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中抽调三千营、神机营、五军营、奋、耀、练、显四武营,合计约六万大军,为右路军。
待大军集结完成后,左右两军将赶赴辽东,连同当地守军一起和北虏决战。
考虑到扬州营、淮安营、永安营、通州营、保定营,组建时间太短。
尚未完全形成战斗力,暂时不做安排。
如果后续战事需要,再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军事调动。”
易传良缓缓说道。
这份用兵计划,乃是兵部和大都督府商议好的,并且报天元帝获得了批准。
需要出动的各路兵马,早早就收到了通知,此时都快要抵达京师。
此时拿出来说,只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走程序。
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军事调动,都是实打实的兵员。
各部中吃空饷的水分,在制定计划时,就提前给挤掉了。
为了确保粮饷落实到位,不光安排了锦衣卫东厂监督,还拿下了多名南京六部的官员杀鸡儆猴。
“易大人,如果这么调动的话,国内的兵力就空虚了。
万一发生了变故,光五个新编营,能够应付的过来么?”
国子监祭酒石忠波忍不住质疑道。
名义上大虞朝在册兵马,一共有两百多万。
可真正拥有战斗力的,还是后续组建起来的募兵,真实兵力一共也就三十多万。
抽调十二万大军进入辽东,相当于将帝国半数的兵力,投入到了辽东大地。
剩下的兵马,要守卫疆域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军事压力可想而知。
“现在知道应付不过来,早干嘛去了!
平常时期,就你们国子监闹的最狠,天天说朝廷穷兵黩武。
你们也不想想看,没有这些军队守护,哪来的太平日子!”
易传良没好气的回怼道。
想要扩军的时候,就拿纸面上的两百多万军队说事。
真到要用兵的时候,一个个又没了安全感。
同以往的所有封建王朝一样,民间的乱子就没有停止过。
尤其是最近这些年,各种天灾人祸不断,稍不留神就是一场民乱。
一般来说,这些叛乱抢完几家地主后,就上山落草为寇了。
真正举起反旗,闹出大动静的,还是极少数。
大部分叛乱,在发生初期,就被朝廷镇压了下来。
一旦后方空虚,那就不一样了。
隐藏在民间的造反专业户——白莲教,可是一刻也没停止过。
这些邪教组织,无时无刻不想着推翻大虞,建立自己的皇道乐土。
对地方士绅来说,这些家伙的威胁,比北虏都要大。
毕竟,北虏再怎么强大,也没有直接作用到他们身上。
“易大人,为国谏言,我等问心无愧!
以下官之见,眼下朝廷根本没必要发起辽东大战。
与其耗费大量的钱粮,在辽东战场上,不如直接固守城防。
最糟糕的局面,无外乎放弃关外苦寒之地,又无损我大虞之国力!”
石忠波的输出,代表了朝中相当大一部分官员的观点。
自大虞建立以来,辽东大地就是一个赔钱货,根本不受大家待见。
有虞一朝,放弃的土地多得去了,也不在乎再丢一个辽东。
“住嘴!”
“祖宗基业,岂可轻言放弃!
我等世受皇恩,当以忠君报国为己任。
北虏入侵,夺我辽东大地,乃是奇耻大辱。
此等屈辱,只有鲜血能洗刷!
敢言与敌人妥协者,皆是不忠不孝之徒!”
一旁的左光恩率先发飙道。
想要抓住清流的把柄不容易,难得有傻瓜送上门来,自然不能就这么放过。
不同于以往,老是这些家伙高举祖制的大旗,痛骂他专权。
这一次大义的名分,到了他的手中。
放弃祖宗基业,可比触犯祖制的情节严重多了。
搁在民间,那也是不孝之人。
放在朝堂上,就集齐了不忠不孝。
无论是谁,一旦打上了这个标签,那就彻底完犊子。
不光政治生命结束,个人的声望,也会瞬间转负。
意识到后果严重性的石忠波,还来不及进行解释,就被气的当场晕了过去。
紧接着就有两名侍卫进来,把人给拖了出去。
全程下来,群臣都一言不发,仿佛没看见一般。
没有法子,有些事情可以做,但绝对不能说出来。
先辈们放弃边疆苦寒之地,都是在静悄悄中完成的。
明面上收复失地的口号,一个个喊的比谁都响亮。
为了不承担责任,甚至还会处理几个涉事的倒霉蛋,让他们背负骂名。
文官私底下聚会的时候,官员往常吐槽几句,大家议论一下事情就过去了。
石忠波的运气不好,在进行口嗨的时候,被左光恩抓了一个正招。
“让御医给看看,石大人应该是魔怔了,刚才说的话不作数。
接下来我们继续议事,有不同意见尽管提,朝议上不以言获罪!”
庞亨升一开口,原本紧张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无数清流党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幸好自家老大是首辅,在关键时刻表现出了担当的一面。
尽管给出的解释牵强了一些,那也比没有的强。
至于倒霉蛋石忠波,魔怔和不忠不孝之间,总得要选一个。
前者无非提前告病回乡,后者可是严重政治错误,搞不好会遗臭万年。
第134章 南京行
“左相,陛下晕倒了!”
听到这个消息,刚刚结束朝议的左光恩,再也没有敲打清流的意气风发,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跟前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及时将他给扶住,怕又是一场世故。
对宦官来说,甭管怎么位高权重,权力终归是来源于天子。
别看外面骂的凶,仿佛是阉党把持朝政,架空了皇帝。
事实上,大虞一朝的宦官,就没有一个能真正把持朝政的。
纵使左光恩这种权监,也只能看皇帝的脸色办事。
“立即封锁消息,绝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回过神来之后,左光恩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
这一刻,他的心思发生了变化。
皇帝能够醒来也就罢了,倘若天元帝就这么驾崩,他也要为自己考虑。
眼下的最大问题是:皇帝没有确立继承人。
从血统上来说,在天元帝无子的情况下,一母同胞的福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对左光恩来说,福王继位绝对是灾难性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皇权更替,百官或许能够扛过风波,但宦官肯定会换掉。
哪怕他现在立即去抱大腿,也赶不上那些跟在福王身边,朝夕相处的王府旧人。
宦官世界的竞争,同样非常残酷。
及时让出位置,自请去守皇陵,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霸着位置不走,新帝权力稳固之时,就是他的末日。
问题在于有些事情,不是自己想退,就能够退下去的。
就算左光恩能够放下,下面那帮小弟,也不会允许他放下。
想要延续权力,唯有给天元帝过继一个儿子,拥立幼帝上位。
内心深处,左光恩已经暗自盘算起来,从哪支宗藩中挑选幼主合适。
首先血脉必须近,其次辈分必须合适,最后年纪还必须小。
最好是父母双亡,没有机会作妖的那种。
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随即又很快被否决掉。
每一个候选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存在着短板。
拥立幼帝,不是他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朝堂上的百官,在这方面的话语权更重。
没有百官的支持,就算是把候选人请到了宫中,也没法推上皇位。
迟疑了一下之后,左光恩想到了皇后。
儿子继位和小叔子继位,皇后享受的待遇,那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