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156节

  “这人吧,有时候太过自信了着实不好,我好像能想到在一间书房中,一个老头捋着胡子,在昏暗的烛光下说‘哼,我看他会不会被吓死。’”

  董圆圆抚摸着寒光的毛,抬头问:“是不是他觉着吓人,便觉着其他人也理应会被吓到?”

  “确实吓人,你郑叔吓得把过年吃下的好东西都吐出去了,但是在我看来,确实是多此一举,他要的是我下到地道中,惊慌之下被前后夹击,他们没想到咱们会自己找去,原本是要等秃鹫吃饱了飞出来报信的,报信的方式可能是叼着血肉沿路洒,不知道,我是这么猜的,总之他们觉着时间把控在他们手中,但是吧……”

  “大哥若真像他们想的那般被吓到了,吐的昏厥过去,他们岂不是白忙乎了?”

  “说的就是,一方面他们觉得我会被吓到,一方面又想着我能坚持找到暗门,很拧巴,但正因为咱们是自己找去的,时间上算是提前了,陈默他们下去才没有与光头面对面,而是往回走的时候光头从后面追上来,而那老头也没来得及下地道,那问题来了,他们是刚刚进城的,怎会如此了解采药局?”

  “肯定有带路的!”董圆圆说。

  贾川点头说:“可惜那晚太黑,临近了才会看到。”

  “那带路的人现下是否还在采药局?”沐莲问。

  贾川摇头说:“他们对采药局比咱们了解,我又没有足够的人手,这些事等他们查吧,我能查到这个地步就不错了,我刚还说呢,人不能太自信,我做起来费劲,别人做着容易,自然要将机会留给他们,功劳全我占了可不是为官之道。”

  “你还想升官?”

  “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别招人烦,以后就算不共事,不是也得留得美名在人间嘛。”

  ……

  贾川想过朱瞻基会派哪些官员来,他是希望来的是张政,但他也知道张政和徐恭眼下怕是还在献县那个小山头挖呀挖呀挖,别的官员他又不太认识,只是担心来一个脑子不灵光的,他汇报工作都汇报不明白,那可就麻烦了。

  且眼下他是真不敢出采药局,虽然他觉着推断到了这一步,杀他已没有任何意义,但若是那些人一根筋的觉着,只要他死了,这事儿在皇上眼中便与汉王脱不开关系,他的死便有扭转乾坤的重大意义的。

  可能是这些人觉着时局把握的很到位,这个时候的皇上,必定很希望有点汉王的罪证,哪怕只有一丢丢的联系,也会安在汉王头上。

  贾川想,若是换做别的皇帝或许真会这样,但朱瞻基应该能想到这件事的危害性,不可能不琢磨他们的真实意图。

  所以贾川想的是,这一趟来的官员肯定少不了,级别也低不了,哪知只是来了带着人手的两名锦衣卫千户海风和孟军。

  ……

  朱瞻基对这个案子很震惊,尤其是贾川在信中提出想要为朱橚开棺验尸,这便是等于告诉朱瞻基,贾川怀疑朱橚有可能是被毒杀而亡。

  朱瞻基心中对这位五爷爷的死也有疑惑,他爹刚刚给了五爷爷一份安逸的晚年生活,算是彻底结束了这位爷爷一辈子频繁背锅的忐忑生涯,可没几日便传来五爷爷身染恶疾,医治无效,薨。

  当时这件事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那时候的朱瞻基正在去往南京的路上,大胖是想要迁都的,需要他先去镇守南京,这件事在朝廷上引起的轰动远比一个王爷离世大得多。

  但朱瞻基是有印象。

  在看了贾川的第一封信后,朱瞻基确实又等了几日,他需要贾川告诉他,这些人要毒药想要做什么?朱橚死了快一年了,他们并未停手,如此看来,朱橚只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块大石,并非目的。

  参与的人大概会是谁?这对朱瞻基很重要,毕竟大胖死的也是太过突然了。

  朱瞻基虽说沉得住气,但还是先让刘勉再增派些锦衣卫去开封,他能想到贾川人手不够,也觉着贾川的官职太低,若是周王不肯帮着周旋,怕是寸步难行,好在周王识时务,不然……

  至于黔国公府,朱瞻基心里还是有数的,沐家人不会参与皇权争斗中来,除非天下要易姓,不再是朱家天下。

  那么还会是谁?还能是谁?

  正如贾川推断的那样,在现有不太清晰的证据中,很容易让别人认为此事与汉王脱不开关系,也最容易想到汉王。

  待朱瞻基收到贾川第二封信,竟是呆坐了大半个时辰。

  这封信中,贾川将审问得到的口供,据实上报,没有加任何个人意见。

  朱瞻基原是想要发飙的,一方面觉着没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另一方面幕后主使竟然只是盐商,漕运上定是也有人暗中支持,而他们竟是只因迁都这件事,便想出了用毒物相要挟,要挟谁?要挟什么?

  自然是要挟那些主张迁都的官员。

  因这封信贾川没有写自己的推断,这些结论和问题是朱瞻基自己想到的因和果,只是过了一遍脑子,朱瞻基便觉出没这么简单。

  而后他又想到了迁都,朱瞻基的怒火平息了一些。

  他爹主张迁都,他爷爷当初喊的口号‘天子守国门’是便于对抗北元残余势力,但爷爷五次北征,在他爹的看来,边防压力早就减轻了,且南京作为开国都城,除了彰显正统之外,基础设施完善,经济繁荣,江南又是赋税重地,都城在南京,便于财政调配。

  他爹在南京以太子身份监国,用的顺手的人大部分都在南京,且北京城要建成如南京一般的帝都之相,劳民伤财啊。

  还有一点,他爹的身体像是不太受得了北京的寒冬,南京更适合他。

  可朱瞻基继位后,迟迟没有下决心,户部尚书夏原吉,永乐年间便是反对他爷爷北伐,劳民伤财而被下了大狱,他爹继位后,夏原吉官复原职,如今官至户部尚书,更是主张休养生息,他深知都城建在北京,势必要继续营建宫殿,且漕运维护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所以,夏原吉与内阁首辅杨士奇都主张迁都回南京,如此可减轻民力,减少运输和建设所需的银两。

  但内阁大学士杨荣和英国公张辅都主张不迁都,留在北京,这二人都是从军事角度出发,秉承爷爷‘天子守国门’的宗旨。

  夏原吉曾屡次进言,若是迁都回南京,漕运需求可减半,且长距离漕运,损耗惊人,回南京后短途运输损耗少,民夫、漕船所需数量也会大大减少,户部支出可大幅节省,再说徭役,以史为鉴,因徭役过重而灭国的可摆在那了,如今莫说北京城,便是皇宫中多少宫殿还等着建造和修缮?

  当时朱瞻基还曾想夏原吉说的有道理。

  但朱瞻基是不太想迁都的,从本意上说,他更认可爷爷的思路,更何况他登基后最着急处理的根本不是迁都的事,而是他那个好二叔。

  朱高煦就在山东,朱瞻基在北京都不放心,真说回到南京,离得可更远了,所以迁都的事暂时搁置,但在朱瞻基心中,他是有自己想法的,眼下他重新看了一遍贾川的信,心中的波澜依旧汹涌,他爹一再体恤运河边上的百姓,尤其是参与漕运的船户,脚夫,想出了兑运法,却被官商联手,不仅取走底层百姓该得的利益还加重了他们的负担,让他们生不如死,可结果反倒是让朝廷背锅!

  朱瞻基怒气直窜脑顶,他扬手想要打翻御案上的茶盏,可手却停在半空不动了。

  他想起爷爷跟他说过的话,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各地官府仍旧是元朝留下的官员,一时半会儿的不可能全换了,且地方上也需安稳为上,怎可没有个主事的人?

  可这些官员贪腐惯了,脑子里清楚已是改朝换代,但养成的恶习并未改变,太祖皇帝杀了又杀,像是根本杀不完一样,好像贪欲面前,那点恐惧根本不算什么,又好像是人人都觉着自己得天护佑,别人有事与己无关。

  太祖本就恨贪官,使出诸多手段,哪怕剥下人皮罩在稻草人身上立在县衙中以示警示,都无用,太祖便更恨了。

  “朕尝三日不食,与狗争糟糠,尔等锦衣玉食者,可知半粒米里藏乾坤?”

  “哭贪官者,必是预备做贪官之人!”

  “莫伸手,伸手必被捉!”

  “未经饥寒者谈仁政,如同池鱼论沧海。”

  ……

  祖父曾将曾祖父的话一遍遍讲给他听,这时这些话一遍遍在朱瞻基脑子里闪过,他突然明白过来:纸上谈兵者误国,脚沾泥土者安邦。

  不从底层了解清楚,细磨新政,看似仁政,实则是递给当权者的一把剔骨刀。

  不过也好,朱瞻基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贾川确实是福将,这时候将这件事查明,未曾引起祸患,那便来得及。

  这等样的事与献县那个小山一样,不宜让更多的人知晓,若是传于后世,知道一个劣绅加上几个贪官便想着改变朝局,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

  陈默和高云天带着海风和孟军进了院子,院中人都已回屋了。

  贾川正躺床上琢磨自己这般做会不会让来的官员觉着自己仗着皇恩,目中无人?

  且来的官员理应先到府衙,他是不是需要去府衙拜见?这倒不是为了来日仕途上少些敌人,他就没想当官,只是人情世故的,总还是要顾忌到,不用行方便,但也不能有人故意下绊才对。

  就在这时,陈默在屋外喊了一声:“我回来了。”而后等了片刻,这才推门进屋。

  贾川一听陈默的声音,便从床上弹起来了,两步并一步的走到房门口:“都谁来了?”

  贾川与陈默几乎同时都朝房门使劲,待房门被推开,贾川见到了与陈默一般穿戴的海风和孟军,愣了一下,高云天忙介绍道:“这时海千户,这是,孟千户。”

  陈默补充:“这一趟只来了锦衣卫。”

  “来了多少人?”贾川看向二人问。

  海风皱眉,门还没进呢,这就问上了?

  孟军也是不太高兴,虽说来之前指挥使交代要听命于这个叫贾川的,但总要先寒暄几句,给口茶喝,这回来的只是锦衣卫,若是还有其他官员,没有出城迎接便已是失礼,说什么有性命之忧,孟军觉着自己又不是三岁的娃娃,有锦衣卫护着,还能有性命之忧?

  海风与孟军相互看了一眼,二人都沉下脸,没有吭声。

  陈默忙说:“先进屋,他们这次带来二百锦衣卫,你若是觉着不够,还可就近从卫所调兵,刘指挥使的意思是,有些人犯可先行押解回京。”

  陈默说着进了屋,安排两人坐下,高云天去找热茶了。

  贾川看出二人脸色,苦笑了一下,他确实是着急了,可他也不打算解释,只是看向陈默说:“你安排他俩歇息一下,天黑后动手。”

第182章 唐护

  陈默忙问:“你是说清理那条巷子?”

  贾川摇头:“不是,我一会儿就去问出地点,早问怕打草惊蛇。”

  “你是说……他们没藏在巷子里?”

  这时高云天正好端着托盘进来,听到了这句,接口道:“封了五日了,里面啥动静没有,你觉着里面会有人?他早就说了,那些人若是还没离开开封,便是躲在某处偷偷看着,我觉着也是,都走了,都回江南了,这边的进展不管了?他们回去想要做部署,也得根据开封这边的情况定吧?他们可不知道咱们都知道了些什么。”

  孟军冷哼一声说:“不过是些奸商脚夫,你们缩在这院中什么都不做,若是放走了人犯,这罪责……”

  高云天可不爱听了:“罪责?你给定的?从进了城门到坐在这里,你是详细知道案情了还是前期遇敌你参与了?”

  孟军大怒:“你一个百户,还轮不到你说话!”

  陈默阴沉着脸说:“既然你们是来问责的,不是来办差的,那便将我们都拿下,至于后续如何,你们自然是有章程的,自便吧。”

  “你……”

  海风赶忙和稀泥:“哎呀,都是为了办差,我们这一路轻易不敢下马,也是着实辛苦,孟千户有些火气,你们多体谅……”

  “我们几次差点送命,谁体谅我们?”高云天梗着脖子问。

  贾川抢在孟军开口之前说:“陈默,你将案情细细讲给他们听,他们听完若还是这个态度,我自会与刘指挥使说道说道。”

  说罢,贾川看向高云天说:“走,跟我去问出他们藏在何处。”

  高云天跟着贾川气呼呼的走向房门,贾川却在门口停住脚,转头看向孟军说:“他现在是百户不假,但谁知道明日呢,明日你还是不是千户?明日你还能不能喘气儿?所以,做人留一线,莫要将话说的那么绝,你来日如何我不知,但我知他,只要有我在,他早晚在你上面。”

  贾川转过头来,刚要迈步,像是又想起了什么来,再次转头说:“有个叫李顺的,你认识吧?就死在我面前,他原本见皇上对我不错,想将我笼络了,为他所用,后来发现笼络不住我,便想到来日若是我进了锦衣卫……于是他动了杀心,然后他就死了。”

  说罢,贾川带着高云天走了。

  孟军气得不行,站起身,指着敞开的房门问陈默:“他,他,他一个九品……”

  “那又如何?别说还有个品级在,便是没有品级,你在他面前也只有听令的份。”陈默寒声道。

  眼见孟军气得面色都潮红了,海风怕他情绪上来真的说些无法挽回的话,这次的差事可是二人一起的,他赶紧劝道:“都是为了办差,他们在这肯定也不容易,若非大案,咱俩也不会跑着一趟,你先坐下,他在乐安连汉王都敢耍,可见性子便是如此,你莫要往心里去……”

  “诶,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陈默严肃的说:“他去乐安是领了旨意的,他的差事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他不那么做能完成差事吗?他是有些本事,可不是脑子不灵光逮谁跟谁急,莫说是他,刘指挥使也去了趟乐安,他可敢与汉王直面相对?他性子如何,你们总要一起共事之后才能说嘴,眼下只是见了一面,觉着没给到你们面子,便觉着他不行,他行不行,只皇上说的算!”

  孟军张了张嘴,还是忍住没有开口,海风叹了口气,他们三人原本关系还行,这次在城外陈默见来的是他们俩,还曾有过欣喜,陈默本想在回采药局的路上详细介绍一下案情,哪知这俩人一看贾川没来,便多有微词,陈默解释了一下贾川不敢离开院子的原因,二人只觉着是因为这次仅锦衣卫来人,若是还有别的官员,贾川势必会出城……

  陈默听得不耐反问:“贾川如何知道究竟是谁来?”

  二人答不上来,但依旧心中不爽,待到了院子里陈默刻意先喊了一声,便是让贾川有个准备,平日里贾川懒散惯了,陈默怕这二人再挑理。

  陈默明白,想当初他也一样,锦衣卫千户这个职称,多少让他们有些看不清事物,尤其是遇到像贾川这样的,看着是正当红,实则毫无根基,贾川若是个聪明的,这时候的他最该做的便是充当笑面虎,将有用的人多加笼络,为自己铺垫,为自己织网,若不聪明,仗着皇恩,目中无人,便也当红不了几日,得罪的人多嘛,待到此人倒了,他们必然会跟着众人踩上一脚。

  这样的人时不时的便会蹦出来一个,只不过难有被皇上看中的,有些只是得了六部,内阁高官的青睐,找不到北的多了,别得罪锦衣卫,得罪了都没有好下场,这也是孟军的底气。

  奈何陈默跟他们心不齐啊。

  陈默知道贾川哪种都不算,他也懒得跟这二人解释,既然来了,那便自己看吧,但案情还是要讲清楚的,不论是他给刘勉的消息,还是贾川给皇上的,都是极重要的一部分,但详情他们可就不知道了。

  于是,陈默便从朱有爋装死,老郑头被吓病说起,海风和孟军慢慢的便忘了之前的情绪……

  ……

  贾川跟高云天直接去了前院,这里采药局的人多,他问起来方便。

  那日陆百户吓唬了一通,真是将几个闹得最欢的抓起来送去了府衙大牢,剩下的人虽没人前来告密,却是老实多了。

  贾川来了只问一个问题,周成这一年与城中哪家药铺医馆走动的多些?

  赵德文将问题挨间屋子传达到位后,回到贾川待的门房中说:“我跟他们都说了,谁知道便来门房找你,若是都不知道,那便换做锦衣卫挨个问一问……”

  “这事儿挺神奇啊,你不知道,他们可能会知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作为副使,你是怎么做到对正使的事一问三不知的?”

  赵德文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原本他的事就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我们几个平日里能不靠前便不靠前,再加上,再加上我,内个,是吧,便要加个更字,他们那些人平日里在各处劳作,反倒是有机会听到或看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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