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战场上打赢了，会遭到圣彼得堡的嫉妒；打输了会被嘲笑——君士坦丁堡是你亲手打下来的，你应该把君士坦丁堡留给波利斯，别忘了波利斯才是你的儿子！”
叶卡捷琳娜担心乔治把君士坦丁堡献给圣彼得堡。
“妈妈，你就不要添乱了——”
乔治无奈，这玩意儿是说送就送的么。
君士坦丁堡是奥斯曼帝国割让给俄罗斯帝国的，不是送给乔治私人的。
乔治可以把东印度留给波利斯。
君士坦丁堡真不行。
“乔治，亏伱还是俄罗斯人！”
叶卡捷琳娜很生气，望之不似人君。
乔治真不想当沙皇，想想尼古拉在圣彼得堡的环境，就让人绝望。
身为沙皇，尼古拉拥有的权力，还没有乔治大。
乔治在巴尔干战区说一不二，谁敢质疑乔治的决定，不用乔治说话，四大集团军会教他做人。
尼古拉在宫内有皇后作妖，宫外有杜马掣肘，还有一群自命不凡的大公指手画脚，做得好是应该的，做的不好就是尼古拉愧对历代先皇。
自世界大战爆发后，俄罗斯各阶层都处于不安的骚动中。
国家杜马要求获得更大的权力，并且限制皇后，不要让皇后插手官员任命。
资产阶级希望帝国实行更宽松的经济政策，可是别忘了帝国正处于战争状态，一切都要为战争让步。
工人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薪水和福利，他们也不看看德国的工人，已经穷到连饭都快要吃不起了。
农民的生活虽然不成问题，但对于帝国无限制的征兵，还是感到不堪重负。
就在刚刚，俄罗斯帝国进行了第五次动员，平均每一次动员，有大约100万人入伍。
100万人相对于俄罗斯帝国的总人口来说，依旧处于可承受范围内。
可问题的关键是，这肯定不是最后一次动员，胜利遥遥无期。
俄罗斯帝国还能承受几个500万？
“这和我是不是俄罗斯人又有什么关系——”
乔治也是无奈，幸好他娶了个安分守己的老婆，要不然能头疼死。
“如果你想被连累，要尽早和圣彼得堡做切割。”
叶卡捷琳娜直白。
“你有没有想过，我麾下的士兵都是俄罗斯人——”
乔治低吼，说这事儿的时候，能不能关上门。
“那又怎么样？只要你能给他们更好，更稳定的生活，他们就会支持你！”
叶卡捷琳娜对圣彼得堡也已经彻底失望。
乔治沉默不语，他又不是铁石心肠，肯定要对这些追随他的士兵们负责到底。
圣彼得堡官员和贵族怎么折腾，道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不管是什么结果，他们最好都老老实实接受，不要抱怨任何人。
乔治只能保证这些信任他，追随他作战的士兵，最后都能得到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
至少目前看起来，情况还不错。
自战争爆发后，巴尔干战区损失的官兵，也已经在20万人左右，其中近一半是高日军团。
和欧洲战区不同，巴尔干战区几乎没有被俘，这20万人要么因伤致残退役，要么战死。
战死的官兵，战区已经按照帝国标准下发抚恤金。
因伤致残必须退役的士兵，相当一部分为了不拖累家人，不愿意回归家庭。
其实大部分因伤致残的士兵，只是失去一部分肢体，并不是生活无法自理。
真正严重到生活无法自理的程度，根本救不回来，也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倾注太多医疗资源，除非是那种有突出表现的战斗英雄。
乔治正在筹备荣军院，安置这些不想回归家庭的伤残士兵。
愿意回归的，抚恤标准也制定的比较高，至少不会让伤残士兵被家人抛弃。
对于那些赴欧作战的高日军团官兵，乔治也网开一面，只要他们坚持到战后，乔治会让他们加入俄罗斯国籍。
如果他们愿意加入巴尔干国家的国籍，乔治也会帮他们创造机会。
“我这个老太婆时日无多，在你做任何决定之前，我都请你考虑下安妮和孩子们，以及你那尚未出生的孙子或孙女。”
叶卡捷琳娜知道乔治重视的是什么。
和尼古拉一样，乔治也重视亲人。
晚上晚饭时，亚历山德拉从军营回来，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共进晚餐。
“军营内有什么稀罕事？”
亚历山大对军营的生活很好奇。
“推翻沙皇算不算？”
亚历山德拉语出惊人。
“什么？”
乔治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推-翻-沙-皇——”
亚历山德拉一字一顿。
乔治目瞪口呆，原来反贼就潜伏在他身边。
第641章 跑偏
尼古拉喜欢巡视前线，动不动就从里加到黑海，距离一两千公里，耗时一两个月。
世界大战爆发以来，乔治一直坐镇君士坦丁堡，除了去圣彼得堡开会，几乎从未离开。
在君士坦丁堡，乔治也很少接触基层官兵，反倒是亚历山德拉因为工作原因，和基层官兵接触更多一些。
帝国贵族和官员，将战事不利的原因归咎为皇后对政务和战事的干涉，对尼古拉还有期待，并没有彻底失望。
士兵们直接将责任归咎于尼古拉的无能。
皇后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前线大本营。
所谓决定官员任免，也是通过尼古拉实现的，没有尼古拉的支持，皇后的懿旨出不了冬宫。
哥萨克的感情朴素又单纯，谁强大，哥萨克就追随谁。
今冬以来，君士坦丁堡有流言广泛流传，要想拯救北线俄军，除非让尼古拉禅让给阿列克谢，然后由乔治担任摄政王。
亚历山德拉解释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乔治身上。
“吃饭！”
乔治古井无波。
对于担任摄政王，乔治真没兴趣。
尼古拉确实应对北线俄军的失利负责，但将所有的责任全部归咎于尼古拉是不公平的。
小尼古拉的责任，比尼古拉更大。
苏霍姆利诺夫和日林斯基、伊万诺夫、伦宁坎普，甚至战败自杀的萨姆索诺夫，每一个参与这场战争的人，都有责任。
尼古拉因为所处的位置，和皇后的出格行为，责任被无限放大了。
乔治这段时间在考虑的是，庞大而腐朽的俄罗斯帝国，到底还是否值得拯救。
帝国不是乔治一个人，是所有人的帝国。
日林斯基搞砸了坦能堡战役，不仅没有被追责，还能去巴黎担任联络官。
说是贬斥。
可是从苦寒的波兰，被贬到巴黎的花花世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差。
俄军在战争爆发的第一年损失超过300万，小尼古拉不仅不用对此负责，而且在主动辞去北线总司令职务后，还为自己赢得了不贪恋权利的美誉，简直离谱！
前方吃紧，后方紧吃，今年8月国家杜马重选，规模从465人增加到597人，国家杜马讨论的不是如何提高工业生产能力，对前线进行更好的保障，而是讨论要不要为君士坦丁堡，额外增加五个席位。
奥斯曼帝国将君士坦丁堡割让给俄罗斯帝国之后，国家杜马就开始讨论，到底是在君士坦丁堡成立总督区，还是成立归帝国直辖的行省。
还没有讨论出结果，世界大战爆发，所有和战争无关的议题就此搁置。
这样的帝国，值得拯救吗？
这些满脑子争权夺利，整天勾心斗角，只顾自身权利，不管他人死活的既得利益阶层，活该让他们被彻底清算！
亚历山德拉很失望，在她的想象中，乔治应该像日俄战争中那样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拯救俄罗斯于水火。
安妮饭后拉亚历山德拉一起去花园散步。
波利斯（亚历山德拉养的狗）已经老了，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
安妮和亚历山德拉走两步，就要停下来等波利斯。
“别怪你父亲，他和陛下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到有时候我都会嫉妒，你父亲和陛下都是重感情的人，就像家人，他们会有矛盾，但不会发生战争——”
安妮很了解乔治和尼古拉。
“阿谬沙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成为沙皇，他也不想成为沙皇，甚至不想结婚，和奥尔加她们一样，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承受血友病的折磨。”
亚历山德拉心情很难过，她和公主们的关系很好，时常通信。
安妮一声长叹，就算尼古拉的孩子们不结婚，血友病也将继续肆虐欧洲王室。
好在这病不坑普通人。
“陛下既然选择了皇后，这是他必须承受的代价。”
安妮也心疼那几個孩子，但想到孩子的母亲，安妮冷若冰霜。
“你是怎么知道那些事的？”
安妮关心亚历山德拉的人际关系。
“人人都在讨论，以前他们还会遮遮掩掩，现在已经到了公开讨论的程度。”
亚历山德拉也想非礼勿听，可是做不到。
乔治同样重视这个问题，所以在晚饭结束后，乔治又回到司令部。
亚历山德拉虽然在军中服役，一直处于乔治的严密保护中，身边不仅有女官，而且有哥萨克悍妇担任的卫兵。
正常情况下，亚历山德拉身边还应该有侍女和保姆，甚至还应该有家庭教师陪伴。
由于亚历山德拉的强烈反对，以及军中规定，亚历山德拉身边才只有不到20个人。
亚历山德拉的女官（女管家）叫卡洛琳，是一位军官的妻子，毕业于只招收贵族女孩的斯莫尔尼女子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