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才是宋世祖 第19节

  李俊一咬牙:“撤!非是我李俊不讲义气,我们都被海沙帮石生骗了!这伙人,肯定是跟他们海沙帮,甚至拜火教另有私仇,我们本意是求财,却白白卷进这些仇杀!官兵肯定早就定下计策和埋伏了!”

  众贼很多原本就是卖私盐的,甚至有些就是卖菜的,能有多凶顽的意志力?当下李俊发了话,剩下这股小贼顿时各自择路逃散。

  赵子称和杨志那边,还要忙着打扫战场,尤其是打捞落水的战友,一时倒也不及追击。

  尤其赵子称和慕容妍,先是仔细搜索,把落水的邓岳捞了回来,还找到了正在江中沉浮漂游、已经受了重伤的石生。

  赵子称亲自张弓搭箭,对着在水里无法抵抗的石生射了好几箭。

  石生听到脑后破风声,便本能地潜水躲避。

  但长江之上,别人在船上他在水里,还是抵近了射击,能躲得几时?

  于是最终就像吃鸡游戏里对游泳之敌打靶那般,赵子称射了五六箭实战练手后,其中一箭终于蒙中了浮上来换气的石生后脑。

  然后他们才把船划过去,用铁蒺藜渔网把重伤即将沉江的石生打捞上来。

  石生后脑勺上扎着一根箭矢,早已彻底昏迷,赵子称却毫不懈怠,依然谨慎地挑断其手筋脚筋,再让人用粗麻绳绑起来。

  今日之战,赵子称手刃张横,射杀石生,着实是一件大功。

  杨志那边应该是干掉了吴兴巨贼陆行儿,也算一桩了不得的功劳。

  “赵大哥,要不要追击剩下的贼人?他们往上游逆流逃了!”把生死不知的石生五花大绑后,慕容妍满眼激动地追问道。

  赵子称想了想,自己的船上还有贵重货物,不该冒险追击,而且己方的船都沉重迟缓,想追怕是也不易追上。

  不过这伙贼人吃了大亏,自己的实力又露了底,也不知贼人将来会不会再纠集势力来报仇。

  正在纠结之际,赵子称忽然看到慕容妍的袖子隐隐渗出血迹,心中一惊:“贤……弟受伤了?”

  慕容妍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应该是太紧张太兴奋了,竟没感觉到疼痛。

  现在她回想起来,应该是刚才格挡张横临死那全力一刀时,仍然被架偏后的刀锋划到了手臂。

  慕容妍惭愧道:“不打紧,应该是刚才那个恶贼的临死一刀扫到了,皮肉伤,刚才竟都没觉得疼。唉,还是学艺不精,居然连这么一刀都没能彻底挡下、还施彼身。”

  “休要如此说,那还是别追了,赶紧先去北岸靠岸,寻访名医治疗要紧。”

  赵子称借坡下驴,就用这个理由放弃了追击。

  “一点小伤没必要误了大事。”慕容妍还想分辩,却拗不过赵子称,只能从了。

  然而赵子称还没把船开出多久,江面上又陡然发生了新的变故。

  刚刚还着急忙慌往上游逃散的那部分水贼小船,很快又朝着下游折返冲来。

  赵子称和慕容妍、邓岳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23章 我等宁愿归降赵公子

  看到已经逃跑的残余水贼去而复返,赵子称和慕容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明明不敌逃亡了,怎么还回来?难道是贼心不死还敢再试一次?”赵子称完全不能理解。

  最后,还是邓岳走水路出门比较多,见多识广,他稍稍眺望了一下远处,终于发现端倪。

  “是镇江府的厢军水军从上游来了!这些小贼是被堵回来了!”

  赵子称这才恍然大悟。

  江面上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惨烈血战,前前后后闹腾了快有小半个时辰。

  负责江防巡逻的厢军水军,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该到场收拾残局了,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谁都扛不住。

  作为厢军,你可以战斗力不行,但不能完全对贼情熟视无睹,哪怕只是为了点个卯露个脸,也得来晃悠一下。

  这些人就跟港片里的条子一样,指望他们作战黄花菜都凉了。但等这边打完了、胜负已分,他们也总会适时出现,鼓噪呐喊混点存在感。

  “这次他们来得倒是巧。既如此,我们也拉开阵势,拦住那些贼人去路,免得他们走脱后、怀恨在心下次再来寻仇!”

  斩草要除根,赵子称可不希望自己携带了大批财宝和秘笈赶路的消息,传得江北绿林人尽皆知。

  赵子称以常理度之,基本可以确信,直到目前为止,这伙长江水贼,应该是还没把花石纲的消息传递给更多同行的。因为他们也想吃独食,不希望有更多人来竞争。

  但如果此次这些贼人惨败而归,知道光以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再赢杨志和赵子称,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去扩散消息了。

  赵子称的这个判断,也瞬间赢得了杨志、邓岳等人的认同,于是花石纲船队很快按赵子称的命令,拉开阵势,试图在江面上拦截。

  一时间,赵子称竟隐隐然成为了这支船队的军事指挥主官,连杨志都没觉得自己被临时夺权有什么不妥。

  经此一战,赵子称在这些军官和士卒中的威望,已经不知不觉建立起来了。

  双方相向而行,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彼此之间的距离就逼近到了百丈以内。

  赵子称的船队上,士卒们张弓搭箭,严密戒备,只等贼船再次进入射程,就直接放箭。

  而就在这时,为首的一艘贼船上,却突然打起了白旗,还有几个水手在甲板上手舞足蹈,高声大喊。

  赵子称分辨了一下,狐疑地向一旁的邓岳确认:“他们是想投降么?”

  邓岳习惯了江上呼啸的江风,听觉不容易受干扰,又稍稍听了一下,肯定道:“确实是喊着要归降。好像说是宁可向我们投降,不愿被镇江厢军抓获。”

  赵子称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决定,但既然是要不战而降,也可以考虑给对方机会,只要能确保不是诈降。

  赵子称眼珠子一转,飞快下令:“贼人反复无常,不可不防。万一他们只是怕被箭雨攒射,想诈降逼近,争取时间穿过包围圈,那就不妙了。

  让我们的人也喊话,要投降就只许一艘船先过来投降,其余船原地下碇,不许靠近。而且靠过来投降的那条船,要当着我们的面,先把兵器都丢进水里。不然我们就放箭了。”

  邓岳立刻照着命令安排慕容家的家丁们喊话,随后杨志和其他人的船上也都开始喊话。

  江上嘈杂,迫近过来的贼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一两艘冲得太快的小船,依然违背了赵子称的命令过于逼近了。

  结果自然是被一阵箭雨洗脸,又射死了三五人。被箭雨震慑后,剩下幸存的贼人才清醒冷静下来,严格乖乖遵照了赵子称的军令。

  大部分贼船就地抛下碇石,放弃抵抗和逃跑,为首的一艘明显比其他贼船稍大一些的船,则缓缓向着赵子称的船靠过来。

  还隔着二三十丈,他们就开始当着赵子称的面,把腰刀、朴刀、弓箭、梭镖和藤盾都往江水里丢,丝毫不敢吝惜装备。

  隔得再远就开始丢的话,他们也怕赵子称看不清,丢了也白丢,要是再惹出误会引来箭雨,可就没处说理了。

  直到最后双方相距不过五六丈,贼船也不敢再靠过来,反而是有一个大汉直接从甲板上跃入江中,划了七八下水,游到赵子称船边,恳请官军让他上船投降。

  赵子称的船上,两侧还挂着苦竹签支架的铁蒺藜渔网呢,直接攀船绝对会被渔网缠住。所以赵子称让一个家丁伸出一根长竹竿,让对方拉着竹竿爬上船。

  那大汉只穿了一条犊鼻裤游水,上身没有衣服,浑身上下没有地方可以藏匿兵刃,看得出来此人也算是粗中有细,已经尽量设法避免被误会、擦枪走火。

  上了甲板后,那大汉略微扫视了一眼,就朝着赵子称下拜:“我等被石生蒙蔽,一时冒犯了大官人,如今走投无路,情愿归降,认罪认罚。”

  赵子称不由冷哼一声,失笑道:“这不是你们绿林中人的做派吧,何时身段这般软了。”

  那人也不掩饰,直接道:“如今镇江府的厢军水军,在上游堵截,我们有家难回,若是往下游逃窜,人生地不熟,就算冲破了大人的封锁,迟早也是凶多吉少。

  我们深知镇江府的厢军军纪败坏,平时整治江防不利,多被上官责罚。他们被逼得急了,还有过杀良冒功交差。若是向他们投降,只怕有死无生。至于大官人,我们虽然不了解大官人为人,但至少有几分生机。

  而且大官人是有本事的,能设下如此谋划,想必不是朱勔手下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可比。我等宁可向大官人投降,拿性命赌这一把。我等虽然做过贼,但朝廷这些年来,招安贼寇也不知招了多少了,望大官人给个机会。”

  赵子称摸着自己还没长出胡渣子的下巴,摩挲了几下,心中暗忖:

  这倒是个识时务的,想问题非常实用主义,也确实有点眼光和判断力。这见识水平在贼人当中算是不错的了。

  至于义气和誓死不屈,这人身上倒是确实谈不上多,但对方敢孤身一人不拿兵器游到官船上投降,也算是有点胆识,敢下注敢赌了。

  他知道投降镇江府水军可能会十死无生,被当成军功刷了,这才特地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敌人赌一把。

  而赵子称也不希望自己将来被视为“朱勔的走狗”,对于悔过自新确实投降的贼人,他也愿意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样也算是留下一个口子。将来自己要对付方腊时,也有利于招揽人心。

  赵子称心中希望塑造的、自己的理想形象,其实是“只保大宋,但不保昏君和狗官”。

  只要你们别来招惹我,别来招惹我的地盘,你们只跟朱勔狗官过不去,那我就不来管你们。但是如果陷害到我头上,或者打着杀狗官的旗号,扩大打击伤害无辜,那就别怪咱心狠手辣了。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赵子称杀张横时丝毫不手软的原因。

  张横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一个无能狂怒的暴徒罢了。

  他请人吃了那么多板刀面和馄饨,他敢说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害民贼?明显不是。想搭小船省几个过江钱的穷客人,怎么会是贪官污吏害民贼?反而一多半都是苦哈哈挣命的无奈之人。

  想明白之后,赵子称也就给对方一点机会:“你倒是有点胆识,敢孤身一人游水来我船上投降,我现在若要杀你,如杀一狗耳。”

  那大汉咬着牙,依然面不改色道:“如今朝廷昏庸,文武都是靠阿谀拍马得官,而大官人是有真本事的,必然肯选贤用能,哪怕是鸡鸣狗盗之徒。

  而以大官人的本事,肯定也不会跟那些昏官那般,担心镇不住来投降的人,我才敢跟大官人赌这一把。我等之前确实不曾作恶太多,这次是石生蒙骗我们,本意要花钱问我们借船。

  其他头目一时贪心,加上听说船队运的都是朱勔搜刮的不义之财,才裹挟了众弟兄一起干这一把。”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子称也不再多废话,只是问道:“你是何人,老家何处。”

  大汉松了口气,知道终于过了第一关,连忙再拜道:“小人名叫李俊,庐州人,从泸州来江、镇一带谋生,原本贩些鱼虾果菜,偶尔夹带私盐,也跟缉私的水军交过手,但这次之前,并不曾劫掠良民,大官人明鉴!”

  赵子称见这船上没有外人,也不屑于藏着掖着,便把胸中考虑坦荡说了:“朱勔这厮,在江南刮得天高三尺,我会不知道?他弄来的钱财,当然是不义之财。

  但这般小打小闹,劫了一次,只会让他在江南变本加厉,找到借口更加成倍搜刮。这种事情治标不治本,反而害民更多,要有本事,你们直接去找朱勔的茬,为难下面的苦命人算什么?

  更何况这次石生犯我,实是有不赦之罪!他本就先投靠了应奉局,还跟应奉局里其他文吏勾结,监守自盗,把罪责陷害推卸到无辜者头上。与石生为伍的,个个该杀!”

  这番话讲得有条有理,而且赵子称居然敢公开指摘朱勔的不是,恩怨分明,李俊听了之后,彻底佩服不已。

  “原来其中还有如此多曲折,没想到大官人身在官府,也能直言朱勔的罪过。要是天下的官都这般明辨是非,又岂会有那么多盗贼。”

第24章 听懂掌声

  赵子称收下李俊,当然不是因为他有水浒集邮癖,或是无脑相信“书里面牛逼的人现实中肯定也牛逼”。

  赵子称的深层想法,还是在于留下一个口子,确保自己将来不被划为“无脑站朱勔”那一派。那对于他将来谋划大业是非常不利的。

  李俊只是一个最初的典型,只要李俊活了下来,加上他也算是在绿林中稍微有点微小的知名度,将来赵子称再遇到不对付的绿林豪客时,就能拿出这个样板案例来证明自己的眼光和大度,让后续的招安更加顺利。

  哪怕将来遇到的那些江湖豪客,不认识李俊,那也没关系,赵子称还可以主动介绍这个案例嘛:

  连李俊这种得罪过我的人,只要澄清了确属误会,而且真心悔过了,也确实有本事,愿意跟着咱奔个前程的,咱都可以弃瑕取用、唯才是举,何况其他人?

  听懂掌声。

  随着李俊归降,其他数十水贼自然也不在话下,纷纷缴械投降。

  赵子称也不会一味用仁,也要恩威并施。

  该绑起来就绑起来,该看管就看管。或是让他们先补充伤亡的人手,干点摇橹划船的体力活,到时候该走官府程序也得走。

  赵子称犯不着为这些人特事特办,每个人之前的罪行也必须好好甄别,到时候适当地区别对待。否则完全搞大锅饭,好人坏人一个待遇,也不利于劝善。

  这些细节工作,暂时就按下不表了。

  ……

  赵子称刚刚收服了投降的群贼,上游的镇江府厢军水军,也终于慢吞吞赶到了战场。

  眼见赵子称的船队已经搞定了一切,江面上只是漂着一些废弃的空船,带队的水军军官也有些意兴阑珊。

  不用打仗是好事,可完全没捞到战果,捡人头捡便宜也没捡到,还是挺让人惋惜的。

  但赵子称已经让杨志打出了应奉局的旗号,对方倒也不敢造次——之前为了低调,杨志一直没打应奉局的旗号,但现在都已经被抢过了,藏也藏不住,就暂时打起来。

  这面旗帜对付贼人不好使,对付官府却是非常好使。

  带队军官看到旗号,立刻礼貌地驱船过来,请示是否有什么损伤,有没有需要他们配合的。

  杨志表示这儿的事情不归他管,他只是动刀子的,具体请示旁边船上那位赵大官人。

  带队军官便不厌其烦,把船开到赵子称旁边,并舷而行,还亲自下绳梯来到赵子称船上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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