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已经适应了昏暗环境的眼睛突然被照明弹的夺目亮光闪到的话,必然会暂时性失明。
安隆小心的睁开眼,微微眯着眼,转动摇柄,将瞄准镜分划线对准了目标,然后扣下击发扳机。
“咚!”
斯柯达47毫米坦克炮开火的声响短促有力,清脆悦耳,威力也很可观,它发射的被帽穿甲弹能够在1000米距离上击穿大约59毫米厚度的垂直装甲。
大统制联邦出口给匈尔瑞的32式中型战车全部拆除了原版的65毫米短身管炮,到货之后改装这种更适合对付装甲目标的47毫米长身管炮。
那辆目标坦克上一秒还在开炮扫射,下一秒,车身上突然火星四溅,顿时静默了。
“打中了!再给它一发!”
“好!”
车长拉开炮闩,冒着青烟的弹壳自动退出,他立即转身拿来一发穿甲弹,握紧拳头推弹入膛。
“咚!”
见那辆坦克变成了夜色中的火炬,露易莎大声喝彩,称赞道:“太棒了,它着火了,安隆,干得漂亮!”
下士炮手安隆哈哈一笑,低头吹嘘道:“露易莎,我之前就说过了,没有人比我更会开炮。”
不多时,战场上就出现了许多个熊熊燃烧的大火堆,全都是被击毁的帝俄坦克。
受到多个方向的夹击,达维科夫强击群立刻陷入危机。
发觉至少两倍于己的匈军试图围歼自身,达维科夫中校只能寄希望于后续跟进的大部队可以及时赶来解围。
撤退是不可能撤退的,绝境之下匆忙撤退的结果就是被如狼似虎的匈军一拥而上生吞活剥了。
这时,百货大楼顶层,商克身旁的女军士长欢喜的喊了起来。
“上校!我跟友军取得联系了!”
她先闭眼又睁眼,下意识的张望四周,接着补充道:“警察营正从南边加入战斗,但他们被居民区限制,只能先展开一个连。”
商克端起望远镜看了看,沉吟道:“无所谓,他们不用太激进,持续施加压力即可。”
少顷,他又追加命令:“王室卫队方向也谨慎些,禁止对敌方援军实施反冲击,以火力瓦解敌方可能的解围行动。”
步坦协同没那么简单,夜间能见度低下那就更麻烦了,一不小心就前后脱节了。
如果出岔子导致反冲击失败,得不偿失。
在商某人看来,达维科夫强击群已经是案板上的待宰之鱼,他吃定了,所以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顾名思义,‘李斯特’警察营是由布达珀斯王家警察组成的临时部队,全部都是挑选出来的精干青年。
由于王家警察之中本就存在一些退伍军人,使得这支临时拼凑的部队在突击训练以后其实有着不错的素质。
此刻俯瞰这处战场,西边是英雄广场守军,北边是宪兵团一营,东北边是王室卫队,南边是警察营,中间是一路延伸的乔迈里大道和被包围的达维科夫强击群。
围歼行动如火如荼的进行。
晚上19时15分,多瑙河西岸的匈军野战炮群自作主张向这儿打来了两发150毫米照明弹,本意是想支援围歼行动。
先前的照明弹全都是81毫米迫击炮发射的,这突如其来的150毫米榴弹炮照明弹的效果可想而知。
一瞬间,上百万坎德拉的光芒照耀四方,周围近两公里的范围被照得如若白昼!
毫不夸张的说,子弹横飞的整片战场都因为这两发照明弹而沉寂了十几秒,仿佛上帝按下了暂停键。
“我屮!他妈的傻哔!”商克脱口而出一句国骂。
即使他在光芒绽放前一刻闭上了眼,但仍能感到夺目的白光穿透眼皮刺激眼睛。
身边的女军士长蕾卡没有他反应那么及时,直接看不见了。
“啊?上校!”小姑娘带着哭腔惊慌道:“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了!”
“冷静,冷静下来,这是暂时性失明。”商克左手遮在额头前挡光,右手抓着蕾卡的肩膀晃了晃,安抚道:“蕾卡,振作起来,我还要你传递指示!”
接下来足足半分钟,商克都在咒骂对岸的炮兵指挥所是不是缺心眼。
等眼睛逐渐适应这样的亮度了,他仔细观察战局,迅速权衡利弊。
“传话给联络中转处,告诉炮兵指挥所提前执行火力计划,对被包围的敌人进行急袭射击,我这边要强攻了!”
蕾卡将商某人的指示传达给了直线距离一公里开外的一个中转处。
激战仍在继续。
为了解救被包围的达维科夫强击群,伊凡罗斯军队可谓拼尽全力。
帝俄第432步兵团1营和2营在傍晚时遭到炮火覆盖而蒙受了上百人伤亡,之后也一直受到拦阻射击的干扰,直至19时20分才勉强组织起进攻。
阻击他们的敌人正是王室卫队。
在装甲中队的支援下,王室卫队布置的临时防线却如同铜墙铁壁一般,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是因为帝俄解围部队的火力太弱了些。
他们的支援武器仅仅只有迫击炮和反坦克枪,难以动摇王室卫队官兵。
俄制14.5毫米反坦克枪以穿透力强而闻名,理论上可以击穿32式中型战车,奈何匈军装甲兵也很机智的给坦克车体上堆放了大量沙包。
唯有个别坦克的炮塔被穿甲曳光弹击穿,炙热的金属碎屑在车内横飞,匈军装甲兵带伤浴血奋战,甚至有人坚持战斗直至失血过多休克。
夜色中,数不清的曳光弹光迹来回穿梭。
帝俄解围部队接连发起两次仓促进攻,均以失败告终,乔迈里大道两旁散布着上百具尸体。
盼星星盼月亮,等到19时55分,向上级请求的122毫米榴弹炮火力支援终于来了。
“轰—轰—轰——”
王室卫队的阵地上顿时火光闪烁,片刻后,帝俄士兵们大呼小叫着实施第三次进攻……
然而,解围部队的努力毫无意义。
商克已经下令投入预备队,全线强攻,力求秋风扫落叶围歼当面之敌。
在英雄广场以东的开阔地,宪兵团和警察营两面夹击,以排山倒海之势发起冲击。
“万岁!”
“你们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杀光伊凡罗斯人!”
达维科夫强击群的阵地已经残破不堪,面对凶猛的攻势就好像一块被洪水冲刷的土坷垃,很快就被淹没了……
第142章 战术性胜利
黎明,一轮红日从地平线升起。
布达珀斯东郊。
一座小镇的教堂被当作了集团军指挥部,作战参谋向图哈契弗斯基报告了昨夜的坏消息。
“司令官阁下,第144步兵师对北市区的攻击失败了,匈尔瑞人发动了一次反击,围攻突入英雄广场附近的强击群,我们的解救没能挽救他们,一共损失了大约800人和15辆坦克。”
“格罗莫夫在做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惊诧之色浮现在图哈契弗斯基的脸上,他对这场战斗感到不可思议。
形象生动的说,他现在就是‘老头、地铁、看手机’的神情。
对北市区的纵深突击是由第144步兵师师长格罗莫夫亲自指挥的,被歼灭的达维科夫强击群也都是由第144步兵师之中最具战斗力的连队组成。
下午的时候,据说达维科夫强击群都已经轻松推进至英雄广场附近了,结果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了?
另几个强击群就没出幺蛾子,成功突入南市区和东市区纵深,并且站稳了脚跟。
图哈契弗斯基令人叫来了格罗莫夫。
后者极为沮丧的说:“阁下,我愿意接受惩罚……”
“比起惩罚,我更想知道军事问题,格罗莫夫。“
“阁下,以战术角度来看我们忽视了敌人的炮兵,敌人在多瑙河西岸部署了强大的野战炮群,严重妨碍了我们的行动,敌方指挥官巧妙的集中运用有限的坦克,等我们攻击据点受阻的时候突然实施反击。”
图哈契弗斯基沉默了几秒,沉吟道:“看上去你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格罗莫夫叹了口气,用无比遗憾的语气回忆道:“是的,我个人最懊恼的是解围部队距离达维科夫强击群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但是部队三次进攻都没能突破,阻击解围部队的敌人比一般敌人更强大。”
作战参谋点头肯定道:“前线反馈了相同的消息,阻击你们的敌人是匈尔瑞女王的卫队。”
哦?
这一下子吸引了图哈契弗斯基的注意力。
这时,一名中校情报参谋提醒道:“司令官阁下,这些天我们审讯俘虏得知了一个反常的消息,实际上布达珀斯的防御部署是在契丹人的指导下建立的,其中一名少校顾问是关键,他被指派训练了卫队,并且对城防体系提出了大量建议,另外……”
参谋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古怪的语气说:“而且破坏蒂萨勒克水坝的建议也是他提出来的。”
什么?!
据说卫队在维捷斯机场反击空降部队的时候也参战了,这竟然都是同一个人干的,这个家伙怎么几次三番的坏我好事?
有这么一瞬间,图哈契弗斯基很想亲眼看看这个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过自己好歹是统帅一支集团军的上将,过分关注区区一个少校似乎显得很掉价。
于是他故作淡定的说:“看来他们确实很努力,可惜这只是垂死挣扎,我们很快就会碾碎匈尔瑞人的首都。”
随后不久,图哈契弗斯基对各部队的反馈逐一做了答复,然后独自来到了教堂外面。
他为自己点着了一根香烟,望着硝烟弥漫的布达珀斯市区走神。
圣皮特堡暗流涌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今后能否善终还是个未知数。
此刻,重压之下的他感到格外的疲倦。
当天。
当伊凡罗斯军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下一阶段进攻的时候,第六中学一号教学楼之中……
米尔科少校兴致勃勃的赶来汇报打扫战场的结果,却见着商某人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两只耳朵都塞着棉花。
“这就是卓越战术家的涵养吗?冷静到了这个程度。”米尔科少校啧啧称奇。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商克才悠悠而醒。
实际上沉重的压力让他心中那根弦时刻紧绷着,精神高度紧张,难以入睡,不得不依赖安眠药。
即使如此,他仍然努力装出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作为这支部队的主心骨,他的言行举止旁人都看在眼里。
如果将领都焦虑忐忑了,麾下的心里怎么可能不犯嘀咕?
商克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大大小小的决策都直接关系到数千官兵的生死,并且足以影响总体战局。
从同意接过指挥权的那一天起,他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昨夜的歼灭战基本在商克的意料之中,参战的几支部队打得都很漂亮,全歼了一个由精锐组成的强击群。
达维科夫强击群虽然看上去只有六七百人,也就一个加强营的规模?
然而,打扫战场的结果表明击毙或俘虏的军官却有足足四五十人,而且即使是士兵也多半是上等兵,列兵才三分之一,更别说强击群还配属了十多辆坦克。
客观的评估,这不亚于重创一个步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