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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十几道门,一路来到后花园。只见三名少年和四名女童分立两旁,恭敬的聆听侯府夫人训话。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三名少年就是他的堂弟。四名女童其中两位刚来第一天他就见过了,另外两位应该是庶女。
或许是有嫡女的缘故,镇远侯和侯府夫人对这两位庶出堂妹并不看重,没有向他单独介绍过。
“牧堂哥,快过来!”
喊话的女童,是侯府夫人的次女,也是镇远侯最小的闺女。
四岁的年纪,正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仗着镇远侯对她的宠爱,府中的规矩对她来说,约等于耳边风。
“李瑜,注意规矩!”
侯府夫人忍不住训斥道。
侯府中那么多孩子,每一个在她面前都规规矩矩的,偏偏最小的女儿,成了她教育生涯的黑历史。
“婶母不碍事的,这里都是自家人。
瑜堂妹只是活泼了一点,在我们武勋之家,不是什么坏事。”
李牧笑呵呵的说道。
不怪自家叔父偏爱,活泼好动的小肉团子,谁能够不喜欢。
“让你见笑了,瑜儿这性子从小就随他父亲。
都别愣着了,赶紧见过你们的牧堂兄!”
看得出来,侯府夫人是懂语言艺术的。调皮捣蛋,变成了乃父之风,一下子就把锅甩给了镇远侯。
不过这种锅,自家叔父肯定愿意背。女儿类父,在他听来估计都觉得是夸奖。
“见过堂兄!”
简单的寒暄几句之后,侯爵夫人就带着女眷离开,将场地留给了兄弟四人。
回顾了一遍先祖的荣光,李牧很快就和三个堂弟熟络起来。
话题从刚开始的家族发展史,到京中的奇闻异事,最后转移到了朝堂上。
“书院中都有人鼓动上书,朝堂争斗到了这个份儿上?”
李牧诧异的问道。
清流和阉党的斗争,从今上继位之后就开始了,不算什么新鲜事。
不过双方争斗的战场主要是朝堂,现在连书院的学子都想拉上,明显是有人欲将战斗扩大化。
“牧堂兄,您久居汉中不知道,其实书院上书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自从百年前的储君之争开始,后续好几次大变故,书院学子都参加过。
不过喜欢折腾的多是寒门子弟,想要借机表现一下,以期进入朝堂大员们的视线中。
官宦子弟不差这个机会,一般不会凑热闹。”
李森淡定的解释道。
言语中还带有一丝傲气,显然是看不上这种投机行为。
“大哥,你少给他们贴金。
这些事,哪次不是那帮文官子弟给捣鼓出来的。
鼓动同学冲锋陷阵当炮灰,自己躲在后面捡现成,尽是一群卑鄙小人!”
老二李来的话,直接道破了真相。
“二弟,这些话在家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可不兴说!”
李森急忙劝说道。
真相谁都知道,包括被鼓动的寒门子弟。
没有任何关系,全凭自身能力考进书院的,就没有一个傻子。
知道有风险,还要冒险往里面跳,皆是利益惹得祸。
科举这条赛道太狭窄了,三年才有一届,录取人数无非一两百。
即便走到这一步,没有关系背景,想要获得一个好位置也是难上加难。
除了血脉传承的权力外,还有乡党、座师组成的关系网。
想要在朝堂上混的好,以上三种关系最少具备其一。
对寒门子弟来说,最佳选择就是拜在朝中大员门下,一路顺风顺水的科举入仕。
捋顺了思路,李牧瞬间明白坐拥众多政治资源的京城,为啥没有诞生一所顶级书院。
政治投机,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赌赢了,固然能够拿到一张仕途门票;可一旦赌输了,那么不死也要脱层皮。
事实上,投机上位在官场上并不受待见,哪怕理由再怎么光鲜也会被人忌惮。
“哼!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凭白无故的得罪人。”
李来一脸不屑的说道。
如果不是他的好友,也跟着卷入其中,他才不会这么生气。
可惜生气也没用,你情我愿的事情,外人凭什么阻止。
除非能够给别人提供一条更好的路,不然最佳选择就是放下助人情节,坦然接受现实。
镇远侯府确实有政治资源,但主要集中在军方。
文官集团中的人脉,他们兄弟三人未来都不一定够分,外人就更别想了。
“好了,大哥、二哥。
你们两个别总是吵,就不能让人省点儿心么!”
“闭嘴!”
老三李隆一开口,两人齐声反驳,李牧差点儿笑出了声。
这三兄弟之间的关系,着实够复杂的。
老大性子傲气,老二性格耿直,老三擅长拉仇恨。
这样的组合凑到一起,没有当场干起来,那都是侯府教育的成功。
“三位堂弟,一会儿叔父就回来了。
想来要考核你们的功课,趁着还有时间可以准备一下,不如今天先到这里。”
必杀技一出,原本杠上的三人,瞬间成了霜打后的茄子。
从痛苦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来,三人在书院的成绩不会太好。
不过这也符合勋贵子弟的一贯水平,武转文进行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几个考中进士的,就连举人都不多。
请名师教导也没用,天赋这玩意儿真心强求不得。
发展到现在,已经没有大儒愿意收勋贵子弟做学生,属实是丢不起人。
第13章 赴任五城兵马司
书院牵扯到党争中,三位堂弟被留在了家中自学,府中一下子热闹起来。
隔三差五有好友过来串门,前些天还举办过一次聚会,仿佛完全不受党争影响。
借助三位堂弟的朋友圈,李牧成功将人脉关系扩展到了勋贵子弟中。
遗憾的是交际层次普遍不高。
或许是因为庶子出身的缘故,几位堂弟的朋友也多是庶子。
少数几名嫡子,还是勋贵中的边缘人物。
正是因为出身不高,大家的傲气没那么足,李牧才能迅速融入其中。
换成公侯府的嫡系继承人,以他目前的身份,顶多过去混个脸熟。
想要获得这些人的认可,不表现出过人的才能,根本不可能。
时光飞逝,一晃就到了赴任的日子。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早早起床的李牧,带着兵部的任命文书直奔五城兵马司而去。
虽然自家叔父提前打好了招呼,可是第一天报到,还是提前去等着上司的好。
在兵丁们诧异的眼神下,李牧迈入了大堂。
执夜官员看了一眼文书之后,原本懒散的样子瞬间收敛起来。
“五城兵马司知事柴德龙,拜见千户大人!”
兵部的任命早就下发了,刚收到公文时,在衙门中还引起了轰动。
五城兵马司是典型的位卑权重,别看里面官员的品级普遍不高,但手中的权力却不小。
正常情况下,千户这种层次的位置,都是公侯嫡系子弟担任。
并非任人唯亲,主要是京中皇亲国戚、官宦子弟遍地,纨绔子弟就是京中治安的最大不稳定因素。
遇上这些家伙,没有背景的普通官员,真没几个敢去管。
经过一系列的尝试之后,最后大家发现还是以毒攻毒最有效,然后形成了惯例。
镇远侯突然举荐一个远房侄子,着实出乎了很多人的预料。
一直到茶楼案被扒出来,知道李牧救过福王,众人才找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都是同僚,无需多礼!
京中柴姓不多,柴大人可是出自襄城伯府?”
李牧明知故问道。
长期扎根京城,镇远侯府的情报能力自然不弱。
在半个月前,五城兵马司内所有入品官员的资料,就送到了他手中。
谁谁谁出自哪一家,哪些人需要注意,哪些人可以结交,李牧心中早就有了一本账。
现在故意制造话题,自然是因为眼前之人,属于可结交范围。
倒不是因为柴德龙能力出众、潜力无限,纯粹是襄城伯府和镇远侯府是通好之家。
“回禀千户大人,当今襄城伯是我大哥,我在家中排行老七。”
听了柴德龙的回答,李牧瞬间明白这位为啥在从六品知事位置上十年不挪窝了。
家中人丁太过兴旺,政治资源不够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