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实习也算工龄 第6节

  贾川仰头看了看天,嘟囔道:“这是要下雨啊。”

  朱瞻基突然接口道:“能下才好,也可痛快痛快。”

  海寿着急的说:“不可呀,伤口沾了雨水怎还得了!”

  朱瞻基摆了摆手说:“无妨!行兵打仗的时候怎会没有伤?老天爷还会因为这个便日日晴天了?天气憋闷的很,下雨凉快凉快!”

  朱瞻基话音刚落,贾川便觉得脸上一阵冰凉,真就下雨了,且是急雨。

  朱瞻基像孩童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突然大喝一声‘驾!’马儿冲进雨帘之中。

  贾川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赶紧催马追了上去。

  况钟是没力气了,他摇着头叹着气,仍是慢悠悠的在雨中前行。

  海寿是着急的,主观上他很想时刻待在朱瞻基身旁,客观上他伤在腿,骑马本就难为他,雨中策马奔腾的事,他也只能做到策马奔了几下。

  董树本和弓兵顺子倒是很快,跟着贾川紧紧追着朱瞻基,这也是况钟没有着急的原因。

  如此一来,六个人便分出了三个层次,前面是策马狂奔的朱瞻基,贾川,董树本和顺子,中间是焦急不已的海寿,况钟唉声叹气的垫底。

  若朱瞻基只是发一会儿癫,队伍很快便能重新团聚,奈何朱瞻基从南京出发到刚刚,这十几日时间过得实在是憋屈且惊恐,突然解放了天性,积淤在胸的各种情绪喷涌而出,因积淤的有点多,持续时间难免长了些,使得三个层次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

  贾川几次想开口劝住太子,可音儿还没发出来便被雨水呛住了,董树本更是觉着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这么大的雨,马有失蹄啊,万一……

  贾川身子都快跟马完全贴合了,雨水打脸打得生疼,他找了个机会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况钟和海寿都没跟上,便动了放慢速度的心思。

  再这般跑下去,他倒是不担心朱瞻基死活,他怕会在朱瞻基前面摔下马,人没死,瘫了,瘸了,这辈子可都完了。

  就在贾川下定决心刚要行动的时候,他隐约听到了人声……

  朱瞻基像是也听到了,终是放慢了速度。

  “前方何人!”

  贾川还在庆幸终于消停了,突然听到这一声喝问,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这动静可不像平民百姓的动静,况且平民百姓若是夜行不会吭声。

  此时夜黑雨急,听见动静看不到人,贾川只盼对方是勋贵人家的家仆,通常主子是不会开口的,而他们这边指望朱瞻基应答是不可能的,董树本的魂儿还在不在都说不定,贾川只能硬着头皮高喝一声:“你们又是何人?”

  朱瞻基此时已勒住了马,他本想快马经过不做停留,但想到来人若真是汉王的人,他这一跑怕是引祸之举,更何况他根本不想跑。

  大雨像是知道这块儿地方要有事儿,不想过多掺和,雨势竟是突然小了。

  夜幕中,贾川驱马慢慢前行到与朱瞻基并列,前方渐渐出现一张马脸,随即便看到马上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一张四方脸。

  贾川下意识的催马上前挡在朱瞻基前面,而后再次喝问:“来者何人?!好好的夜路不走,停在这里是何道理?莫不是山匪想劫道?看清楚了,爷爷们是巡检司的,正好拿了你们去领功!”

  朱瞻基听了贾川的话才反应过来,若是对方也如同他一般快速前行,这等夜色加大雨,等他们见到的时候,便是擦肩而过的时候,就算反应过来怕是要调转马头追上来才行,可见这人是等在这里,若是如此……朱瞻基心里一阵发凉,那必是汉王的人。

  朱瞻基紧紧握着缰绳,仔细看着对面那人身后,他想知道有多少人等着。

  对面领头的人骑在马上慢慢走到贾川对面,贾川目光炯炯,面带怒气,没有丝毫畏惧。

  那人看了眼其他三人,问:“就你们四个?”

  贾川冷哼一声高声道:“四个如何?爷爷可是上过阵杀过敌的,就你们五个人,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不用他们三个,我一人便可!快说,为何拦路?”

  “你们要去何处?”那人也不气,语气平稳的问。

  贾川现在比朱瞻基向前一个马身的距离,看得自然比朱瞻基清楚,那人身后还有四人,倒是都在马上。

  贾川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里有些着急,他故意高声说话,便是给后面的两人听的,况钟和海寿这个时候千万莫过来才好,很明显朱高煦留了一手,若是朱瞻基没有在沧州调兵,在这个地方放拦路之人才算是最后一关。

  之前倒是小瞧了朱高煦。

  朱瞻基就算是勉强到了这里,只要不调兵,便是毫无抵抗之力,所以对面的人才会如此轻松,对他而言,人数是辨别的第一关,逃到黄芦岭时,朱瞻基他们就剩四个人了,其中还有两个是太监,若那人得到的消息是这个,人数上虽然是对的,但看脸辨声也会知道人不对。

  若是得到消息他们离开黄芦岭的时候是六个人,那四个人肯定是不对的,贾川想着先麻痹敌人,蒙混过关,若是蒙混不过去,最好是能再次把他当做朱瞻基(不敢杀),这个几率还是有的,最后一关嘛,贾川甚至觉得那位缺心眼的汉王不会觉得这一关有必要,必定是身边谋士百般劝说才安排几人守在这里,这几人的智商……贾川觉得自己能行。

  可这时候的朱瞻基却对贾川又多了几分欣赏,如此情况下,贾川不仅挺身而出,毫无胆怯之意,且机智过人。

  “老董,告诉他,咱们去霸州干什么?!”贾川挺直腰板,气势十足。

  董树本此时哪里还能说得出来话,呃唔了几声,也没能转成一个词。

  “哎呀,真是没用!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去霸州做什么关你何事?眼下是问你们!此时夜深,若是有百姓路过此地,你们是想杀人越货不成?”

  那人没理贾川,探头看向贾川身后的朱瞻基,朱瞻基大喝一声:“看什么看?巡检使多余与他废话,拿下之后带去霸州便是了。”

  朱瞻基体型本就威猛,此时声如洪钟,比贾川更多几分凶恶之势。

  贾川顺势摸向自己的腰刀,同时又高声道:“顺子,弓箭准备好!”

  顺子只当令下,说了句:“遵命!”便从背上取下包裹……

  那人哼了一声,慵懒的说:“我们不过是纳闷这般天气怎会有人夜行,担心是有人假扮,上来问两句罢了。”

  “哦?听着像是自己人,你们是卫所出来巡查的?”贾川语气变得倒是快,实则心中忐忑不已,他也是突然想到看着眼下像是能过这一关,可后面两人迟早要经过此地,发现海寿便算是发现朱瞻基了,那时快马追上他们,还是一死。

  贾川说完,没等那人回话,转头看向顺子,不耐烦的斥责道:“真是个废物!如若真遇到山匪,等你准备好弓箭,咱们都已被拿下了!快快分出弓箭给他俩,都你一人背着,像是我欺负你一样!”

  顺子原本也是一肚子埋怨,就带了他一个弓兵,却背了三副弓箭和箭筒,给谁用?

  贾川这人顺子是知道的,除了跑的比兔子快些,会说书,便没有其他了,董树本是谁?那是巡检使,射箭他肯定会,但能用巡检使出手吗?带三副弓箭,熬着吃?更别说太子,礼部官员和太监了。

  此时听到贾川这么说,顺子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赶紧将弓箭和箭筒分给朱瞻基和董树本。

  这边贾川看着那人又说:“兄弟别笑话,我们巡检司不比你们卫所,说是兵部掌管,实则归地方辖属,也就是有些装备,比不得你们卫所荣光,平时也是懒散惯了,真说突然遇到点啥事,就像你们突然出现这般,也算是给我提了个醒,不然真说遇到逃犯,山匪,可没你们这般好说话。”

  那人笑了笑,知眼前这些人确实是巡检司的人,便催马向一旁,让出了道,他身后四人也跟着让路。

  贾川朝那人拱了拱手,又回头看了看,催促道:“快着点,慢吞吞的!吃饭的时候你们倒是快得很!”

  朱瞻基接过弓箭和箭筒便已是心领神会,董树本也明白,可脑子明白,手却不听使唤,接过弓箭后又听到贾川的叫骂,那表情还真像是做错了事,在上司面前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箭那东西能淋雨吗?让你们分,没让你们毁!”

  贾川转头吼完,便催马向前慢慢走着,他经过五人,目光探究着看向黑漆漆的路旁,待看清五人藏身之处,贾川一惊一乍的喊道:“哎呀!你们竟是在路边搭了个棚子啊!呦,里面还有三人呢,卫所的待遇是真好,我们巡检司……”

  ‘嗖嗖嗖’

  箭破长空的声音在细雨中有些发闷。

第9章 等待

  贾川刻意向前行,高声吸引那五人的注意力,也是给自己人报个信儿,他心中祈祷弓兵顺子能明白他的用意,那么多弓兵,会选顺子除了他箭术最佳外,也是因为人机灵。

  但再机灵的人,突遇这种状况还是会出错,顺子虽说知道让马往前走了几步,出其不意举箭就射,箭是射出去了,但目标像是路边的柳树。

  而董树本压根就没动。

  贾川瞪大眼睛张着嘴转头看了看自己人,又看了看对面马上已经跌落地上的三人,又看了看从路边棚里冲出来的三人,而后便感觉眼前黑影一闪,一人骑马掠过他,手中却没闲着,贾川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取箭的,接连三箭便射出去了,跑出棚的三人刚拔出腰刀,惊慌之下来不及有其他反应便纷纷倒地,

  反倒是之前与贾川对话之人,还有他身后一人,还立在马上,显然是被突然发生的一幕镇住了,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可也只是比朱瞻基慢了几息。

  这时候朱瞻基若是想调转马头回来再射杀已是来不及。

  贾川眼睁睁的看着与他对话那人催马朝他袭来,手中长刀夜幕中散发着逼人的寒气,因为距离太近,贾川反应过来想跑已是来不及,他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刚要高喊‘太子在前面!’又听一声‘嗖’那人应声翻下马,贾川的目光随着那人从高到低,又抬头朝后面一看,董树本举着箭弓正瑟瑟发抖,而顺子也终于射中了一人,那人差不多同时与贾川面前的人一起翻下马。

  偏这时贾川听到马蹄声急速向他而来,他又扭头望去,朱瞻基已然是到了棚前,只见他飞身下马……

  贾川呆愣的看着朱瞻基抽出腰刀,挨个朝地上的人补刀,没有凄厉的惨叫声,只有撞击心灵的闷哼声,每一声都撞得贾川身体发抖。

  上一世贾川抓的是行凶之人,可眼下他在看着人行凶杀人。

  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跟他刚穿过来的时候一样,可身上一阵阵发冷的感觉却异常的真实。

  早知朱瞻基这般勇猛,不早就让他背上弓箭了?

  贾川瞬间情绪变换了好几种,最终他得出结论:别管出身,该练就得练!谁知道明日的意外属于哪一种?

  给八个人补刀没费多少时间,待朱瞻基检查过无一活口,海寿到了,他差不多是摔下马的,而后爬到朱瞻基身边,声音发颤的问:“太子,太子没伤到吧?”

  “将这八人扔到路边浅埋。”朱瞻基说的很轻。

  海寿赶紧朝贾川,董树本和顺子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莫不是要太子亲自动手?!”

  董树本这次反应很快,或许是因为这次所做之事相对容易些,他快速下马,没走两步便跌到在泥泞之中,顺子也反应过来,下了马搀扶着董树本,二人踉踉跄跄,磨磨蹭蹭的朝最远的一具尸体走去。

  海寿起身搀扶着朱瞻基,口中还在叨叨:“先歇歇,歇歇。”

  朱瞻基抬头看向笔直坐在马上的贾川。

  贾川先是长出了一口气,而后才说:“等我缓缓,眼下双腿不听使唤,下不去。”

  朱瞻基摆手道:“不着急,等他们二人将尸体处置妥当,咱们即刻离开。”

  海寿忙劝道:“太子身上有伤,刚刚又……得歇歇啊。”

  朱瞻基下意识摸了摸肩上的伤,说:“命比伤重要,再跑两个时辰便可去调兵了,到时再歇着不迟。”

  海寿还想再劝,朱瞻基挣脱他的搀扶,不耐烦的问:“再有贼人来,你上去搏杀?”

  海寿张了张嘴,躬身站到一旁,朱瞻基看了眼董树本和顺子,说:“你去帮忙!”

  “我得伺候着殿下……”

  “不用!”

  贾川一听这对话,再不下去怕是不礼貌了,他赶紧气沉丹田,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到泥地上,一气呵成。

  朱瞻基哈哈大笑,扯动了伤口‘嘶’了一声。

  贾川站起身,活动了下腿说:“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殿下莫怪才好。”

  朱瞻基哼了一声说:“朝廷养着你们,你们无需上阵杀敌,却疏于操练,像今日这般的事,没被吓得惊慌乱叫已是难得。”

  贾川应了声是,便要去帮董树本搬运尸体,这时又有马蹄声传来,贾川扭头一看,况钟也到了近前,只看眼前‘景致’况钟已是语无伦次:“谁?地上的是谁?谁杀了谁?哪来的死人?”

  海寿赶紧上前扶着况钟下马,说:“能是谁?赶紧帮忙将尸体搬到路边浅埋。”

  况钟也顾不得身上的伤,跟着海寿去搬尸体了。

  朱瞻基走到贾川身旁,低声问:“你去巡检司之前在何处当差?”

  贾川心里咯噔一下:“啊?殿下为何如此问?”

  “你们巡检使,弓兵刚才是何等模样?你竟是能临危不惧……”

  “天赋!没办法。若不是今夜有雨,我就算是再能应对,现下躺下的怕也是咱们。”

  朱瞻基抹了一把脸,说:“夜黑,雨密,他们看不清我们手中的动作。”

  “此其一,其二他们没有收到汉王的消息,并不知道殿下身边有巡检司的人,还是按之前的计划拦截,所以说,对决之前消息能及时传送是何等重要。”

  贾川说罢,偷偷舒了一口气,这算是打岔成功了。

  “海寿若是早到,你当如何应对?”

  “没法应对!我若是早知殿下箭术了得,弓箭早就在殿下手中了。”

  “谁能想到他们会给咱们留这种机会?这一路上他们总是像从天而降,护送我的人只能肉搏,何来机会用箭?你昨晚说要带个弓兵,我本是不想同意的,现在看,你思谋远虑啊。”

  贾川轻咳了一声,要不然还能带谁?逃跑能力强的巡检司倒是有不少,带来比谁跑的快?

  “我爹一直觉得南京是大明的根本,对爷爷迁都一事……且今年以来,南京时有地震,我爹觉着是上天一再警告,便命我去南京镇守,哪知,我去了不到一个月,先是海寿跑来说我爹病重,刚启程没两日便遇到况钟……”

  贾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他第一个反应是‘大胖死了’?第二个反应是‘这是我能听的吗?’

  朱瞻基好像很满意贾川呆愣惊讶的表情,指了指路边的棚子,说:“进去等,他们怕是还要一小会儿。”

  贾川跟着朱瞻基进了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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