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20节

  贾川皱眉看着远处,说不通啊,既然要走了,也已经让那人自己伤了自己,没有必要刻意留到中午,舍不得尸臭?觉着那味道能下饭?

  逻辑不通啊!

  而且,这些人大雨之夜貌似已经走了,没有回来的印记,可他们肯定回来了,从哪回来的?

  按照他的推断,这些人就算不是汉王府的人,幕后之人的地位也差不到哪去,按理说操练苦一些,其他的应该极有规矩才是,怎会弄得地窖和厨房这般不堪?

  贾川‘啧’了一声,正准备换个思路继续想,忽的听到一声惊叫。

  高云天带着老郑头和捕快在周围查土地庙那夜死掉的七人埋在何处,贾川知道这地方必定不会很远,他深知自己的同事惰性几级,但也不会太近,每日进进出出的,尤其是夜晚出恭,多少会有些心里障碍。

  之前贾川张望了一番,觉得高云天还是能理解到他的意思的,不远不近的绕一圈,肯定能找到。

  可为何会叫?都说了找的是什么,这点心里准备没有?

  贾川四处张望,想找到惊叫声发出之地,董树本拉着顺子已经朝东面的山林跑去。

  那一夜不管是朱瞻基他们四人还是后来的那些人,来的时候走的都是山林西面的山路,这一面的山路也是巡检司平日里出出进进走的,而东面是他们这一趟,和之前带着朱瞻基离开时走的山路,这面的山路难行,外人多不知道此路,县衙的人接到报案也是跟着兵士来的,不然也找不到这条路。

  眼下惊叫声竟是从那一面发出,这倒是给贾川提了个醒,自己的同事们多少还是有些脑子的,没有图省事在路好走的地方埋了。

  贾川跟着董树本和顺子朝密林中跑去,很快便见到气哼哼,深一脚浅一脚,偶尔摔个屁股蹲又倔强站起身的高云天。

  “你不是说只有七具尸体吗?那是七具吗?你识数吗?!”高云天见到脚底灵活的贾川,双腿像是更不听使唤,毅然决然的扑通跪地,而后起身不敢再动,指着贾川嗷嗷。

  贾川站住了,不是七具?

  “可是……十六具?”贾川瞪大眼睛问。

  “你知道?!你竟是诓我!”高云天大怒之下,仍是没敢动。

  贾川没有解释,他心内震惊不已,眼前的杂草,荆棘,山坡像是突然消失了,贾川用自己都不理解的速度很快到了一个大坑前。

  几名捕快都在扶着树狂吐,老郑头一人蹲在一个大坑边上,穿戴整齐的翻动着湿腻挂着腐肉的尸体。

  “是……十六具尸体?”贾川捂着口鼻颤声问。

  老郑头一门心思的想要找到贾川说的汉王府腰牌,只‘嗯’了一声。

  贾川觉得脚下一软,差点就坐到地上,好在顺子正好跑到身前,将他扶住。

  董树本这时也到了,他听到贾川之前的问话,用酸胀的脚丫子想想也知道贾川的意思,那一晚残忍杀害巡检司四十余人的凶犯可能也在这坑里。

  “是九个人啊!”顺子惊呼:“你,你那日说什么脚印深浅轻重的,大概十人左右,我还以为你是胡诌,没想到……”

  董树本纳闷的看着满脸惊恐的贾川说:“你是真行啊!这都能让你猜着,你,你怕啥?更多的尸体你都没事,”董树本指了指大坑:“这些人你又不认识。”

  这时高云天爬回来了,他站在不远处,对着贾川喊道:“那么多尸首,我们就戴一层面巾怎能挡住臭味?你就是成心的!我告诉你,等来日你到我手底下,看我如何整治你!”

  好像是高云天的提醒,董树本和顺子这才反应过来太臭了,二人捂着鼻子后退了数米,到了高云天站的山坡上。

  贾川像是没听到,他呆呆的看着大坑,看着老郑头敬业的工作,也看到老郑头抬头跟他说了句什么,又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贾川脑子里的轰鸣声渐渐消退了,理智告诉他得装啊!

  装什么?

  眼下看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可他知道那晚是十人,坑里只有九人,活了一个,是谁?能是谁?

  这个坑是用来埋那一夜死掉的七人,除了巡检司的人,没人知道,不管什么麻雀黄雀的,后面死的这九人,完全不可能被埋在这里,这边的山林陡峭难行,正是因为平日里不会经过此地,同事们才会将那七人埋在这里,若不是有人引领,后来的人怎会知道这里,又怎会选择埋在这里?

  之前贾川想不通这些人是从哪里回来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一些猜疑——只有熟悉山路的人带着,他们便可选一条回来的路,且不会被人发现。

  熟悉山路的人……

  贾川在问出是否是十六具尸体的时候,其实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大坑里的尸体证实了他想删除的想法——巡检司有内奸。

  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可他想不通,他们用了这个坑,就不怕查案的人查到吗?

  而让贾川害怕的是,一旦确认巡检司的人参与了别管哪一起凶案,董树本都好不了!

  他和顺子也一样。

  贾川瘫坐在地上,可能因为太臭了,他下意识的双手撑地,向后挪了挪,双手被地上的尖物划伤而不知。

  他强迫自己的思绪从那个内奸身上挪开,他需要再重新捋一遍,才能知道自己的危险到底有几分。

  这些人屠了巡检司后没有走,等到想走的时候,又来了一拨……可,内奸是谁?这人若是跟最后一拨人一伙,带着这些人找到了这个坑,那么,他是怎么逃过九人刀剑活了下来?

  若他是跟那九人一伙的,巡检司四十多人的尸体一个不差,这个倒是好凑数,可他们怎知等巡检使回来的时候,尸体的面目已无可分辨,只能看穿戴和体型?且最后一拨人怎会知道谁是内奸?将其他人都杀了,只留下他,就为给他们找个埋尸的地方?

  不论贾川如何使劲想要转移思绪,可满脑子想的还是内奸,他感觉脑子快炸了。

  这时董树本上前将他拽到后面,可能是臭味没那么重了,贾川长出一口气,眨了眨眼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董树本抬头望天,老郑头起身活动了一下腰腿,说:“你们若是没人帮我,天黑前,莫想离开此地。”

  高云天听到了,气得直跳脚,喊道:“贾川你腿瘸了?倒是赶紧过去帮手啊,真说今晚回不去,你信不信我将你留在坑里?”

  贾川没理高云天,他又发了一会儿呆,高云天气得指着他不知说了些什么,突然,贾川捂着口鼻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老郑头的工具箱旁,自己穿戴整齐,蹲到老郑头对面,对老郑头说:“你找腰牌,我验尸。”

  这句话随着山林间的风吹到高云天耳朵里,他又急了:“烂成那样了,有何可验?!找到想找的证物……”

  “顺子,他再出声,你便将他拖过来,我自会向县尊解释。”

  顺子轻声‘哦’了一声,胆怯的扭头看了看人高马大的高云天,垂下头,心说:我就算敢拖也拖不动啊。

  高云天下意识的朝扶树的捕快们挪了几步,他倒是不怕顺子来拖他,自有手下阻拦,他担心的是贾川回去与县尊多言,今早县尊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他:莫要得罪贾川,谁也不知道这人来日会如何,黄芦岭巡检司毕竟是在我管辖内,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知县是升还是降或许都在贾川手中。

  高云天不以为然,他可不认为一名司吏能有多大本事让太子青睐,可县尊的眼神告诉他,他最好是听话,要不然他舅那些银子可就白使了,万一将他叫回去……高云天强忍住怒意,闭嘴不言。

  大坑挖的不深,这符合同事们的工作热情。

  坑里的尸体上面是那九人,下面是再早的七人,贾川不解的是,之前的七人一定是被土盖上的,有没有露出手脚不知道,上面这层尸体完全可以扔在上面,为何要将土清理了,可能是没想到坑这么浅,抛尸之后再想埋,那就要从别处铲土,堆成坟包,时间不够,也嫌费事,便将尸体扔下,回去用了饭这才离开。

  为何要在这地方用饭?

  他们当真是不怕巡检使带人早早回来?还是想着谁回来了杀谁?又或者是知道他们没这么快回来?

  贾川蹲在坑边上,先是笼统的看了看这些人的衣着,身上的黑色劲装与那七人略有不同,这也说明,若七人是汉王府的人,这九人不是,坑中没有这些人用过的刀箭,只一人怀中带鞘的匕首斜着立在尸体中间,贾川探身拿起后抽出匕首,匕首上仍有血迹残留。

  这跟贾川之前的推断一致。

  原本殓房那位忍着尸臭和身上的伤等到巡检使他们回来是很有可能的,但是,他听到了陌生的声音,这人必定是慌乱紧张了,挣扎着想一探究竟,扯动伤口加速血流,屋内不仅有尸臭还到处是细菌,加上温度较高……

  也就是说那些人杀了这九人后,费劲的扔到坑里再回去用了饭后,他们临走的时候四处检查了一番,殓房那位已经死了。

  贾川收回思绪,开始查验近处这人的伤口,他身上是刀伤,横竖三条刀痕,致命伤在胸口,是捅进去的,应是与人正面对敌。

  贾川脑中闪过一人挥舞着长刀,对面那人抵挡不过,接连被砍了三刀,皮开肉绽,最后一刀直插胸口,而后利落拔刀冲向第二人……

  来人比这九人功夫高强。

  眼下上面这九具尸体也呈现出巨人观的模样,腐败气体使腹腔内压增高,贾川不敢动作太大,生怕翻动挤压下尸体炸了,也只能简单的查看一下每个人的致命伤。

  上一次贾川烧了一间屋,原因便是在这个年代巨人观的尸体很难带回县衙做进一步尸检,如今更是这样,贾川挥动双手赶着围着他嗡嗡作响的苍蝇,缓缓站起身,四处望了望,看到不远处的一块儿大石头,他走了过去。

  老郑头还在艰难的伸手查找下面尸体上的残留物,贾川却是坐到大石头开始沉思。

第25章 浮出水面

  他从土地庙那晚开始捋。

  那晚第一拨杀过来的人,明说自己是汉王府的家仆,但是他们好像有个全部公认,却又不能说出口的潜规则——谁都不肯动手杀了朱瞻基。

  哪怕有那么好的机会,一人进了庙宁可自残装死也未曾挥刀,庙外的人宁可做围观群众也不向土地庙靠近一步,这更能说明这些人深知皇家里的那些事,所以他们中领头的人提前找了黑道上或者说江湖上,愿意拿人钱财替人送命,身上有些把式的人。

  他们是如何传递消息的,贾川不知道,只能推断汉王朱高煦的人手在执行追杀任务的时候,不太够用,所以允许手下在满足一些条件的情况下请了外援。

  于是,第二拨人来了,因为来的稍微晚了些,被巡检司出动所有人截杀在山林间,以贾川对同事们的了解,那几个死在各处的十人,他的同事没工夫理会,掉进山涧的还算是有个遮风,阴暗潮湿的天然墓穴,那些死在林间的,只会这么暴晒在各处。

  贾川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跟朱高煦同病相怜,都是人手不够,要不然,那一晚他一定会细细查看尸体,或许会得到些线索,但他没有时间,等他赶回来那晚,更是没有时间,同时也没有脑子。

  第三拨人,就是杀了所有同事的那九人或者也是十人,他们穿着与汉王府的人大差不差,莫不是也是哪个王府的?贾川不知道朱高炽有多少兄弟姐妹,除了朱高煦是不是还有王爷?也不知道朱瞻基的兄弟们有没有被封王的。

  这第三拨人若是另外一位王爷的人,那他必定与朱高煦关系不错,不错到能够知道朱高煦的计划,也只有这样,他才生出了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的心思。

  可惜第三拨人成竹在胸却在离开时被第四拨人杀了,只看那九人的伤口,属于是力不能敌,被暴力斩杀了。

  那么,巡检司的内奸跟谁是一伙儿的呢?尸体可是他和顺子挨个下葬的,一个不差啊,即便面目全非,可人数对上了,那就是说雨夜第三拨人中,有人战死了。

  想到这里,贾川不由得深吸一口气,若是同事们有一人知道反击,且有成效,其他人当时有没有血性,只要看到了,肾上腺多少也会激增一下下,以多战少……

  贾川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身,双眼放光。

  按照当晚看到的尸体摆放……摆放!贾川紧紧皱眉,那一晚看到巡检司房舍门口那么多呈巨人观的尸体,每一具都是面朝上,当时他来不及多想,只当是凶犯想要检查是否没气儿了,可现在他仔细琢磨了一下,即便是面朝下,凶犯拎起脑袋试探鼻息远比给死人翻身来的容易些,那他们为何要挨个翻身?

  因为有很多人是昏迷中拖出来的!

  贾川推断到这里只觉得后脖颈冒凉气,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那个内奸当晚在饭菜里下了蒙汗药,巡检司中大部分人都中招了,九名黑衣人趁着夜色和大雨到了房舍门口,内奸配合他们将没有中招的人召唤出来,有人反应快,意识到不对,他们搏杀了……不然,小萝卜只要跑出去,还是朝外人不熟的山林跑,黑衣人如何都是追不上的,

  且大雨中距离稍远一些想要射箭命中,难度很大吧?

  那就是小萝卜也中招了,但他没有昏睡,他踉踉跄跄的跑出房舍,那时候能搏杀的人已是不多,所以黑衣人玩了一出猫捉老鼠,看着小萝卜在大雨中摔到爬起,最终一箭射杀!

  贾川紧紧握着双拳。

  还有距离小萝卜不远的两名同事,也是同样的遭遇,只是那两人先死,小萝卜后亡,他们所中的箭被拔走,不是因为箭上有什么可识别的标识,而是因为……那本就是巡检司的箭!

  “老董!你即刻带着顺子去查看兵库房,查看……弓箭摆放是否正常。”

  贾川喊完才扭头,正看到董树本和顺子正合力抱着愤怒的高云天,不让他靠近贾川。

  此时三人的表情都停留在贾川开口之前的模样,怔怔的看着贾川。

  “不用理会他!”贾川面无表情的说。

  董树本松开手问:“怎的突然想起查弓箭了?”

  “你们先查。”

  董树本看了眼顺子,二人朝房舍方向走去。

  高云天被晾在那,莫名的少了些恼怒,他轻咳了一声,严肃的说:“你不去帮老郑头,坐在那里偷懒……”

  “我眼下没工夫搭理你,等回县衙,咱俩找个地方单挑,你现在离我远点。”贾川的表情很是不耐。

  高云天刚要硬刚两句,老郑头喊道:“找到了!”

  ……

  老郑头坐在贾川身旁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腰牌被浸泡在尸液中几日,臭不可闻。

  老郑头拿过来的时候,上面还有蛆虫。

  高云天自然躲得远远的,看着老郑头朝腰牌上先是倒了烈酒,而后找出一块帕子认真的擦拭,边擦拭边说着什么,高云天听不清。

  老郑头在向贾川介绍腰牌是否是汉王府的,贾川在听到老郑头肯定的答案后,便又开始走神,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老郑头说:“……宫里的牙牌由司礼监造……锦衣卫的腰牌……象牙……王府的质地也不差……”

  贾川边听着,边不自觉的看向房舍的方向,这九人能被第四拨人全部斩杀,可见并非有多强,若无内应,他们九人怎可将四十几人杀害?没有内应,他们如何知道地窖在何处?可第四拨人为何没有杀了这个内应?

  只有内应知道这个坑在何处,至少抛尸的时候内应还没有死!

  贾川正想着,房舍方向传来几声惊叫,贾川抬头望去,只见董树本一边跑一边摔一边喊:“全没了!全没了!”

  贾川双肩一垮,他猜对了。

  是谁?是谁害了所有兄弟?不仅害他们,还让他们死的这般难堪?

  这九人不仅有夜色相护,还有大雨遮掩,更有内应帮手,他得手后甚至没有及时离开,悠闲的按照计划消磨时间,那一日半,内应之人是如何面对房舍外曾日夜相对的尸体?而等他们想要离去的时候,被人堵在山林中,内应之人又是如何保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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