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马屁拍下来,司礼监内的氛围变得格外温馨。
……
舞阳侯府。
阐述完筹款大计后,李牧就静静等待舞阳侯的回复。
这位指挥使上司,他接触的次数不多,但关于此人的传闻却听了不少。
傲气、霸道、专横、无能、贪婪,反正都不是什么好词。
舞阳侯的人品如何,李牧不得而知。不过能够坐稳指挥使的位置,就证明他绝不是外界传闻中那么废物。
远的不说,光五城兵马司中的那几位副使,就时刻想把他拉下马。
在权贵子弟云集的地方,光背景已经不够用了,还必须表现出足够的手段。
就比如李牧自己,担任南城千户以后,大家表面上都客客气气的,心里还是不怎么服气。
没有闹出变故来,全靠他会做人。上任之后完全不折腾,没有损害大家的利益。
在面对东厂番子的时候保持强势,除了想保住同窗外,也是存心在手下面前展示手段。
“你小子,还真不安分啊!
不过东厂既然借用了五城兵马司的地盘,那么我们从中分一杯羹,也是应有之义。
此事我应下了。
具体怎么操作,我不过问。只要不闹出乱子来,你可以自由发挥,事后给我上缴五十万两白银即可。
别给我讲价,其他几个千户所一样要上缴经费。
这些钱也不是我一个人拿的,除了留下衙门的运转经费外,还得给陛下留一份。”
舞阳侯的回复,让李牧明白这位为啥能压着一众勋贵子弟,坐稳指挥使的位置了。
在搞钱的时候,知道先给皇帝留一份,那好感度还不蹭蹭往上冒。
就算惹出了麻烦,看在钱的份儿上,皇帝也要帮这位好舅舅多担待几分。
“侯爷,不是卑职推诿。
入狱的犯官,都被厂卫抄了家。进入阉党口袋的钱,肯定不会再拿出来。
以厂卫的作风,少不了一番严刑拷打。
清流党人没几个硬骨头,面对诏狱中的酷刑,很少有人能招架的住,藏的有钱也交了出来。
往日里的亲朋故旧,愿意花钱赎人就不错了。价格开的太高,买卖就黄了。
何况拿到钱后,还要分那帮东厂番子一份,最后有多少收获,谁也不知道!”
李牧忍不住叫苦道。
要价实在是太高了,难怪同僚们对这位印象不好。收入是有限的,上面人拿的多,下面人拿的自然少。
倘若人是五城兵马司抓的,别说区区五十万两,就算是五百万两,他都有把握榨出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最肥的肉被别人给吃了。他们掺和进去,顶多喝一口汤。
“你呀,还是太嫩了。
就算这些犯官家产被抄了,现在兜里没钱,难道他们那些亲朋故旧、同窗、座师们也没钱么?
为了替清流党办事。他们可是差点儿连命都丢了。若是连一笔买命钱都不肯出,未免也太令人寒心。
倘若真不掏钱赎人,那就让他们攀咬几个进来。长时间在一起共事,相互之间不可能一点儿把柄都没有。
据我所知,这些人除了明面上的产业外,在暗地里还占了不少干股。
查一查,同他们关系亲近的商贾。直接上门开罚单即可,不愿意掏钱就送他们去诏狱!”
舞阳侯传授的搞钱之法,让李牧大开眼界。
难怪这些人出事后,有那么多人冒着得罪阉党的风险,在背后找关系运作。
往日里的交情,顶多发挥了百分之十的作用。更多还是怕这些入狱的人破罐子破摔,什么事情都往外说,把他们也给牵扯进去。
招数确实损了一点儿,不过顶在前面背黑锅挨骂的是阉党。作为牵线的中间人,五城兵马司无非是拿着他们的钱,办了他们的事。
“多谢侯爷教诲,卑职明白该怎么做了!”
第24章 士子闹事
离开了侯府,李牧没急着返回千户所,而是直接选择提前下班。
舞阳侯答应了,不等于业务就能够立即展开,还要东厂那边肯配合才行。
事实上,但凡东厂的名声稍微好点儿,这笔业务都轮不到李牧插手。
需要五城兵马司当中间人,很大程度上是东厂信誉太差。
大家怕前脚交钱,后脚就被惦记上。
赎人业务,五城兵马司看似赚取的是中间费,实际上赚的是信誉背书费。
上赶着的都不是好买卖。
在东厂给出正向反馈前,他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倘若表现的太急切,那帮贪婪的家伙,报出一个天价赎金,业务就没法做了。
“打倒阉党!”
“打倒阉党!”
“打倒阉党!”
……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群学子高举孔圣人的牌位,喊着口号向皇宫方向走去。
“调头,绕路!”
李牧当机立断对家丁吩咐道。
理智告诉他,事情要糟。
眼前的这群士子,明显是被人鼓动起来的。
公然叫嚣着打倒阉党,完全是在挑战宦官集团的底线。
倘若放任不理,阉党刚刚建立起来的威势,瞬间就会消散于无形。
没有了畏惧,原本沉寂下来的清流党人,必然再次活跃起来。
此消彼长之下,阉党在朝堂上的优势,很快就会变成劣势。
无论如何,宦官都不会让事情闹到皇帝跟前。
李牧可不认为,因为担心对士子下手影响太过恶劣,阉党就会坐以待毙了。
估摸着此时厂卫的人马已经集结,要不了多长时间,街上就会血流成河。
内心深处,同情了一番这些被欺骗的学子后,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性。
成年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上一次士子高举圣人牌位,向皇帝请愿,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
事后皇帝大怒,朝堂遭到清洗,参与各方被杀的人头滚滚。
眼前这一幕,明显是不吸取教训。
事情闹到这一步,原本要结束的党争案,多半会搁置下来。
后续掀起的舆论风暴,定会把阉党送上风头浪尖。
如果清流党人推上一把,反阉浪潮很有可能会从京师蔓延到地方。
朝堂争斗他们落入了下风,到了地方上就不一样了。
拥有广泛士绅基础的清流党人,在自家的老巢,可不会惧怕阉党。
理顺了思路,李牧对捣鼓出这一切的家伙产生了深深的厌恶。
为了权力斗争,把一群懵懂的学子送上绝路。
倘若这种没底线的人走上权力巅峰,对大虞王朝绝对是一场灾难。
……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抓人!”
带队赶来的左天军,向手下怒斥道。
最近这段日子,东厂可是出尽了风头。
就连老东家锦衣卫,现在都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听命行事。
哪怕是朝廷大员,他们也是说抓就抓。
逮捕的官员都上百,岂会畏惧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公公,他们手中拿着从文庙请出的圣人牌位。”
身旁的锦衣卫百户提醒道。
大虞朝以儒治天下,孔圣人无论在朝堂,还是民间都有非常尊崇的地位。
“大胆!
见了圣人牌位,尔等还不下跪!”
领头的书生抢先说道。
圣人牌位是他们最大的依仗,好不容易才震慑住了这些兵丁,可不能让这些人反应过来。
“呵呵!
哪来的圣人牌位,杂家怎么没有看到?
你们谁看到了,和本公一起去诏狱中聊聊。
是你?
还是你?
又或者是你?”
“没有!”
“我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
……
被点到的倒霉蛋,急忙表示自己啥也没看到,唯恐被抓进了诏狱。
“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