分歧。
“若京城破，则九州必反！”
吴元判断道。
薛大瘸子道：“若同时治理山东和直隶，再与草原征战，财政上也会有些困难。”
方永闻言点头。
这确实是很大的问题，万一在他财政紧张的时候其他地区再有人起兵造反，那他确实会很麻烦。
贾雨村道：“可效仿魏武帝挟天子以令诸侯！”
吴元摇头，言道：“今天子不得人心，挟天子易，令诸侯难！”
吴元此言不虚。
自从隆庆帝颁布新政十九条之后，天下九州造反者层出不穷，像冯泰、方永、吴胜只是其中的佼佼者，其余的中小型的造反势力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根本列举不清。
这些人或据山而守，或盘踞水泽，朝廷官员只顾敛财，对境内反贼不平不缴，任其发展，听说最近又颁布了个“丰年岁供”的政策，提前收税，简直亘古未闻。
汉献帝虽然无所作为，可至少没有这么昏庸，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多少能起到一些效果。
可像隆庆帝这样的昏君，以一己之力碾压桓灵两代昏君，就算方永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天下也不会有多少人放在眼里。
贾雨村听后，说道：“天子虽不能令诸侯，然大义可令诸侯也！”
吴元闻言皱了皱眉，想了一下，没想明白。
方永和薛大瘸子也一脸的疑惑。
天子不就是大义吗？
怎么个天子不能令诸侯，大义可令诸侯？
贾雨村看出几人的疑惑，说道：
“今异族犯京，朝廷危亡。将军若挥师北上以勤王，势必与异族相抗。然将军基业远在苏州，长途征战，险阻重重。且我军多南人，不适北方征战，纵使击败异族，亦恐伤亡惨重。”
“彼时，若有人趁势起兵，将军分身乏术，难以顾暇，只能坐视其做大，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吗？”
方永听了，依然疑惑。
世间万物，有得则必有失。
他若成功北上，驱逐异族，夺得京城，那贾雨村如今所说的这些损失便都可以接受。
纵使有人趁机造反，他慢慢发展将其平定即可，根本不需要太过顾虑。
贾雨村所言虽然无误，可这都是北上勤王必要的损失，刚刚吴元和薛大瘸子对此也提出了一些，和他口中的大义有什么关系？
“时飞所言，莫非是不愿吾率兵北上？”
方永问道。
贾雨村连连摇头，解释道：
“非也，非也，我有一计，既可使将军北上勤王，得天下大义，又可不与草原交战，备兵训马，以待战机！”
方永不禁震惊，对方竟然有这样两全其美的计策？
吴元和薛大瘸子同样非常惊讶，纷纷看向贾雨村，等待其下面的发言。
贾雨村饮了两口茶，润了润喉，随后淡淡的说道：
“将军若北上进京，则必与异族相争，将军若北上让京，则异族得京，必为天下所争！”
方永若有所思。
贾雨村指向地图，详细说道：
“将军请看，异族南下所经关隘，无非是以居庸关为首，将军北上时，可遣细作，暗中助异族拿下居庸关，如此异族便可畅通无阻，直下京师。”
方永闻言，眉头不禁跳动。
贾雨村继续道：
“彼时异族临京，京师必然人人自危，昏君欲逃河南，将军此时可先入邯郸拦截，挟其返回淮州！”
吴元此时疑惑的问道：
“若依此计，虽能保全实力，可如何号令天下呢？”
贾雨村笑道：“请听我说完。”
随后，贾雨村在地图上沿山东、安徽、苏州，画出一条弧线，言道：
“我军挟昏君之后，只需让出直隶之地，异族一向暴虐无礼，夺直隶后，必生灵涂炭，以致天下震怒。彼时辽东有王子腾，山东等地有我军防守，草原异族若继续行进，只能入河南掠夺。”
“此时，将军可挟昏君，借讨伐异族之名，号召天下诸侯。昏君虽不能号令天下，然讨伐异族之大义却可号令天下！”
方永听了，眉头直跳。
他听明白了。
贾雨村的计策并不复杂。
简单来说就是先用计把隆庆帝抢走，然后将直隶让给异族糟蹋，搞得天怒人怨。
这时候山东有他防守，辽东有王子腾防守，异族都打不动，若想继续劫掠，只能南下打河南。
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着隆庆帝的名义，再加上民族大义来号召其他地区的朝廷军队一起讨伐异族了。
这个计策且不说效果如何，大概，貌似，好像是有一点缺德啊……自己如此堂堂正正之人，为何会有这样阴损的手下？
这时，吴元突然道：
“此计虽有些…实用，但以我对李昊的了解，若其攻入京城，夺直隶之地，则必轻徭薄赋，严明律法，善待百姓，届时民安业乐，此计恐怕难以实行。”
贾雨村闻言毫不在意，冷笑道：
“这有何难，只需三千兵马……”
“慢！”
方永嘴角抽搐，赶忙上前捂住贾雨村的嘴，不让其继续说下去。
让此人继续献计，他怕有损阴德。
言道：
“时飞之计吾心领了，然此计虽好，可吾怜惜百姓，不忍用之，还是依照前计，北上勤王，驱除鞑虏，恢复中夏！吾之实力，何惧宵小！！”
方永一言定下策略。
三人见状不再反驳，开始各行其职，准备起来。
第163章 ，天道轮回
怀来卫。
在军民顽强抵抗了六天之后，还是被草原大军攻破。
卡赫可汗随即带领草原大军通过怀来，赶往八达岭。
彼时的高志也正带着兵马向八达岭的方向驰援。
不过由于距离问题，草原异族还是率先赶到八达岭城墙之下。
八达岭城墙高大厚实，易守难攻，均高三丈有余，宽可并行两辆马车，城上弓弩火炮无数，城下群山连绵，险峻难行，早在先明时期就是朝廷的重点防御设施。
到了大熙，由于大熙太祖皇帝武功卓越，尽逐草原异族于阴山，所以其后代对京城附近防御的重视程度有所下降，不过尽管如此，八达岭的防御也依旧非常强势。
其守军编制原有五千人，由于各种原因，目前只剩两千六百人，而听闻草原入侵后，八达岭守军参将又紧急募兵，虽然拿不出军饷来，但凭借着抵抗异族，民族大义之类的说辞，还是搜罗到了一千多青壮，使守军规模达到了四千人。
四千人要说守住城池肯定是守不住的，但凭借着八达岭城墙的坚固防御，坚持个十天半个月，应该还不成问题。
果然，八达岭的防御能力名不虚传。
草原大军刚刚抵达八达岭城墙就碰了个霉头。
卡赫可汗本以为可以凭借着军力优势，一鼓作气，拿下城池。
于是到达八达岭城墙后让自己的嫡系精锐部队亲自负责主攻。
可没想到八达岭城墙的防御异常坚固，其城上的火炮弓弩无数，激战一天，草原大军足足留下七八百具尸体凄惨离去，看的卡赫可汗心痛无比。
孙怀义当晚献计，让邓仁带领其麾下汉人军队主攻，以此避免草原伤亡惨重。
卡赫可汗闻言两眼放光，刚想应允，李昊走了进来，怒斥孙怀义，“竖子小人，你懂什么？”
对于李昊，卡赫可汗非常恭敬，即便李昊直接冲进大帐也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恭敬的叫道：“相父！”
李昊点了点头，言道：
“大汗切勿信此小人之言。大汗入主京城，意在夺取天下，而非肆意劫掠。今若以汉人为前驱，纵得一时之利，然来日天下之人，谁还肯为大汗效命？”
卡赫可汗不是蠢人，一听李昊所言，顿时明悟过来，不再采纳孙怀义的意见。
只余孙怀义在暗中怨毒的看着李昊。
次日，草原大军继续强攻。
其中邓仁的汉人部队和草原部队被卡赫可汗一视同仁，受伤死亡者有同样的抚恤，对于这一点，汉人部队说不感动是假的，就连作战时都更加卖力了。
不过虽说如此，可经过一天的猛攻后，八达岭城墙依然屹立不倒，双方各有损伤，相比之下草原的损伤更多一些。
卡赫可汗为此愁眉不展。
帐中将领问道：“大汗为何皱眉，汉人防御虽强，然我草原壮士同样骁勇，我众敌寡，如若昼夜猛攻，此城不出七日必然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