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43节

  过了没多久,旁边捕快挖好的坑中燃起火来,贾川帮着老郑头轻轻擦拭着白骨,边上数个陶罐的水都已浑浊,老郑头又从百宝箱里变出一个折叠的破旧簟子,边铺平边说:“白骨并未散架,你我合力将尸骨搬上来,再擦拭一遍。”

  贾川照做。

  旁边的坑被烧红了,老郑头让捕快将柴炭取出,贾川看着老郑头将百宝箱中的几个瓶子先后都泼洒到烧红的坑中,刺鼻的酒味和醋味让贾川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快着点,要将尸骨放进去了。”

  ……

  终于尸骨被放到烧红的坑中,贾川问老郑头:“然后呢?”

  “一两个时辰之后,地冷了,再将尸骨搬出来……”老郑头抬头看了看太阳,叹气道:“不知道夕阳是否有用。”

  贾川歪着头结合上一世的知识,简单做了一个总结。

  人活着的时候被打,血液渗入骨髓,会有血存在,老郑头一通操作应是将骨头里的血逼出来,再利用红油伞,便可查看伤处,这红油伞……贾川看了看下午三点多钟的太阳,难道说红油伞可吸收阳光的部分射线?

  这倒是与上一世刑侦学中侦测血迹的荧光反应相似。

  果然,太阳公公要下班的时候,尸骨被搬出了坑,老郑头又从百宝箱中取出一把小小的红油伞。

  贾川感慨这把伞的秀珍,若是雨天罩在头顶,也就勉强护住脑袋不湿。

  老郑头用伞遮住局部尸骨,一点点挪动着,口中还在嘟囔:“……若骨上有被打处,既有红色路,微;骨断处,其接续两头各有血晕色;再以有痕骨照日看,红活,乃生前被打分明;骨上若无血,有损折,乃死后痕。”

  这些字单独拎出来,贾川都能听懂,可放在一起,他便需要仔细琢磨一下了,好在眼前白骨呈现出来的样子,让他很快明白了老郑头说的意思。

  只见白骨四肢随处可见红色斑晕,而颈部舌骨处,确实有血晕色……

  “这是日照差了些,不然看得更清楚。”老郑头说。

  “这也不差,至少知道马家姑娘死前遭受到了什么。”

  “她是被掐死的。”

  “是,又是被打,又是被掐,谁会这般对她?”贾川像是喃喃自语。

  “会不会是……洞房的时候那个叫孙旺的用了强?”

  “自家媳妇儿,何必如此?再说那孙旺看着也不是这般猴急的,这事儿,问问便知,只是你做的这个,可能当做证据?”

  “能不能作证据我管不了,你都知道《洗冤集录》,搬出来若是不管用,那我也没法子,但该说还是要说,你将高中喊来,连同其他捕快一起看看,多几个人证也是好的。”

  ……

第51章 前因后果

  高云天听到召唤自己,哎呀了一声,喊道:“我知凶手是谁了,不用过去!”

  贾川愣了一下,而后快速跑到高云天身前,问:“你刚说啥?”

  高云天得意的扬着头说:“你不是让我审审这二人吗?我问了,他们也说了,马家姑娘是被掐死的。”

  “你既然知道,还,还看着我们折腾?”贾川气恼的问。

  “做戏总要做全,怎可有始无终?”

  “你……”

  高云天见贾川真的急了,便解释道:“你又不是没见老郑头多在意这件事,总要让他过过瘾。”

  贾川一下气儿就顺了,他扭头看了看四周,村民们离的比较远,鬼神之说对他们比大明律好使。

  贾川再低头看向地上的四叔和二大爷,二人蜷缩在地,轻微的呻吟声断断续续。

  “你……揍他们俩了?”贾川问。

  “不给几下,他们能说实话?”

  贾川叹了一口气,严刑逼供这事儿,就像一把刀,全看握刀的人是谁,握在真心查案的人手里,便能找到真相,反之……

  可谁能保证人心不变?

  锦衣卫之所以让官员惧怕,还不是有奉旨逼供的权利?

  “你这是啥表情?不是你审出来的,心里不舒坦?”高云天低声问罢,又说:“回去便说是你审出来的便是了。”

  贾川无语的看了眼高云天,转头朝老郑头喊道:“收工吧,他不看也罢。”又转过头问高云天:“既然知道谁是凶手,可有命捕快前去抓捕?”

  “用你说?你没见刚才挖坑的捕快只剩两人了?现下他们怕是已在回衙的路上了。”

  贾川指了指地上的二大爷:“是他儿子?”

  高云天双目一瞪,问:“你早便审出来了?”

  ……

  孙旺怎么也不会想到,县衙中人不仅给他解决了眼下的困境,还顺便送给他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老郑头带着剩下的捕快将尸骨重新埋了。

  贾川回到孙旺家,将身上仅剩的少许钞银留下,又提出要孙旺夫妇二人带着孩子跟他们一起回县城,找个擅诊儿科的坐馆医师给看看,孩子的病不能耽搁。

  孙旺感激的眼泪汪汪,根本想不起来问做法的事,立时带着皮袄和妻儿跟着贾川他们走了。

  路上,贾川将自己的驴让给了孙旺媳妇儿,他便与孙旺一起走着,他问孙旺带着皮袄作甚?还想着卖?

  孙旺说爹娘几日未吃过啥了,若是能卖了换些钞银,也好让爹娘吃些东西。

  贾川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便说:“留着吧,冬天出门也有件暖身的,我回去准备些粮食你带回来,先将这个难关过去再说。”

  孙旺直接跪地给贾川磕头,贾川将他搀扶起来说:“家里有田,你要将身体养得健壮些,多做些农活也可养家。”

  孙旺抹着眼泪重重点头。

  骑在驴上的高云天都听到了,他从驴上蹦下来,转身朝孙旺说:“你怕是活着走不到县城,骑驴吧。”

  孙旺看了眼贾川,贾川朝他点了点头,孙旺上了驴。

  “可怜人多了,你都照应的过来?”高云天走到贾川身旁,低声问。

  贾川摇了摇头,说:“看不到的,就装看不到,看到了想装看不到有点难。”

  “他家那几亩地是租种的,今年麦收没能交够粮,他二大爷要收回了。”

  “他租他二大爷家的地?”贾川皱眉问。

  “你就看他那副德行,像是能守住家业的吗?地本来是他家的,后来便卖给二大爷了,我要是说了马家姑娘为何会死,你怕是不会再帮他们了。”

  贾川心里一紧,问:“是他同意的?”

  贾川对整个案情有个自己的推断,他本想着回到县衙后再细问,有些细节需要审问了凶手才能知道准确的,他不知道高云天问出来的与真相相差多少,便没有主动问高云天,而在他的推断中,孙旺一家是站在受害者一方的。

  “你说要是他不同意,他那位堂哥即便再有胆,怕是也不敢吧?这事儿闹大了,他堂兄还能在村子里住着?”

  “不是……”

  “你不解是吧?这便是穷苦人的无奈,孙旺想娶媳妇儿,可家徒四壁,亲戚家也没有余粮周济,或者不愿意周济,是你你愿意填这个无底洞?”

  “啥意思?孙旺游手好闲?”

  “他本就身体不好,他爹他娘都身体不好,带死不活的伺候着几亩地,有上顿没下顿的,还惦记着传宗接代的事,好不容易寻了个便宜些的女人,谁都知道便宜必定有缘故,就这,聘礼也是二大爷帮着掏的,能白掏吗?”

  “不是卖地吗?”

  “那几亩地早便卖了。”

  贾川站住脚,不解的看向高云天,问道:“二大爷家的这个儿子自己还没娶媳妇儿?”

  “有啊,还有个女儿已十岁,但是有了女儿之后,这位二大爷的长子不知为何便不中用了,看了不少郎中,都未能治愈,但有个郎中说再纳个年轻些的妾室,或许便好了……内个,我说这个你能听明白吗?你还未成亲,有些事……”

  “你也未成亲,你能懂我自然是懂的。”

  贾川紧皱着眉继续前行,高云天边走边继续说道:

  “二大爷家也不富裕,拿啥纳妾?二大爷三个儿子,好不容易都给娶上媳妇了,三个儿媳妇生的都是闺女,二大爷着急,跟四弟闲聊的时候说了自己的苦衷,他最得意老大,可老大不中用,咋整?正好孙旺那时候着急成亲,可拿不出聘礼,哪怕再少的聘礼他家也拿不出,谁嫁他?孙旺父子没少求二大爷和四叔,但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无底洞,那不是借,那是送!”

  贾川纳闷的问:“二大爷有钱帮孙旺娶媳妇儿,不如自己给大儿纳妾……”

  “这不就是天意嘛,谁知道马家姑娘这么便宜?你以为二大爷没去打听?他是知道马家姑娘也就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儿,早就被家里人累出一身的病,纳回来是不是能治好大儿子的病暂且不说,万一没几日便咽气了,岂不是晦气?”

  “所以他们与孙旺谈了条件,孙旺还答应了。”

  “对,二大爷只是看中了马家姑娘年轻罢了……”

  贾川更不解了:“有这银子嫖个娼不得了?”

  “你这话说的,他拿啥那啥?这不得试嘛,二大爷可是跟孙旺说好了,洞房之夜试过之后,孙旺一个月内不能碰马家姑娘,待确定有了身孕,孙旺还得等,等孩子生出来后,若是儿子,便过继给堂兄,若是闺女便留给孙旺,到那时孙旺才算是有了媳妇儿,若是没怀上……”

  “他,他不是不中用吗?”

  “是啊,你听着呀,没怀上有两种可能,一是堂兄没举起来,二是举了,但没怀上,只要是举了,一年内堂兄可随时来,来完之后按照之前的约定,一个月内孙旺不能碰马家姑娘……”

  “这是……共享吗?”

  “啥意思?”这回轮到高云天听不懂了。

  “没事!”贾川气得连喘气都急促了起来:“那你们还不将他绑了带去县衙?”

  “我就说你若是知道了详情,必不会再同情他,但他家已是如此境况,那母子二人可是无辜的很,我将孙旺带走,母子便没了活路。”

  贾川叹了口气,沉着脸说:“成婚当晚,堂兄进了洞房,马家姑娘誓死不从,堂兄便一通捶打,可他终究是不行,死者又玩命抵抗,他一怒之下掐死了她,而这个时候,孙旺一家三口就在门外。”

  “哼!何止孙旺一家三口在门外,在的人多了,四叔二大爷都在,等堂兄掐死了马家姑娘,这些人可就都傻了,想了半天,要不说还是得他家老四,跟孙旺用一个媳妇是他想出来的,将马家姑娘吊在房梁上也是他想出来的,转日给娘家报丧,四叔算准了娘家人必定会想着闹事要些好处,便刻意态度嚣张,言语刻薄,引得两家打了起来,我们去也只是劝阻,无人关心马家姑娘到底是咋死的……”

  “也就是说那位堂兄并未得逞。”

  高云天坏笑道:“我刚才问了二大爷,他说之前他好大儿偶尔还能有点用,那晚之后彻底没用了,这两年老二老三先后又再生,还是孙女……”

  “对了,你那晚看到的到底是谁?”

  贾川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他本意是想帮高云天治好当日留下的心里阴影,可查着查着竟是忘了这档子事。

  “你莫要计较这些……”

  “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事,跟案情相关,自然是要查个明白,你说当晚有人听到后院有动静,便将你推醒了叫上你一起去后院看看,当时谁跟你一起去的?”

  “刘六。”

  这个名字在那日密林中贾川便听到一次,当时高云天叫刘六刘七回去报信,当时他就想说:让他改个名字吧,这也太拗口了,赶上个大舌头……

  当时是没工夫说这件事,眼下贾川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开口问的却是:“你看到女人脸的时候,刘六在哪?”

  “当时不知道,我看了一眼便晕过去了,等我醒来之后问过他,他说我走的快,等他走到后院,我已经倒地了。”

  “没有旁人见过这个女人?”

  “没有,哎呀,都说莫要再想这件事了,只当是马家姑娘找我诉冤,如今也算是帮她了解此事,她理应不会再来吓我了。”

  “你之后还见过?”

  “那倒是没有,但谁知道她啥时候露一脸?”

  贾川看向前方骑在驴上孙旺的背影自嘲的冷笑。

  “你以为他为何这么爽快便答应咱们做法?他定是觉着马家姑娘之死与他无关,而孩子身体羸弱却真的与马家姑娘有关,当初他们一张草席便将马家姑娘葬了,心中未曾有半分愧疚,知道咱们找了道士做法,巴不得道士能将马家姑娘弄得魂飞魄散,而二大爷则不同,他听到消息,即刻做贼心虚,急着跑来阻拦……话说你们可曾查验到啥?”

  “废话!没有查验到我怎知死者生前曾反抗,反抗啥?除了有人用强,新婚之夜还能反抗啥?”

  “是这个道理,你们也查到马家姑娘是被掐死的了?”

  “嗯。”

首节 上一节 43/110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