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靠搜刮地主乡绅,能够支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
“李指挥使说的不错,叛军现在的目标只能是湖广和江西。
顾不上那么多了,本抚这就写信提醒他们!”
张思翰忧心忡忡的说道。
有吃了败仗的云南巡抚和贵州巡抚垫底,就算完不成任务,他的官帽子暂时也不会有危险。
自身安全下来,他也不催促出兵了,反而开始考虑大局。
六省联军围剿白莲教叛乱,云贵两省的部队暂时不用指望。
他们能够在西线牵制住叛军,不让敌人从西线抽调兵力,就算不错了。
福建参战积极性不高,指望他们撕开敌人的防线,光复广东基本没戏。
如果广西这边不表现一下,接下来的主力就剩下了湖广、江西。
这两家是叛军的重点打击目标,再怎么不想打,也只能和敌人死磕。
“巡抚大人,不用慌。
朝廷在湖广、江西均部署了重兵,叛军没有那么好的胃口,一时半会儿他们吃不下。
老天爷是眷顾朝廷的,郁江的水位已经恢复正常,广西的雨季即将结束。
憋屈了这么长的时间,我们也该动一动了。
不过这次的作战目标,要略微调整一下。
前面我们佯攻镇安发挥了作用,为了保住运输生命线,叛军从后方抽调兵力增援了镇安、南宁和浔州三府。
此刻柳州、平乐、庆远等地,除了维护治安的兵丁外,几乎可以说不设防。”
说话间,李牧伸手对着地图一点。
从地图上来看,镇安、南宁、浔州三府,正好是双方的接壤区。
白莲教重兵把守三地,完全符合兵法要义。
至于后方空虚,那是不可避免的。
到处都在打仗,白莲教需要照顾的战线太多,根本没有更多的兵力留守后方。
“你想绕过敌军重兵把守的城池,渡过郁江直接孤军深入敌军腹地,直捣黄龙攻取桂林!”
景逸风忍不住惊呼道。
作为专业人士,他一眼就看出了李牧的真实目的。
柳州、平乐、庆远这些地方都是虚的,值得李牧冒险的,唯有叛军的“皇城”桂林。
一旦完成目标,在政治上将对叛军造成致命打击。
如果运气好,捣毁了叛军的中央政府,这次平叛大战就赢了大半。
各自为战的白莲教大军,对朝廷来说,将不再是威胁。
“不一定要先去攻取桂林,我们也可以继续西进,去捅敌人西路军的锭眼。
联合云贵联军击败西路军后,再长驱直入杀入桂林。
或者是把镇安、南宁、浔州的敌人,从城池中调出来,将他们在野外击溃。”
李牧微笑着解释道。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伐谋”、“伐交”,这种高端操作,他暂时也玩不转。
不过“伐兵”和“攻城”,李牧还是知道怎么玩的。
本质上他的计划,就是一场阳谋。
只要完成了穿插,无论叛军拿出什么方案应对,战略上都会陷入被动。
“李指挥使,这么干的话,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一些。
孤军深入敌后,将无法获得补给……”
不等贾博说完,李牧就开口打断道。
“贾大人,用兵本身就是在行险。
只要收益和风险成正比,那就值得冒险。
后勤补给的问题,敌军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粮食。
随便打劫一支运粮队,就够大军消耗一阵子。
何况敌人在柳州境内,还建立了粮食中转站。
据说在那里有数十万石的存量,如果能够抢到手,足够我们深入的部队吃上好几年。
抢不到也没关系,一把火烧了,也能够让敌人肉疼。”
消息打听的这么清楚,明显是早有准备。
说是商议作战计划,更像是提前草拟好了计划,把大家召集起来通知一声。
要是换其他几路战场,下面的武将敢抢他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权力,巡抚和监军早就发飙了。
可广西这边不同,一直都是张思翰和贾博哄着李牧出兵。
能够拿出方案,就是给他们面子。
不打招呼,直接采取行动,又不是没有干过。
“李指挥使,这项任务你准备安排谁去执行?”
张思翰关心的问道。
意图非常明显,谁都可以带兵去冒险,唯独李牧不能亲自带兵深入敌后。
抵达广西这么长时间,他也搞清楚了广西的灵魂人物是李牧。
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在民间的影响力,都不是其他人能够比的。
和平年代武将这么高的声望,距离被“嘎”的时间就不远了。
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广西大部分疆域都在叛军手中,朝廷有限的控制区正处于军管状态。
这不是武将越权,纯粹是文官没有到位。
张思翰这位巡抚,费尽了心思,也只能拉起了一套临时班底。
仅限于填充巡抚衙门,要任命下面的府县官员,那是不可能的。
士子们确实想当官,但他们更惜命。
新收复的地区,虽然经过了多番围剿,依旧残存着叛军余孽。
军管状态下,这些人只能被迫安分。
一旦恢复正常状态,光衙门招募的那点儿捕快,根本震慑不住这些亡命之徒。
“自然是本总兵!”
不待李牧回答,景逸风就抢先说道。
在普通人看来,此行凶险万分。
可对了解情况的景逸风来说,他看到的却是机会。
孤军深入是否危险,主要是要看具体情况。
此刻叛军就算想要围歼他的孤军,短时间内能够调动的唯有镇安、南宁、浔州的守军。
以他对李牧的了解,敌军只要敢出城,最少其中一路别想活着离开。
三去其一,搞不好后面就成了官军前后夹击叛军。
何况杀入敌军后方,他就是蛟龙入海,想往哪边打就往哪边打。
不需要真的攻克桂林,只要到桂林城外晃悠一圈,都能将白莲圣国吓个半死。
倘若白莲圣主昏庸一点,搞不好镇安、南宁、浔州的守将,都要人头落地。
往西边进军更加可怕,前后夹击打崩了西线,放进来的就不是一万两万官军,而是十几万大军。
到时候叛军不光保不住广西,就连广东一样守不住。
丢失了根基之地,剩下的部队再怎么能打,也只能沦为流寇。
以士绅们对白莲圣国的仇视,他们再想打开局面就难了。
“景总兵肯带兵出征,自然是最好不过。
此行情况特殊,必须在敌军反应过来之前,完成战略穿插。
大军只能携带半个月的干粮,轻车简从袭取柳州。
如果攻城失败,想要补给的话,那就只能去打敌军运粮队的主意。
并且这次远程奔袭,最多只能携带一万兵马。”
李牧随即接话道。
出兵数字,完全是卡着景逸风麾下兵力来的。
倒不是他舍不得派出麾下部队,主要是大虞的军队,时代特色太过明显。
武将们各自的部队,都是以各自家丁为根基。
自己指挥的时候,自然是运用自如。
换个人去指挥,有多少人买账,那就是一个未知数。
兵力只扩张到一万人,景逸风也是迫不得已。
普通的一镇兵马拥有两个营编制,满员后的人员也就不到一万二千人。
考虑到大虞漂没军饷的传统,对武将来说,让部队满编就是血亏。
事实上,如果不是正处于战争时期,一万人的编制都算大的。
想要更多编制,那就只能多争取几个营的编制。
大虞朝的军镇编制,除了常规的两营编制,同样也有三四五六七八九营的编制。
最具代表的就是九边一众军镇,迫于局势需要,全部都是采用的大编制。
边疆地区两万人、三万人的军镇,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广西同样地处边疆,却没有这份待遇。
相较于九边前线,安南人的威胁还是更小一些。
更多的时候,都是安南人担心虞军南下,收复交趾布政司。
北上侵略广西,一直到都只是安南人的“梦”。
一直都是暗地里搞小动作,实际行动仅限于册封土司,支持叛军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手笔。